第173章 史祿!(求訂閱)

正文卷

第173章 史祿!(求訂閱)

微風習習。

吹拂著地面,也吹皺了春水。

胡亥已離去了。

嵇恆的屋舍再度安靜。

城中依舊如前幾日般喧囂,甚至還多了幾分駁雜。

「霾之為氣,雨土霏微,天地血色,上下乖戾也。」城中突然傳出了這樣一道傳聞,這道傳聞不知從何處傳出,但很快就傳遍了全城,城中不管生人熟人,互相都在嘀咕著,爭相訴說起一連串已發酵數天的鹽鐵之事。

城中更有方士忙著解說。

但無論如何說,最終都驚詫的歸於一致。

秦國要出事了!

也最終都會落在鹽鐵上。

市人相聚私語之時,人群中突有人問出了一個問題。

「官府沒有留存多餘鹽鐵嗎?」

一語落下。

四周很快就安靜下來。

一老者也同樣問道:「官府有鹽鐵嗎?」

良久無人吭聲。

在一陣安靜之後,有人高聲笑道:「碎崽子沒睡醒,你老伯還不清醒?官府什麼東西拿不出來?」

「就說那皇城前立著的那十二金人,若是真去熔了,可不知能鍛造多少上好的農具,關鍵是朝廷捨得熔了嗎?」

「陛下應該捨得吧。」人群中有人不確定道。

「汝等又在非議什麼?若是誰敢亂說話,誹謗陛下、官府,休怪去告官。」這時一身穿皂色衣物的小吏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邊走還不忘出言警告。

見到小吏,眾人連道不敢。

他們互相使了眼色,停住了話語,但眼中難掩憂色,在猶豫了一陣後,那名老者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出了聲:「敢問上吏,官府對關中鹽鐵之事,究竟是何態度?」

「這都過去快十天了,怎麼沒看見官府有動靜啊?」

見有人開了口。

圍在小吏身邊的人也紛紛開口。

「是啊。」

「馬上就要春耕了,沒有鹽鐵可不行。」

「我家那鐵耒,早就壞的不成樣子了,根本就沒法用,好不容易省吃儉用想買個新的,結果鐵鹽沉了水,這要是誤了春耕,這可怎麼辦啊。」

「對啊對啊。」

「上吏,敢問官府是怎麼想的?」

「.」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

皂衣小吏眼中露出一抹不耐煩,甩了甩衣袖,將揪著自己衣角的四五隻手給震開,不滿道:「朝廷的事我哪知道,我連一斗食小吏都不是,哪兒知道官府的態度?而且就算官府有動靜,也得少府出面。」

「我哪兒能知道這麼多?」

說完。

皂衣小吏就想往外走。

不過還沒走出幾步,又被人群堵了回來。

皂衣小吏面露慍色。

只是在面對洶洶眾人,也只能悶悶的黑著臉,絲毫不敢再態度強硬,他是看的出來,眼前這些人已有些偏執了。

老者再次道:「上吏,你在官府當差,怎麼也比我們知道的多,多少也知道一些情況,這可是關乎著我們一家上下的生計啊。」

老者急的在地上跺腳。

皂衣小吏面露難色,猶豫了好一陣,才不情願道:「我其實真不知道多少,不過說是完全不知,倒也未必,畢竟我怎麼也是個吏。」

說到『吏』時,皂衣小吏臉上露出一抹傲氣。

他繼續道:「我這幾天倒也去打聽過,這次關中鹽鐵之事,朝廷還是很重視的,甚至陛下還安排了長公子去處理,不過跟你們想的不一樣,長公子處理的是懷縣的沉船一案。」

「並沒有關心過鹽鐵缺失之事。」

四周傳出一陣驚呼。

「啊?!」

「沒關心?」

「這怎麼可能?」

「那可是幾十條大船啊,那麼多鹽鐵沉了水,長公子怎麼可能不上心?這麼多鹽鐵關係到多少人生計啊,伱小子休要胡說八道。」

皂衣小吏沒好氣搭理他們,冷笑道:「你們懂個什麼?官府跟你們看到的能一樣?你們一天天就盯著自己那田地,人家長公子是什麼人?那可是陛下長子,關心的能跟你們一樣?」

「別說幾十條船的鹽鐵,就算上百數百條船,沉了也就沉了。」

「根本就不入眼。」

「你這小子,你知道些什麼?那可是鹽鐵?在春耕時,連陛下都要親自帶著大臣舉行儀式,手持耒耜躬耕,長公子怎麼可能不上心,他可是長公子,素有仁義之名的長公子。」老者怒喝連連。

卻是不知怒的是扶蘇的漠然,還是怒的朝廷的無動於衷。

「這我哪知道,反正我就打聽到的信息,長公子的確沒有管過,甚至可能壓根就不知情,這些事也就你們鬧得凶,你看官府有幾個人在意?不過你們若真想讓朝廷出手,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至少.」小吏陰惻惻道:「要讓長公子知道此事。」

