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兩個方向撤退
一場大戰，以誰也沒受傷的結果結束了。
雖然有點虎頭蛇尾，萊恩出動那麼多位傳奇，這戰鬥力還沒有明顯的損失呢，怎麼就撤退了呢？
這是外人的看法，畢竟塞里爾·羅蘭他們頭髮都沒掉一根，只是召喚出來的天界戰士被破壞了，最多消耗點力量而已。
繼續作戰肯定是沒問題的，但他們選擇了撤退。
這有悖於萊恩人死戰不退的傳統，這位輝耀將軍的名聲算是毀了，估計回國之後下場也會非常凄慘。
但塞里爾·羅蘭現在思考的不是這個問題，他帶著部隊撤退，但也沒有完全撤退，只是離開了安柏修的金幣島一百多公里，然後便下了船錨。
不回歸，也不前進，就像是塞里爾·羅蘭現在的思緒，被堵死在這裡了。
不僅僅是他，所有萊恩人都一樣。
經歷過那場匪夷所思的戰鬥之後，所有萊恩人都需要問自己一個問題，聖光是否真的站在亡靈那邊？
如果不是，那聖武士怎麼解釋，那輕飄飄的一劍劈開了天界戰士怎麼解釋，那天界戰士好像認識那個神秘的聖武士，這又怎麼解釋？
想了想去，唯一的解釋就是晨曦之主派出那位神秘的聖武士輔助巫妖。
但如果接受了這個解釋，那所有萊恩人都要發瘋的。
他們虔誠信奉的神靈，竟然派出自己的使者去幫助一個亡靈，那萊恩帝國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不就變成笑話了？
這個坎無論如何都過不去，塞里爾·羅蘭腦海就像一團漿糊，根本理不出半點頭緒。
當他以信仰作為鎧甲的時候，他可以無所畏懼，一往無前，但當他發現自己的信仰出了問題，那就只剩下迷茫和絕望了。
這就是狂信徒最大的弱點。
這一次，就連平時最冷靜的榮耀之盾盧卡斯都無法給出答案。
在戰場上，盧卡斯可以說服自己，進入「我不聽我不聽」的狀態，但脫離了戰場之後，他也是晨曦之主的虔誠信徒啊，他心態也崩了啊。
但心態再崩，他也是最冷靜的那個，所以盧卡斯對著迷茫的所有人說：「不管那個巫妖說的是真是假，我們現在都有一個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承認失敗就此回去，還是繼續向巫妖發動進攻？」
塞里爾·羅蘭抬頭望向自己的老朋友，茫然地說：「我連揮劍的理由都找不到了，我們要怎麼再次進攻那個島？如果那巫妖真的是晨曦之主選中的人呢？」
盧卡斯咬著牙說：「那就撤！決斷一點，帝國肯定很快會收到消息，再不回去，我們的補給怎麼辦？雖然我也搞不清楚真相，但我們不能在這大海上餓死！」
盧卡斯的話讓不少人回過神來，確實如此，不管真相如何，首先應該活下來，死在這大海之上是永遠不能找到真相的。
但這時候有人開口說：「如果就這麼回去，怎麼跟所有人解釋？我們連怎麼輸的都說不清楚。」
萊恩人歷來的習慣，討伐亡靈只有兩種結果。
勝利，或者死傷慘重的失敗。
堅持死戰是萊恩傳統，他們也不乏犧牲的勇氣，但現在這樣毫髮無傷地回去，帝國的萊恩人會怎麼看他們？
就算沒有戰死，這樣回去之後也跟死了沒什麼區別了。
塞里爾·羅蘭重重地嘆了口氣，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他站起來對所有人說：「如果那巫妖說的都是真相，那帝國出問題了，而且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那位已經死去的鐵血將軍雷切爾·安傑洛究竟是否犯下慘無人道的大屠殺罪行？帝國如果知道，又為什麼一直沒有對這種人進行處理？
入侵不潔頌歌王國和獸人群山的理由究竟是不是戰報上所說的那樣？不潔頌歌崇拜邪神，搞大規模血祭？獸人大量捕奴隊捕殺人類？
這些報告究竟是真是假？
再往上算，沙漠矮人是不是真的罪大惡極，需要侵佔他們一半的領土？
如果是真的，他們有什麼資格將罪名按在那個巫妖頭上，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巫妖從來都是在拯救世界，哪有什麼罪孽？
以前的塞里爾·羅蘭不會懷疑帝國公布的消息。
經過聖武士和光明牧師雙重確認的消息怎麼可能是假的，這可是都要在祈禱裡面晨曦之主彙報的啊，神靈怎麼會對此視而不見？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晨曦之主為什麼還沒有收回聖光的眷顧，為什麼萊恩帝國還有這麼多聖武士與光明牧師得到晉陞？
