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跟神靈談生意
不論男女，不論種族，最難忘的往往都是第一次。
安柏修穿越多年，有過許多老師，教他魔法的，教他開鎖的，教他做買賣的，還有教他享受的……但這些老師都已經不在了。
長生對絕大部分凡人來說還是難以企及的東西，如果說成為一名施法者是萬中無一，那成為傳奇就是千萬分之一，而傳奇只是長生的門檻，還有許多意外讓傳奇強者失去生命。
眼前這個瞎眼斷手的老人，是安柏修穿越之後遇到的第一位老師。
當時的安柏修初來乍到，對這個世界毫無了解，而且作為一個穿越者，連個系統都沒有，以至於穿越三天之後就餓暈在地。
等到醒來的時候，就被眼前這個瞎眼斷手的老頭撿了回去。
接下來，就是乏善可陳的十八年學徒生涯。
老頭不怎麼會說話，雙眼和一條手臂是在鍊金術實驗中被炸掉的，路過發現安柏修快餓死了，發善心將他撿了回來。安柏修當時還以為自己遇到了隱士高人，賣力地照顧老人，沒日沒夜地學習。
結果卻讓他很失望，安柏修從這位老師身上學到的東西並不多，充其量算是學會了鍊金術的入門知識，當時的安柏修對鍊金術的了解比伊莎貝爾還少。
而這老頭也沒什麼隱藏的寶貝、秘密的傳承，或者牛逼到極點的特殊身份。
統統都沒有，這老頭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因為鍊金術致殘的老人，在人生最後時光裡面撿了個什麼都不會的年輕人，既是當學生，也是當成養老保險。
老頭脾氣並不好，嘴巴很毒，跟安柏修常有爭吵，但教徒弟總算挺用心，安柏修還是感恩他救了自己的命，所以照顧了老人十幾年，直到他咽氣為止。也是從那天開始，安柏修才正式成為一個冒險者。然後就是幾百年顛沛流離的生活，直到最近轉化成巫妖。
原本他以為這只是一段難忘的回憶，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位老師。
「原來你不是個蹩腳的鍊金術師，你裝了十八年，讓我養了你十八年……」安柏修的語氣慢慢變得激動起來，到最後大聲地咆哮說：「伱是不是有病？！你個老混蛋，你假死前還將我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材料全毀了，逼得我用手給你挖墳墓！」
安柏修是真的怒了，那十八年的苦日子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就當是運氣差遇到了人生磨難，想到老師自己也是殘疾人，所以安柏修並沒有多少怨氣。現在看到這貨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還一副隱藏boss的姿態，那十八年的苦難頓時變成笑話。
也就是轉生成巫妖了比較能壓制情緒，不然現在肯定魔法飛彈三連給這老逼登扔過去。
殘廢的老頭再次變化了模樣，恢複成年輕的鍊金術師金幣的模樣，這才對安柏修說：「別生氣啊，我可不是假死，我當時真的死了。只不過，誰也想不到我死了之後，反而晉陞為神靈了。」
「我信你個鬼！」安柏修原本想不理這突然冒出來的老師，但突發現自己好像聽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等等，你說你晉陞為神靈了？」安柏修疑惑地說。
「不錯，我就是煉金之神，阿卡姆·所羅門。」
「你當初說你叫老皮特。」安柏修冷笑說。
年輕的神靈微笑著說：「成神之後，這個名字就太普通了，我後來改的，用你跟我說過的小故事裡面的名字。我的學生，有沒有興趣當我的神選啊？」
安柏修已經不想理這個混蛋，轉頭對變成獨眼觸手怪的會長說：「我要許願。」
不管這煉金之神是真是假，安柏修決定先將好處拿到手再說。
然而，會長卻像是沒聽到安柏修的話，剩下的獨眼死死盯著煉金之神，質問道：「你就是煉金之神，為何這麼多年來，你從未眷顧過我們？」
煉金之神露出奇怪的表情說：「你們並不信仰我，甚至想要創造出新的神靈來取代我，還問我為什麼不眷顧你們？我只不過是在鍊金術上走得比你們更遠的前輩而已，對一群連起碼尊重都沒有的後輩，我已經非常客氣了。」
會長馬上反駁說：「但你詛咒了我們，讓鍊金術師再也無法創造新的配方！」
煉金之神換了一個嚴肅的表情，給會長解釋說：「我並沒有這個本事，這是歐格瑪對你們的懲罰，這位知識之主認為當時的鍊金術師已經有了嚴重越界的行為，再不加以制止將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是他跟我商量，暫時將你們的創意封禁。當然，我是同意的，因為我也覺得你們已經觸碰到底線了。
「蓋瑞·沃茲，你不會不知道，煉金之城當時在做什麼？那些實驗，已經超越了道德的極限，地獄的魔鬼都自愧不如。只是我很後悔，不應該給你們留下破解詛咒的機會，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
知識之主歐格瑪，萬物的定名者，絕對中立陣營的強大神靈。據說他能夠決定一個新的想法是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封禁鍊金術師的創造力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安柏修聽了也覺得離譜，能讓一位絕對中立的神靈降下神罰，這群鍊金術師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啊？
會長的獨眼瞳孔收縮，彷彿受了了極大的刺激。
「你甚至創造了七座高塔來羞辱我們！」
