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流程安排

正文卷

第74章 流程安排

金尚接過朱主任遞過來的劇本,一邊翻看,一邊回應道:

「我還以為是現場直播,臨場發揮,原來是錄播啊!」

「就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還直播?我怕你一臨場發揮,我的前程就被你給嚯嚯沒了。」

似乎是切實地感受到金尚是個什麼樣的人,朱主任說話也比較直接,

「你先看看大致流程,有什麼意見儘管提,我們盡量滿足。對了,你有什麼才藝,或者特別拿手的地方?貧嘴可不算啊,咱們到底是嚴肅的訪談欄目,適當活躍氣氛可以,可不能真當成了搞笑綜藝欄目。」

「誰說得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上春晚表演小品了。」

金尚聳聳肩,在朱主任重點指出的地方瞅了幾眼,然後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試探著問道:

「能不能少說點關於我父母家庭的事,說實話,有點敏感……」

「嗯?我可是看過你的資料,單親家庭長大,父親一手養大,和你的經歷和成績相對比,很有宣傳價值。當然,如果有特別為難的地方,也可以酌情將這一點刪減。」

「我的祖父是黃修旻,祖母是冼桂珍,老一輩的恩怨情仇已經很麻煩了……」

「祖父姓黃?等等,冼桂珍,不會就是那個《江卿世家》的江夏黃吧?下面的人怎麼辦事的,這種事居然沒查出來……」

「也不怪外人搞不清楚,畢竟,我和我父親現在姓金……」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著名畫家金三才英年早逝……」

「我父親金時就是金三才的繼子,我是金時的獨子。當年的事,其實挺複雜的,您也知道,早期的婚姻關係,不像現在這樣,丁是丁卯是卯……」

這個世界,因為傳統更加根深蒂固,許多風俗習慣的生命力也更加旺盛。

雖說依法治國很多年了,直到最近,新一代年輕人成長起來,才更看重法律層面的婚姻關係。早些年,民間男婚女嫁,特別是鄉下,極少有特意到民政局打結婚證的。

為什麼法律條文中,特別大書特書了一個「事實婚姻」的規定?

因為沒有還真不行。

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三書六聘,這才是老人們認可的正式婚姻。

擱在一百多年前,你就是拿金葉子寫的結婚證,沒有三聘九禮,職業媒人作證,不是大花轎在良辰吉日光明正大地從中門抬進去,縣太爺都不認你們是一家人。

本世紀八十年代開始,風俗習慣的變化越來越大,現如今,年輕人都喜歡挑個好日子去民政局領取結婚證後,拍一大堆相片留作紀念。

漸漸地,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金尚壓根不知道金時和梅杏紅有沒有領結婚證,分居這麼多年,還夠不夠得上事實婚姻的標準,更不知道他們算不算離婚了。

小年輕私定終身,然後生了個孩子,把繼父氣死的事,真不好大肆宣揚。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覺得吧,朱主任,真要說這個,恐怕節目的重點就不是什麼『學霸』、『學渣』以及『高考』了,這種群眾喜聞樂見的八卦,不是更有意思多了?」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

金尚的家事,真要說清楚,素材完全足夠單獨做一期節目了,只有四十五分鐘的時長,實在沒有必要面面俱到,挑重點的錄製就行了。

「這個環節,我就直接刪掉了。不過,呂遼有這一段,作為對比的你,也不可能完全不提,我和主持人商量一下,淺嘗輒止就好,你挑可以說的隨便聊幾句,到時候,你們自由發揮。」

「那……行吧!」

「就這些了?」

金尚點點頭:

「劇本很粗略,我也看不出更多,到時候就看臨場效果了。」

「也好!才藝特長呢,你有什麼可以展示的?」

「詩詞歌賦算嗎?」

「當然算!我跟你說,可不要因為想和呂遼爭鋒而硬要在他的強項和他別苗頭。我和他聊了下,其文學素養還是有一點的,比一般的孩子強多了……」

「這幾天,因為呂遼的事,我特地將他的小說和散文集好好看過一遍,拜他所賜,感慨良多,一直不甚滿意的一首詞,也填好了。」

「喔?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讓我聽聽?」

「可以!」

意識到今天有可能談到這方面話題,早就做好準備的金尚,掏出了一張稿紙,遞了過去。

接過來瞥了幾眼的朱主任,原本並沒有多麼在意,只是看了一遍後就驚住了。

「採桑子,你居然玩的是這種格律規整古詩詞?」

所謂採桑子,就是詞牌名,又叫做醜奴兒,截取自唐代教坊樂曲《楊下採桑》,其源頭是樂府舊曲《採桑》,此曲宜於抒情與寫景,調性比較平和,晚唐兩宋以此做辭的很多,佳作也不少。

在來之前,金尚已經想過了,《東方夜話》是一檔偏向正能量宣傳的談話節目,如果主要嘉賓是自己和呂遼兩個人,誰是重點一目了然。

擱在即將高考的六月末七月初,不彰顯金尚的「學霸」風采,難道是為了給年紀輕輕就退了學的呂遼長臉嗎?

有過前車之鑒,這次欄目組肯定不會再將呂遼架起來「遊街示眾」,那樣做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

有了金尚這個絕佳的對比同台競技,有些東西,其實不用展示得那麼明顯,群眾的眼睛自然雪亮,心中那一桿秤,自然會看得出誰更有分量。

從朱主任的話來看,這一期周末特別版的主題,是彰顯大國青年昂揚向上的多姿多彩的魅力,讓全國青少年看看,最有名,最頂尖的同齡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總體基調肯定以褒揚為主,不管金尚和呂遼都一樣。

但是,節目組肯定希望金尚更加優秀一點,最好能針鋒相對地將呂遼給比下去。

所以,金尚拿出一首古風盎然的詩詞的時候,朱主任才會如此驚訝。

這已經不是年輕人寫幾篇矯揉造作的文章所能相提並論的程度了,越是文化素養突出,越能感受得到金尚和呂遼之間巨大的差距。

「閑暇之作,平時學習工作挺忙的,有空的時候,看看書,打發時間挺好。」

金尚略矜持地謙虛道,

「應該還行吧!」

「你倒是挺自信。」

朱主任沒有直接評價,而是遞過來一張名片,禮尚往來,金尚客氣地接過,然後將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

「今夕文化,名字還行。我也看過你的資料,原本還以為是富家子弟敗家的玩意,剛成年的新瓜蛋子,創什麼業?你似乎有點不同,胸有丘壑,說不定能成……」

「希望如此吧!」

說著的金尚低頭看向了收到的名片,「朱靜筱」三個大字映入眼帘,接著不由得脫口而出道,

「翠筱寒愈靜,孤花晚更期!好名字,我老爹就太懶了,都沒想過給我取個更有文化的名字……」

「你倒是懂得不少,朱慶餘在一大堆唐宋詩詞大家中並不突出,他所作的《和劉補闕秋園寓興之什十首》也不怎麼出名,中小學課外讀物都很少收錄。」

「出不出名,要看跟誰比,在一群『詩仙』、『詩聖』、『詩豪』的圍追堵截之下,還能有隻言片語流傳後世,已經是了不得的大才了。」

所謂的「靜」自然是指淑女文靜的意味,筱的本意是細小的竹子,暗合女孩的窈窕身姿,也有品德高尚的意味。

「如果你平時閑暇所做都是這首《採桑子》的水準,那我可就得對你刮目相看了。」

似乎因為金尚的水平有點出乎意料,讓朱主任對這次節目的設想出現了偏差,皺著眉頭稍微思考了片刻之後,才繼續問道,

「你還有其它作品嗎?又或者其它才藝特長可供展示的……」

「有是有,不知道適不適合在節目中展示……」

接著,金尚將《男兒當自強》和《最初的夢想》兩首歌的情況說了一遍,《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的辭賦以及宣傳安排,甚至早期給南家兄弟的酒吧揚名所作的那一首《洗兒》詩都拿了出來。

