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意存而形簡!(求收藏)

正文卷

第77章 意存而形簡!(求收藏)

翌日。

散朝之後,嬴騰去了太醫府。

昔日提醒嬴政『王負劍』的太醫夏無且,而今已年過七旬,發須全白,從去年開始,更是多次上書請辭,只是始終未得始皇准許,不過眼下雖還待在太醫院,但基本是半隱退半養老了。

這些年夏無且培養了不少傑出太醫。

宮中也很少再去打擾。

但這次卻跟以往有所不同,嬴騰徑直找向了夏無且。

不多時。

一個矍鑠健旺又沉靜安詳的老人,杵著一根木棍,寬袍大袖,散發竹冠,從殿內後方走出,見到嬴騰,也是連忙躬身行禮道:「太醫夏無且見過宗正。」

嬴騰扶起夏無且,道:「夏太醫無須這般多禮。」

「夏太醫入宮已近四十年,我其實本不該來叨擾,只是這次事關重大,這才不得不請老太醫出手。」

夏無且眉頭一皺,並不敢真問出口。

嬴騰似猜到了夏無且的想法,面不紅心不跳道:「陛下無事,只是近日御史府的官吏,在清理詔獄時,偶然發現一面牆壁上刻有幾副藥方,因而想請夏太醫去鑒別一二。」

「若是藥方有效,也是造福天下。」

「詔獄?藥方?」夏無且渾濁的雙眼轉了轉,眼中充滿狐疑之色。

他自是不信嬴騰這番話。

不過宮中這麼多年,他深諳處事之道。

嬴騰既不願說實話,那便只能說明,他還沒資格知曉。

夏無且點頭道:「也好,若真有治病的新藥方問世,也是天下的一件幸事。」

「我夏無且自當從之。」

嬴騰微微額首,主動在前領路。

路上。

嬴騰主動道:「夏太醫,這幾副藥方,非是用的秦篆,而是用的隸書,甚至跟勘字署過去歸納整理的隸書不同,所以等會恐還要等勘字署的官吏將這些隸書整理出來,才能拿到完整藥方。」

夏無且點點頭,道:「藥方關係著性命,自不能有絲毫馬虎。」

「夏太醫果真明事理。」嬴騰道。

一刻鐘的腳程後,兩人到了御史府。

偏殿內,御史戚鰓早已等候多時,殿內更站有數名太醫。

見到嬴騰,殿內眾人也連忙行禮。

嬴騰微微額首,問起了戚鰓,「程邈跟王次仲還有多久?」

「已在趕來的路上,想來用不了多久。」戚鰓說著,也笑道:「這兩人對文字改制十分熱衷,聽聞有更新奇的隸書問世,定是十分激動,恐會比預想來的更快。」

嬴騰面不改色,繼續問道:「詔獄的石壁可有取下,也可曾發生損壞?」

戚鰓正色道:「昨夜,御史府連夜召集數十名墨家子弟,將那塊刻字石壁拆卸了下來,也提前找人臨摹了,方才勘字署官吏已進行過對照,石壁並無遭受任何損害,上面字跡也無任何缺遺。」

「宗正大可安心。」

聞言。

嬴騰面色稍緩。

聽到兩人的對話,夏無且面色微異。

他本以為嬴騰前面所說,只是假以說辭,沒曾想,竟真出自獄中。

一時間。

對石壁上的藥方更出幾分好奇。

他看了看四周,去到幾名太醫身邊,問道:「石壁上的藥方,你們可曾看過?」

「夏老,我們都看過了。」一戴竹冠的中年太醫沉聲說,說著從一旁案上取出一份竹簡,道:「這上面記著那幾副藥方,不過我等過去書寫多為秦篆,而這上面卻是記的隸書,我等雖識得一些,但並不多。」

「而藥方關係著後續抓藥煎藥,務必要求精準,容不得半點出錯,哪怕一字之差,就可能謬之千里。」

「這是夏老你告誡我等的。」

「我等面對這不熟的藥方,也不敢有絲毫含糊,這才讓宗正將你老請來。」

夏無且點點頭。

他將案上竹簡打開,看著上面內容,不禁眉頭一皺。

他竟大多都識不得。

這時。

他露出一抹瞭然之色,知曉為何嬴騰會說,這些字跟過去不同。

隸書在大秦只是輔助文字,並不規範,相對粗野無文,雖廣為民間使用,但各地文字其實大不相同,即便是同一個字,僅在楚地一地就恐有十幾種寫法,更不談整個大秦了,這些年勘字署雖一直忙於文字改制,但進展並沒有預想的順利。

天下文字繁雜紊亂。

文字改制又牽涉眾多,不僅涉及宗旨、方略、文字勘定、書寫範式,更要為天下接受,難度可想而知。

但正因為此,更容不得馬虎。

何況還涉及到藥方。

他在宮中這麼多年,可是沒少聽說,官吏因錯字被降罪的。

現任勘字署的司長程邈,當年就因一時大意,將秦篆寫成了隸書,而押解士卒只認得秦篆,以至於錯認了字,將糧草押送錯了地方,致使幾名士卒餓死,程邈最終也因此被入獄。

這時。

殿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夏無且抬頭循聲望去,只見兩名鬚髮雪白的老人,布衣竹杖,步履輕健的進到了殿內,與此同時,一道聲音也緊跟著傳出,「程邈來了,那陌生隸書現在何處?」

嬴騰眉頭一皺,但還是壓下不滿,道:「程邈,伱為勘字署官吏,這份隸書事關幾副藥方,你可要仔細甄別。」

「若是錯上一字,恐會危害眾多。」

聞言。

程邈臉色倏地一變,當即深深一躬道:「下官見過宗正,我程邈視字如痴,這些年識字上百萬,天下無一人能比我對隸書了解更多。」

程邈一臉自信。

嬴騰微微額首道:「你要看石壁,還是看謄抄的?」

「自當是石壁。」程邈直言道。

嬴騰看了戚鰓一眼。

戚鰓朝殿外吩咐了一聲,很快,就有幾名小吏,抬著一塊石壁,進到了殿內,這塊石壁很大,足有一丈方圓,但真正刻有文字的,其實就半丈方圓不到,只是御史府擔心搬運中途會損壞,這才刻意將完整的石壁拆下。

程邈初略看了幾眼,眼中露出一抹驚疑。

「這的確是隸書。」

「取最簡之筆,以直方為形。」

「只是這隸書似比現在的隸書還要簡潔。」

「意存而形簡,且易為人識。」

「彷彿已自成一派!」

「怪哉怪哉。」

程邈此刻也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