太矛盾了，塞里爾·羅蘭現在根本不顧上名聲的問題，他只想知道真相。
「晨曦之主啊，請你聆聽卑微者的祈禱，請你為迷茫的信徒指明方向吧。」
塞里爾·羅蘭用此生最虔誠的態度進行祈禱，船上的其他萊恩人也一樣，他們都是晨曦之主最虔誠的信徒，此時他們特別需要這位神靈的指引。
信仰的意義，正是如此。
萬人的意念匯聚成河，衝破凡間與神國的屏障，溝通晨曦之主的神國。
最終，一道意念從天而降，印入所有人的腦海之中。
晨曦之主並沒有告訴他們所有疑惑的答案，只是給他們一個方向：「想要追尋真相，便前往萊恩帝國的另一面。」
神諭示下，祈禱便隨之而結束，只是船上所有人的臉上依舊存在疑惑。
什麼叫做帝國的另一面？
塞里爾·羅蘭望向船上的一位金髮女士，她是光明牧師伊麗莎白·莫里森。作為一位傳奇光明牧師，她是最擅長解讀神諭的人。
伊麗莎白美麗的五官擠在一起，露出為難的表情。
如果是以前，她可以馬上對神諭進行解讀，但現在她都開始自我懷疑了，還真沒信心可以精準地解讀出晨曦之主的意思。
塞里爾·羅蘭看得出伊麗莎白的為難，便安慰說：「不要擔心，我跟你一樣，我們都在迷茫之中。但既然晨曦之主依舊向我們降下神諭，那說明他還沒放棄我們。伊麗莎白，不管我們之前做的是對是錯，這也是神靈賜予我們改正的機會。」
伊麗莎白聽了頓時感覺安心許多，說得沒錯，自己還有機會，晨曦之主還沒用放棄他們。
伊麗莎白定了定神，然後對眾人說：「這一次，神諭並沒有跟我們的典籍有所聯繫，反而非常直白。我們只要解讀出帝國的另一面，自然就能得到方向，而在我看來，這可能有兩個解釋。
「第一個，就是沙漠，這裡是帝國剛剛打下來的領地，如果帝國真的在戰爭中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那在這個新佔領的地方應該能找到我們要的答案。」
這個分析很有道理，跟萊恩帝國本來的地盤不一樣，沙漠是剛剛打下來的，這不就是帝國的另一面么。
塞里爾·羅蘭又問道：「你剛才說有兩個解釋，那第二個是什麼？」
伊麗莎白有點為難地說：「這第二個解釋……或許只是我個人的感受，我沒辦法找到什麼有說服力的理由，而且，如果我真的選擇這個方向，恐怕會馬上被認為是叛國。」
「叛國？」塞里爾·羅蘭皺起眉頭，他聽伊麗莎白這麼說，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你的意思是，帝國的另一面是指艾倫·沃森？」
伊麗莎白無奈地點了點頭，如今萊恩帝國人人皆知艾倫·沃森已經站在皇室的對立面了。
艾倫受過叛國的指控，後來在不潔頌歌一戰裡面表現出色，拯救了萊恩的軍隊，親自攔住了吉斯洋基人的追擊。
這本來是重新回歸帝國的好機會，但艾倫卻沒有這樣做，反而大張旗鼓地公開反對萊恩皇族。那巫妖說鐵血將軍犯下大屠殺的罪行，這事艾倫似乎也提及過。
但當時鐵血將軍都死了，大部分人都沒有深究這件事，塞里爾·羅蘭聽說的時候也含糊不清，他也忙著自己的事，根本沒空去深入了解，只當艾倫是跟萊恩皇室玩政治手段了。
而這一次，那巫妖拿出的證據似乎跟艾倫·沃森的說法能夠印證。
現在想起來，很多疑點都對得上了。
艾倫·沃森曾經被那巫妖俘虜，是否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帝國的問題所在。後來逃回來之後他就成了銀月騎士的學生，成為帝國最年輕的傳奇聖武士。本來可以前途無量，偏偏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叛國，。
這事當時塞里爾·羅蘭也感覺很蹊蹺，艾倫·沃森的父親是至高裁決，他自己又在戰場上屢立戰功，他憑什麼叛國啊？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而現在看來，艾倫·沃森的所有行為都源自一個答案，他很早就發現了萊恩帝國的問題所在。
他不是叛國，他只是在抗爭，他要將這個帝國送回正軌。
但現在，艾倫·沃森的身份確實很敏感，自己剛打輸了一仗，不經過任何申請就去找艾倫·沃森，肯定會被帝都認為是背叛行為的。
塞里爾·羅蘭思來想去，最後下了一個命令：「兵分兩路吧，伊麗莎白你帶人前往沙漠，打聽戰爭相關的情報，確認帝國有沒有在戰爭中犯下屠殺的罪行。而我會帶著其他人去找艾倫·沃森，希望可以從他的嘴裡聽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