「是羞辱，還是提醒，全看你們自己怎麼想。」
煉金之神對會長的質問頗為不屑，用教訓的語氣說：「這七座高塔代表了鍊金術中其中最常見的七種錯誤，幾乎是所有實驗的基礎。這些年來你們的那些學徒是不是出現基礎錯誤的幾率大大減少了？
「這是當然的啊，每天睜開眼就看著這七座高塔，在做實驗的時候自然就會刻意避開這七種愚蠢的失誤，而你們竟然當成是羞辱。
「渺小之物，不要用你凡人的思想來揣度神明的想法啊。」
安柏修聽到這裡感覺有點古怪，這不是會長剛才用來罵迪佩爾的話么，這才一小會兒就迴旋鏢砸自己頭上了。
安柏修眼看會長要破防了，連忙說：「別管他，這人嘴巴毒得很！跟他鬥嘴沒意義的，快給我實現願望！」
但不等會長回應，煉金之神就打了個響指，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不僅僅是安靜，就連空氣的流動都靜止，這是時光凝滯的效果，但不再是安柏修看到的捲軸施法，而是由神明親自施展。
這一瞬間，整個煉金之城都被停止了時間，包括地上打得正激烈的雙方。
整個城市都靜止下來，只剩下安柏修和煉金之神還能行動。
「好了，現在我們有時間，可以慢慢聊。」煉金之神不知道從哪來變出一套桌椅來，連茶都準備好了，對安柏修招手說：「我的學生啊，真的不跟老師敘敘舊嗎？」
安柏修咬著牙，坐在煉金之神的對面，冷冷地說：「我還有別的選擇么？」
煉金之神給安柏修倒了杯茶，然後說：「別這樣，你是我最欣賞的學生。第一次見你，我就被你那沒有被魔法知識污染過的清澈雙眼所吸引。」
安柏修毫不留情地說：「得了吧，你認識我的時候已經瞎了！還有，這句話不是在嘲諷我蠢嗎？」
「你看，這就是你聰明的地方，馬上就發現了我的破綻。」
煉金之神感慨之後又痛心疾首地說：「但我要糾正一點，你絕對不蠢，就是太過貪心。什麼你都想學，什麼你都想知道，結果就是什麼都不會。我從來不懷疑你能走到傳奇這一步，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這個傳奇有什麼用？要是你當初堅持鍊金術，說不定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從神了。」
安柏修聽了，半點感動都沒有，反而呵呵一聲，對煉金之神說：「你跟我當時窮到飯都吃不飽，是你誤導了我，讓我以為只學鍊金術的下場就是去要飯！我不去學魔法，不去當小偷，我們早就餓死了！」
安柏修怎麼想都覺得不對，當初這老頭對鍊金術也不是很懂，怎麼就能變成煉金之神了，這糟老頭子肯定隱瞞了很多東西，不過想來是不會告訴他的，而安柏修覺得自己現在也沒必要糾結。
「我的老師，你搞清楚一件事，我從來不是你的信徒，別拿宗教那一套來套到我身上。你教我鍊金術入門，我養了你十幾年，怎麼算也是我虧了！所以，別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好像我欠了你似的。現在，讓我們回歸正題，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在成為巫妖之後，活人時候的一切都應該煙消雲散，還是專註於眼前的利益。安柏修現在只想知道煉金之神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究竟是要搞事，還是要摘桃子？
煉金之神嘆了口氣說：「放心，我知道你想要祈願術的效果，我們這麼多年沒見，老師也不會虧待了你，這個祈願術是你的，其他神靈也已經同意了，你不用擔心。」
安柏修馬上發現了問題所在，追問道：「其他神靈？」
煉金之神喝了口茶，然後解釋說：「沒錯，蓋瑞·沃茲雖然瘋狂，但他的智慧確實已經達到了神靈的層次，將自己變成一件能夠施展祈願術的神器，還讓他成功了，卻是讓眾神都為之驚訝。只是，你以為眾神會看著不管嗎？
「祈願術本來就是凡人與神靈之間的鴻溝，能夠無限制地施展祈願術，這就是一個撿到就能用的神格了，眾神怎麼可能讓一個神格流落在凡間。」
安柏修思考了一下，很同意煉金之神的說法。
「九大王國會為了這件神器打起來，誰也逃不掉。因為不管打成什麼樣，只要搶到這件神器就可以結束一切麻煩。我要是得到這件神器，也會被全大陸的傳奇盯上，他們會一涌而上將我撕碎。」
煉金之神點頭說：「不錯，我就知道你能想通，這些傳奇聯合起來，弱小一點的神靈都會被他們殺死。所以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將這件神器封存起來。不然，整個大陸都會毀於戰火。不過，在封存之前，給你漏個許願的機會，那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怎麼樣，老師對你算不錯吧？」
安柏修聽了，卻沒有什麼高興的表現，反而失望地說：「就這？我忙前忙後這麼久，祈願術儀式的所有權本來就是我的。你突然出現說要收回去，只給我一次許願的機會，你還說為我好？老師，你還是那麼會算賬啊。」
煉金之神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無奈地說：「我就知道沒那麼容易談妥，不過，我親愛的學生，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這是眾神商議後定下來的安排，你難道有信心違背眾神的意志么？」
安柏修聽了，微笑著說：「眾神？是守序眾神商量的結果吧？想要這世界燃燒的神靈，可遠遠不止一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