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跪別
「叔叔，踹門！」
武洛陽臉色一沉，急忙同身邊的人說道，「他們倆出事了！」
聽她這麼一說，溫舅舅連忙抬腳踹木門，這門從裡面拴住結實得很，一個人根本就踹不開。
好在，隔壁鄰居聽到動靜也紛紛過來幫忙。
門開，一群人涌了進去。
人是救下來了。
女孩子媽媽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目光獃滯，哭紅了雙眼早已淚乾流不出來，嘴裡不停的重複念叨一句話……
「妮子不在了，我不想活了。」
「老大哥，老嫂子，你們這樣子，怎麼叫妮子安心上路呀。」
「是啊，是啊。」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勸說一番。
屋內的角落裡，一座古老的木柜子遮擋住昏暗燈光，形成一處避光的陰影。
武洛陽緩緩展開手心裡的樹葉。
一道常人無法看見的虛影，站在陰影內，深深地凝望著癱坐在地上頭髮凌亂的女人，低低抽泣了起來。
「他們已經沒事，你該走了。」
武洛陽出聲提醒。
抬手，朝陰影揮動一下。
一道不起眼的靈能旋轉界眼出現，只有武洛陽和女孩子能看得見。
「我想多看一會兒，求求你。」
女孩淚目，心中滿是對雙親的不舍。
但是，她也很清楚，再多的不舍終究也是要舍下，她已經無法再繼續陪伴著他們了。
「能幫我給七七帶句話嗎？」
女孩擦拭眼角，再次看向武洛陽，小心翼翼地問。
武洛陽點點頭。
「如果可以，請她，逢年過節，代替我過來家裡看看他們吧。」
「我會把你的意思傳達給她的。」
武洛陽回道。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女孩子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親，雙膝下跪，朝他們磕了三個頭。
跪別。
一別，永別。
女孩帶著無限的眷念轉身走入靈能波動的界眼之中。
「妮子——」
大概是親情血緣感應，女孩的母親突然抬眼看過來，就在女孩子身影消失在界眼時，她發瘋般朝柜子後的陰影撲去。
眾人以為她又要尋死撞柜子，七手八腳死死拉著女孩母親的手臂攔了下來。
只有武洛陽知道……
那一眼，是這個母親與她女兒的最後一眼了。
再次回到姥姥家，已是凌晨三點。
溫舅媽和溫七七還在屋裡等著他們回來。
聽到武洛陽和溫舅舅上樓梯的聲音，兩人連忙從屋裡出來，溫舅媽遞上兩杯熱茶水，讓他們喝口熱的暖暖身子。
「怎麼樣？」
溫舅媽低聲問，怕吵醒老太太。
「還好趕上了。」
溫舅舅喝了一口熱茶，將那老堂哥家要尋死的事說了一遍，又是一聲輕嘆，「這老大哥老嫂子就是個苦命人。」
溫舅媽卻不以為然，輕哼一聲，道：「常言道，慣子如殺子。如今這種局面，也不是妮子一個人的錯，要說起來，還不是他們老兩口自己給妮子慣的。他們要不是事事都順著妮子的意，要啥買啥，妮子能跟那些壞小子學飆車？」
「好了，不說了，我有累。」
溫舅舅適時終止話題。
武洛陽也覺得有些累，打了個哈欠，要回房睡覺。
身後的衣擺，被人拉扯住。
「洛陽~」
一道撒嬌的聲音，不用回頭看，都知道是從誰的嘴裡發出來的。
「晚上來我房間，陪我睡，好不好？」
「不好！」
武洛陽毫不留情直言拒絕，一把用力便扯回自己的衣擺，抬步徑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只答應同行，並沒有哄她睡覺的義務！
嘁！
溫七七撇撇嘴，翻了個白眼。
這種拒絕對溫大小姐有什麼用呢，武洛陽不來她的房間睡，又不是說，溫七七就不能去武洛陽的房間睡。
反正兩個房間一模一樣，睡哪個房間不是睡。
武洛陽手裡攥著剛脫下來的白色羽絨服，視線隨著溫七七的進屋的腳步不斷移動，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一個腳印走向一米二的小小單人床，然後溫七七伸手大大方方地掀開被子，貓著腰整個人鑽進了被窩……
「我睡哪？」
丟開手中的羽絨服，武洛陽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被溫七七佔大半的床，秀氣沒眉頭皺了皺。
溫七七側了側身，努力地減少佔床面積，又讓出一點點空位。
伸手，落在枕頭上輕輕拍了拍。
意思明顯。
呵——
武洛陽都給氣笑了。
俗話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武洛陽現在困得兩隻眼皮不斷在打架，腦子裡只想睡覺，既然擺脫不了溫七七，那隻能……睡吧。
「你是不是看到她了？」
許久，黑暗中，聽得溫七七問了一句。
嗯。
武洛陽睡得迷迷糊糊，含糊同她說一句：「她讓你方便的時候，逢年過節代她去看看她父母。」
一夜無話。
早上，溫七七是被凍醒的。
看著將被子捲成繭只露出一撮頭髮在外面的武洛陽，她第一次知道，被子竟然能這麼卷，真的比睡袋還內卷。
武洛陽是被一雙冰冷的手，凍醒的。
溫七七舉著凍紅的雙手朝她耀武揚威，武洛陽冷怒盯過去，第一次知道，一個大活人的手，竟然比鬼手還要冰。
「溫七七，你幹嘛！？」
「你搶我被子，你不知道嗎？」
「是我讓你睡這屋了嗎？」
「這是我姥姥家，我愛睡哪睡哪，你管得著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一個撩起袖子，雙手叉腰，一個撩起袖子，雙交叉在胸前，誰也不服誰。
那陣仗，好似誰再多說一句話，就能打起來。
「七七，你們醒了嗎？」
樓下的溫舅媽聽到些許動靜，及時出聲攔住差點沒打起來的兩人，站在樓梯口喊她們：「醒了下來吃早飯了。」
武洛陽和溫七七從樓上下來。
溫家其他人都已經在等了。
吃過早餐。
溫舅舅和溫舅媽要去梨樹林幹活。
冬天梨樹掉光葉子，正是給梨樹修剪枝幹和拉樹枝的時候，除草鬆土，來年梨子才能長得更好。
想起昨晚女孩子跟她說的，後山上有很多孤魂，武洛陽想跟溫舅舅他們一起去梨樹林，找機會上後山去看看。
「武洛陽，你去梨樹林幹嘛？」
「我去體驗一下農家田園生活。」
說著話，武洛陽朝溫七七揮了揮手上的大大修剪刀。
梨樹上多餘的小枝幹，用這種剪刀「咔嚓」一下就能去除，可見這大剪刀的威力不容小覷。
溫七七也想去，但姥姥不允許。
武洛陽跟著溫舅舅和溫舅媽來到梨樹林，修剪了一會兒梨樹枝丫，到底心思不在這兒上，爬上一棵較高的梨樹，仔細觀察昨天溫七七帶她上山的路途。
不多時，武洛陽從梨樹上跳下來，朝不遠處正在忙活的兩人走去。
「叔叔，我想去摘點野果帶給七七。」
溫舅舅和溫舅媽都要幹活，也不能時時刻刻照看著她，只是告誡武洛陽不要太靠近後山，便讓她去了。
武洛陽順著山道上去，地上還有些許昨晚夜裡送葬人撒下的紙錢，白天氣溫升高了些，融化的雪水浸濕了紙張。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來到昨天溫七七被野雞嚇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