「你這說的是什麼胡話,長公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老者怒極。

只是一旁有人拉住了老者,驚疑道:「長公子還真有可能不知道,我有一個侄兒就在廷尉府當差,前兩天剛從懷縣回來,我昨日去問他,他對鹽鐵缺失之事對我們的影響完全不知情。」

「長公子恐也是如此。」

「但這.」老者漲紅著臉。

小吏冷笑道:「還是這人明事理,長公子看到的事情跟我們不一樣,長公子處理的也並不是你們的事,而是懷縣沉船的事,不要用你們的眼光去看長公子,那就不是一個身份。」

人群中有個公鴨嗓呷呷的傳出:「長公子不知情?那這事也不能就這麼不管啊,這馬上就到春耕了,再拖,可就要耽誤農事了,這不是要人命嗎?」

「對啊。」

「這要是不解決,要死多少人啊。」

「.」

見四周群情激奮,小吏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依我看官府這麼沉得住氣,恐怕鹽鐵之事,在官府眼中根本就不是個事,只要把事情傳到長公子耳中,以長公子之仁厚,定會幫你們解決。」

「還有你們莫要忘了。」

「少府可是執掌天下山池河海的。」

「鹽鐵不就出自這些嗎?」

「其他地方缺,少府還能缺了?」

「你們拉我拽我沒用,我就一跑腿的小吏,有什麼用?你們要真有本事,就去找其他人,讓他們把話傳到長公子耳中,讓長公子出面,請少府出手,少府一旦出手,這萬鈞的鹽鐵還算事?」

「大不了從其他地方運過來就行。」

「你們也別生拽我了。」

「我還有事。」

邊說著小吏邊費力掙脫出人群。

逃也似的跑遠了。

在小吏走遠後,人群漸漸回過味來。

那公鴨嗓的男子,呷呷道:「這小子說的倒有理,這事找其他人沒有用,官府根本就不會上心,唯有找長公子才有用,也必須由長公子開口,才能把這些事傳到陛下耳中,讓少府開倉。」

「少府真能解決?」人群中有人焦急的問道。

公鴨嗓男子高聲道:「這肯定啊,沒聽那小子說嗎?少府就是管這個的,而且前段時間少府不是把鹽鐵生產收上去了嗎?少府還能不給自己存點鹽鐵?」

「那少府會出手嗎?」有人依舊很擔心。

「試試總歸沒錯。」

就在人群漸漸傳出少府能解決鹽鐵之事時,那名皂衣小吏早已功成身退,而今已回到了廷尉府,跟一名頭戴獬豸官的官員交差。

正坐堂上的官員面色方正,束冠深衣,唇上兩撇矢狀濃須,腳穿錦履,一手持著竹卷,他沒有看小吏,緩緩問道:「事情完成了?」

「回長吏,已按長吏的吩咐做了。」

「這是長公子的吩咐。」此人眉頭一蹙,出言糾正道。

小吏一驚,連忙改口道:「是下吏失言了,是聽從的長公子吩咐,若非長公子開口,下吏豈敢如此膽大的妄議公子。」

小吏也一臉苦笑。

此人看了小吏一眼,似想到了什麼,叮囑道:「你隨我從嶺南歸朝,當謹記言多必失,眼下廷尉府並不安定,你莫要惹禍上身。」

聞言。

小吏心神一凜。

他知曉長吏在提醒自己什麼。

這幾日廷尉府中突然傳出風聲,蒙毅因失職,引得了長公子不滿,或要因此被免官,若蒙毅被免去廷尉之職,新任廷尉極大可能從現任廷尉正,左監和右監三名官員中選出。

眼前這名長吏正任廷尉正。

若是史祿得以更進一步,他這跟隨史祿從嶺南歸來的人,豈會不因此受益?

他連忙下拜頓首道:「長吏放心,下吏絕不敢生事。」

史祿一手捏著竹簡,一手摸著唇上鬍鬚,在小吏身上來回遊移,很快便做出了決定,他將手中竹簡放置在案上,道:「你將這份竹簡帶回去看看,你過去深入市井,在修築靈渠時,跟不少商賈有過交道。」

「朝廷欲擬定一份《商律》,你或能在其中有所建樹。」

小吏心裡砰砰直跳。

他那裡聽不懂史祿的話外音?

這分明是在提攜自己。

他強忍著心中的激動,連忙頓首道:「下吏遵令,下去後定嚴加推敲,絕不辜負長吏厚愛。」

「下去吧。」史祿抬了抬手。

小吏再度一拜,躡步走到案前,將竹簡緊扣在手中,緩緩退了出去。

史祿目光微闔,看了眼屋外,再度從案下取出一份竹簡,一份跟剛才賜於小吏一樣的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