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
鎮長為身邊的老者一一介紹了武洛陽和武風行他們幾個,又將老者介紹給武洛陽他們認識。
「這位是徐老,是位畫師,戴雲山寺中壁掛的幾幅神像畫便是出自徐老之手。」
聽到這話,武洛陽大概能猜到晚上鎮長請他們吃飯的目的了。
「哦——」
邊上的杜蘇芮好似想起什麼。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朝徐老拱手作揖:「徐老,我師父是茅山杜家杜弘遠,我曾聽我師父提到過您,我師父說,您是一位淡泊名利低調的靈魂畫師。」
「弘遠大師謬讚了。」
老者嚴肅的臉上露出溫和地笑容。
杜蘇芮重新入座。
鎮長放下筷子,拿起邊上白色手巾擦了擦,繼續往下說道:「是的,徐老就是隱世的靈魂畫師。我請徐老為戰神塑像,待戰神宮廟落成正殿的佛像也將出自徐老之手。」
話微頓,鎮長看向邊上的武洛陽,「只不過,徐老在創作戰神畫像時遇到了點小麻煩,可能需要你幫忙一下。」
武洛陽眼神微微一動。
這裡幾個人與戰雲野見過最多的,那可不就是她了嘛。
徐老收斂臉上的笑容,表情變得嚴肅地同武洛陽說:「戰神託夢於我,夢境之中有些虛幻,我倒是作了幾幅戰神像,但是總覺得缺點什麼。」
「來,你幫我看看,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出來。」
話落,徐老從邊上的一個黑色公文包里取出幾張紙件,謙遜地用雙手捧著畫朝武洛陽遞過來。
武洛陽見狀,連忙起身,伸出雙手接過來。
輕輕翻看徐老的畫作。
這些畫像雖沒有任何特別的裝飾,但畫中的戰雲野看起來極具威嚴,很符合人們心中戰神正道在身英勇護國威武形象,不怒自與他本人神似,黃金色的戰甲襯托戰神霸道的將軍氣勢。
武洛陽與師兄武風行對視了一眼。
杜蘇芮也伸著腦袋湊過來看。
「這畫得不就是他嘛,那張臉不笑的時候又黑又臭就是這德行……」
咳!
師兄武風行輕咳一聲提醒。
杜蘇芮猛然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尷尬地嘿嘿一笑:「呃……我的意思,徐老畫得很傳神,很像!」
徐老微微一笑,沒說話。
杜蘇芮尷尬得嘴角抽筋,連忙端起手邊的小雞湯喝一口壓壓驚。
「徐老,蘇芮說得沒錯,這戰神像,您已經畫得很傳神了。」
武洛陽收拾好畫作,雙手遞過去奉還。
聞言,徐老微微蹙眉。
接過那些畫作,端舉到跟前,他又仔細地看了看,還是遺憾地輕輕搖搖頭。
眾人多說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還缺點什麼。
但是,他又說不出來到底缺了什麼。
徐老遇到了瓶頸。
他閉上眼,憑著記憶中的畫面,又將那人仔細打量一番。
戰神臉上莊嚴肅穆神色非常的具有威嚴,雙眼有神,非常的霸氣,這與他手下的戰神畫像卻無差異。
「不過……」
武洛陽再次出聲,欲語又止。
徐老聞聲睜開眼,微微放低畫像,抬眼看過來。
連忙出聲討教:「沒關係,洛陽小友,只要你覺得有問題,哪怕不是問題的問題,你都可以提出來看看。」
話至此,武洛陽只能將自己的看法說出。
「徐老,戰雲野不但是衝鋒陷陣英勇殺敵的戰神將軍,他還是王爺。」
「王爺……」
徐老自顧自低聲重複這兩個字。
突然雙眼放光,他激動地點點頭,連聲道:「對對對,王爺,王爺,與生俱來的皇權尊貴之氣!」
「鎮長,鎮長夫人,你們慢吃,我先行一步。」
快速收好畫像,徐老提著公文包要離開,也不顧不上吃飯了。
鎮長知道徐老的脾氣,遂吩咐司機送他回去。
吃過晚飯。
武洛陽和鎮長夫人在飯店門口分開,各自駕車離去。
臨走前,鎮長夫人笑盈盈叮囑,若是武洛陽下次再來赤水鎮提前與她先打個招呼,定為她安排妥當食宿行。
武洛陽笑著道謝,並未把話記心上。
鎮長夫人對她好,那不過是因為武洛陽先前救過鎮長,因果循環收穫的恩惠而已。
開車回到民宿。
杜蘇芮的手機傳來微信信息提示聲。
他打開一看,臉色變了變。
「怎麼?」
師兄武風行見了,出聲打趣調侃,「是那個臉又黑又臭的給你發信息,把你嚇著了?」
杜蘇芮搖搖頭。
看向對面的武洛陽,說道:「溫姥姥去世了。」
武洛陽心頭猛然一震,忙問:「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
杜蘇芮朝她遞了下手機屏幕上的信息:「我師父讓我明天直接去溫家,我那遊戲搭子表妹也發了朋友圈。」
突然得知噩耗,武洛陽心情莫名地沉重了起來。
腦海中是溫姥姥和藹的笑容,還有那份書與她的委託,終是擔心溫七七的安危,希望武洛陽能替她出手護周全。
「明天早上我跟一起去溫家。」
武洛陽深深呼了口氣。
一夜無話。
隔天一早,太陽還未升起,幾人便起床梳洗下樓,驅車前往國寶鎮的溫家。
山路的顛簸讓空腹的武洛陽十分難受,大概也因為聽聞溫姥姥去世的心情沉悶的緣故,暈暈沉沉被搖晃了大半個小時,車子才停在了溫家院子門口。
堂屋內黑色音箱低沉的哀樂徹響在孤冷的山中,院子大門掛了白燈籠,靈堂上面供奉著逝者溫姥姥的遺照和鮮花,燭台上的蠟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在為她照亮前往輪迴路。
按照溫姥姥的遺囑,喪事從簡。
溫家只請了幾個道士超度亡魂為其引路,家屬披麻戴孝跪在靈堂一側,武洛陽和師兄武風行進門後,有人引領他們上前為溫姥姥上香祭拜。
武洛陽拜完,手中的香被人接過去,插在前方的香爐之中。
迴轉身。
恰好看見身披白孝的家屬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溫七七微微抬頭,哭紅雙眼悲傷化作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邊上的人朝靈堂側邊的家屬高喊:
「家屬回禮!」
家屬俯下身跪拜回禮,凄哀聲哭成了一片。
禮畢。
武洛陽低著頭快步離開。
從小跟在師父身邊見過不少白事場,按理說早已生死離別見慣,可她的情緒還是會被影響,心中會湧起莫名的悲傷。
走出院子大門,武洛陽沉默地站在邊角落,安靜的,獨自消化那種感覺。
不一會兒有人從大門走出來。
那人一身白孝衣,朝左右看了眼,見了角落裡的武洛陽和師兄武風行,便抬步朝他們走來。
「洛陽。」
一道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武洛陽回身。
看到溫七七緊緊咬著唇,紅著眼睛,站在她面前,眼眶裡的晶瑩打轉欲滴落。
「節哀順變。」
武洛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溫七七心中悲痛難掩,輕輕吸了一下鼻子,點點頭。
想起昨晚姥姥臨終前特別的交代,她不敢忘:「姥姥臨終前叮囑我,若是見你來了,懇請你留下,待她下葬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