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不能復活的靈魂
幽靈船安柏修見過，剛剛還坐過。
但幽靈船成了精，站在自己面前，還是一位強大的半神，安柏修還是驚訝得下巴有點合不起來。
怪不得這船上沒別的亡靈，有自我意識的半神幽靈船，估計不太喜歡別人在自己的身體裡面進進出出。
安柏修下意識地漂浮起來，不敢再用腳踩到甲板上。
這個小動作讓艾歌笑了笑，安柏修比她麾下那些什麼都不懂的亡靈海盜聰明多了，也細心得多，要不是同為悼亡詩社的成員，她還真想將安柏修這個巫妖收入麾下。
安柏修冷靜了一下，繼續說：「造船匠，幽靈船……艾歌團長，你的本體，應該是因為意外沉沒了才會變成幽靈船的吧，你的創造者，是不是就死在這次意外裡面？」
艾歌點了點頭：「不錯，在我誕生意識的時候，他已經只剩下骸骨了。」
艾歌伸出手指點了點，船艙的大門打開，一具散發著藍白色光芒的水晶棺從裡面飄出。
安柏修往裡面看了看，那是一位身材高大，鬚髮皆白的老人。
她在這片寂夜海叱吒風雲，就連怒潮王國都要在她面前低頭，而她只是一位半神而已。
「這就是他的遺體？果然沒有任何靈魂氣息的殘留。」
艾歌對安柏修解釋說：「我想了許多辦法，只將他的身體恢複過來，但他的靈魂一直不知所蹤。」
「又怎麼了……」煉金之神抱怨了一句，然後便看到了艾歌，驚訝地說：「哇，一位強大的半神！我這不省事的學生難道得罪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一次，我讓他給你賠罪。」
安柏修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心想：「如師如父的老人，因為他的死亡讓你走向新生……等等，這劇情怎麼那麼熟悉？」
煉金之神給安柏修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後迅速消失不見。
艾歌奇怪地看著安柏修拿出一枚特殊的金幣，這金幣上有明顯的神力存留，顯然是一件神器，這巫妖拿出金幣來做什麼？難道這神器能恢複已經消散的靈魂？
安柏修也沒什麼儀式感，直接對金幣說：「老師，你在不在，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還行吧，這老頭之前騙過我一次，我以為你也是被他坑了的，現在看來是我猜錯了。」
煉金之神搖頭說：「怎麼造船？我都沒怎麼見過大海，哦，這裡是海底啊，我剛才都沒注意。你已經找到精靈族的神器了？」
真正的神靈怎麼會如此卑微？但那神力是作不了假的，這是一位真正的神靈。
「艾歌團長，請你稍等，我諮詢個事。」
「真沒造過船？」安柏修追問說。
好像挺有說服力的，安柏修只能無奈地擺擺手：「好吧，那沒事了，你回去吧。」
安柏修連忙打斷說：「別隨便給我造謠，我是那種隨便得罪人的性格嗎？我問伱一件事，你造過船么？」
艾歌露出驚訝的表情，這是一位真神，怎麼會一句話就被召喚出來？
煉金之神不滿地說：「騙你做什麼？我是個鍊金術師，不是造船匠，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行業！」
艾歌：？？？
金幣上亮起璀璨光芒，煉金之神的幻影出現在金幣之上。
神靈的親兒子都未必有這種待遇。
安柏修仔細想想也覺得有點不對，煉金之神說過，當初安柏修將他埋葬的時候他還不是神靈呢，而艾歌這艘幽靈船的歷史估計比萊恩都長，時間有點對不上。
艾歌從煉金之神出現開始，嘴巴就驚訝得微微張開。這是神靈么？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這還是神靈？
「你跟這位煉金之神……關係好像不錯。」艾歌試探著說。
這話說得艾歌無言語對，自己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神靈這麼好說話。
果然，悼亡詩社的成員都是亡靈界的人才。
艾歌收起了招攬安柏修的想法，繼續詢問說：「那你有沒有辦法幫我恢複他的靈魂？」
安柏修再次望向那了無生機的屍體，琢磨著說：「祈願術不能恢複他的靈魂，估計有三種可能，第一，他的靈魂可能根本就沒有消散，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過得好好的，所以祈願術沒辦法完成你的要求。」
艾歌搖頭說：「那不可能，我是一艘海盜船，當我誕生意識的時候，船上所有人都已經被殺死，在大海之中腐爛。我的造物者只是一個凡人，他的靈魂沒辦法在死後保存。」
「那就是第二種，有某位神靈控制了他的靈魂，讓祈願術無法生效。你的父親有信仰么？」安柏修問道。