「目前展示出來的就這些了……」

「目前?也就是說還有存貨,還藏著掖著咯?」

朱主任眉角一挑,

「那首《男兒當自強》我知道,挺不錯,張應勇主任就因此而和你認識的吧?《最初的夢想》最近似乎有聽人提起過,不知道什麼樣……」

頓了頓之後,朱主任對一旁記錄的助手吩咐道:

「立刻去買一份專輯回來我聽聽……」

一直默不作聲,似乎是剛畢業的實習大學生模樣的文靜女孩點點頭,就走出了辦公室。

緊接著,朱主任繼續點評道:

「這一首《洗兒》,比較白一點,勝在感情抒發比較強烈得體。那家酒吧我也去過,有同事強烈推薦,有點印象。總體來說,算是優良之作。只是,和這一篇《水調歌頭》相比,有較大的差距……」

「這樣的……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寫出第二篇來,都還是個未知數……」

金尚略有點好笑地提醒道,

「我只是個成年不久的孩子,哪能出口成章,隨手就能寫下傳世佳作?」

「也對!」

十分贊同金尚看法的朱主任點點頭,然後略有點糾結地自言自語道,

「這一篇《水調歌頭》,既然沒有公開發布,就不適合出現。節目中出現夾帶『私貨』的小舉動也無可厚非,但是,不確定性很強的,有風險的,要排除。」

似乎為了說服自己,朱主任再次補充道:

「把這個……和呂遼的作品放在一起,太欺負人了。同台競技也要講究你來我往,要是沒有可比性,就失去了意義。原本我和同事們還覺得,有可能需要在節目中為你打圓場,現在看來,如何保住呂遼的體面,讓你們兩人的對比不至於太過失衡才是當務之急……」

正在朱靜筱琢磨著該如何微調劇本以達到目的,金尚時不時附和幾句的時候,出去採買專輯的女實習生回來了。

「這麼快就買回來了?」

埋頭奮筆疾書的朱主任意外地抬起頭問道,

「還是說……沒買到?」

實習生揚了揚手裡的光碟盒子,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戴義琴最近還挺火的,有好幾個同事早上排隊將專輯買回來,我問了一下,就借過來一盤……」

「上班時間聽歌消遣,看來得強調一下紀律了。」

略微抱怨的話,也沒有讓人停下手裡的動作,很快,悠揚的音樂響起,切換到《最初的夢想》這一首同名主打歌的時候,在場的人,都不由得為這首昂揚向上的歌曲而折服。

幾分鐘後,關掉了設備的朱主任想了想,對金尚說道:

「這首歌挺應景的,比《男兒當自強》還要適合,高考前後,趕上了好時候。」

「您慧眼如炬。」

「稱讚我,也不會多給你幾個鏡頭。」

稍微有點明白金尚行事作風的朱主任沒好氣地笑問道,

「你說你擅長詩詞歌賦,還真是恰如其分,吹牛都這麼清新脫俗。除了這些,還會什麼?」

「嗩吶吹得不錯。」

「那不行。」

朱主任斷然拒絕道,

「上一次在演播室吹嗩吶,差點讓人心動過速,那滋味,實在不好形容。」

「鋼琴電子琴也勉強拿得出手。」

「太大件的,不合適,有沒有更加方便的?」

「長笛、洞簫、吉他也有點心得,騙一騙外行人還行。」

「你大學裡玩過樂隊,會一點倒也正常。」

說著的朱主任再次吩咐道,

「去道具室拿一把吉他過來……」

很快,熟稔地將吉他挎在腰間的金尚,炫技一般地撥動著琴弦。

「有段時間沒彈,生疏了不少。」

「那你就多練練……」

朱主任隨口應道,

「就彈你創作的這一首《最初的夢想》,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好吧!」

這首歌,金尚平時自彈自唱很多遍,熟得很,只要不是相距太遠的風格,基本都能駕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