最常見的就是靈魂升入了神靈的神國，那祈願術也不能從神國裡面撈人，不然神靈都得翻臉。
艾歌再次搖頭說：「他並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恐怕沒有升入神國的資格。」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你不是在他死後誕生的么？」安柏修很好奇地問。
艾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小冊子，遞給安柏修：「這是他的日記，我是從他的日記還有船上殘留的航海日誌了解一切的。」
安柏修好奇地翻開一看，滿滿的都是造船的記錄，從艾歌號的草圖開始，一直記錄到出海。這位造船匠在日記裡面一直稱呼這艘船為自己的女兒，看得出來他確實對這艘海盜船感情非常深。每一塊木頭，每一根釘子，他都了如指掌，每一次對船進行養護都是精心呵護。
只是，他年紀很大了，在跟著船出海幾年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命不久矣。
在日記的最後一頁，這位造船匠用潦草的字跡寫下這句話：「我將埋葬於深海，但我的女兒可以替我走遍寂靜海。艾歌，你將是寂靜海的傳奇，海上永遠會流傳你的名字。」
某種程度上，他的願望實現了。
這艘幽靈船確實是寂靜海上最有名的戰船，只可惜這位造船匠已經不在。
安柏修平靜地看完這本日記，確認艾歌的第二個說法沒錯。日記裡面只有造船匠對船的深厚感情，並沒有記錄多少對神靈的祈禱，最多偶爾來一句神靈保佑。
這確實不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不應該能夠升入神國。
既不是靈魂還存在，也不是被神靈控制，那祈願術不能復活就很奇怪了。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了，你父親的靈魂如果復活，你會死。祈願術的最基礎原則是不會讓施術者死亡，再怎麼離譜的願望，世界法則也只會懲罰你，而不是殺死你。」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復活一個靈魂怎麼會殺死我呢？」艾歌表示不理解。
「確實不正常，我也想不通這個關係，不過祈願術失敗應該只有這三種理由，或許有什麼細節我們沒注意到。」
安柏修也不知道，這聽起來確實很不合理。
「算了，其實我也沒抱希望。」艾歌語氣平靜，畢竟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她早已習慣了一次次的失敗。
但安柏修並沒轉移話題的意思，反而對她說：「艾歌團長，我接下來的可能有點冒犯，請你見諒。」
「說吧，不用這麼緊張，我們都是悼亡詩社的成員。」
「那好吧，我想問一下，這位造船匠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據我所知，幽靈船並不像巫妖那樣，需要某個執念才能維持自己的意識。」
亡靈分很多種類，像是巫妖，那就是必須有一個強烈的願望，才能維持自己的靈魂不滅，可以跟命匣綁定。
吸血鬼就不用，他們能吃能喝，什麼感受都有，除了怕光之外跟人類沒什麼區別。
殭屍也不需要，只要定期提供血肉，殭屍就能一直活下來，只不過大部分殭屍都很蠢，沒啥智商。
幽靈船也是，根據安柏修對亡靈的了解，幽靈船並不需要像巫妖那樣需要強大的執念。而且艾歌還是在造船匠死亡之後才誕生的，全靠看日記才了解這位「父親」。這樣隔了一層的感情，不至於會讓亡靈對他念念不忘，還不惜用祈願術來複活對方。
這不合理。
艾歌聽了，卻毫不在意地說：「這個問題，好像沒什麼意義。我們亡靈的生命永恆，總要找些事情來做。原本這並非我的執念，但想了這麼多年，也已經變成執念了。」
安柏修無奈地說：「是這麼個道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恐怕幫不上忙，我或許可以按照這份日記捏造一個相似的靈魂，但那並不是你的父親，只是虛假的替身。」
擬造靈魂確實可以隨便編輯，有足夠多的細節，他可以造出一個「老父親」來，但假的終究是假的。
艾歌驚訝地說：「你還可以按照需求來編織靈魂？」
這能力可不簡單，一般的神靈都沒辦法做到這一點吧。
「是的，如果有需求的話，歡迎訂製，悼亡詩社成員都能打折。」
安柏修很樂意多一個銷售渠道。
「那我還真要好好考慮一下，不過，現在讓我們先去拿到那個神器。」艾歌非常認真地對安柏修說：「直接跟一個王國開戰，你做好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