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遇見鬼臉
車子下了高速。
又過了一個半小時，終於開上了通往鄉下的山道。
山道兩邊的山上隨處可見朝代不一的墳墓，以前鄉下還沒施行火化的時候，有人亡故，皆是以入土為安。
這些墳墓前，有的經歷朝代變換或是其他種種原因，無子嗣後代延續已經荒蕪被山芒遮掩部分墓志銘，而那些有後人的冬至祭掃後都會在墓門面上壓著些許紙錢，以此來告慰先烈祈求祖先庇佑。
每次溫七七路過這種地方，總覺得這些墳墓陰森可怕，不自覺把頭低下去，眼不見不害怕。
武洛陽則不一樣。
看到那些年代古久的墓志銘，她考古專業的職業病瞬間就上來了，想法是這樣的……
卧槽，這個是這村的老祖宗的墓，開祖爺啊！
卧槽，這個是明代大清官的墓，史料記載，這人一生為官清廉。
卧槽，那個是居然是清代土豪地主家的墓，地主土豪哎，這傢伙佔地那麼大肯定陪葬品不少吧！
這土豪墓考古過了嗎？
是不是應該跟院長提供一下情報，讓院長組團考古一下啊！
車子繼續順著山道盤旋而上。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
司機將車停在屏風寨半山腰一處農家庭院前。
這房子是山中獨棟，分上下兩層的土木建築結構。
從大門進來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四面房屋將庭院合圍在中間，形成一座小型四合院。
房屋幾根雕刻蛟龍起鳳的頂梁大木柱，彰顯出所屬那個朝代權勢富貴人家應有的奢華與氣派，牆壁上的部分木作也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皆是變成了灰白色，讓人覺得很有年代氣息。
這裡便是溫七七姥姥的家。
「七七，是你來了嗎，我的乖孫。」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來。
溫七七的到來，讓姥姥很是高興，據說先前都好幾天沒有下床，這會竟然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從廂房走出來。
「姥姥！」
見了老太太，溫七七連忙喊了一聲，小步小跑過去攙著老太太。
老太太輕輕拉著溫七七的手，噓寒問暖，眼中滿是慈愛。
「路上冷吧？」
「不會，車裡開著暖氣呢。」
溫七七乖巧地笑著回話。
老太太視線越過溫七七的肩頭，落向她身後的一身白衣武洛陽，早已聽自家女兒提及，這次過年會有一個小姑娘陪同七七一起回來。
「你就是我閨女說的那個武姑娘吧？」
「姥姥好，我叫洛陽。」
「洛陽啊，好，好好。」
武洛陽跟著溫七七的輩分喊人，一聲「姥姥」把老太太哄得很開心。
老太太笑眯眯地一連回了好幾個「好」字，開心起來臉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快進屋吧，外面山風大。」
三人一起進了屋。
在樓上除塵的溫舅媽和溫舅舅聽到動靜，也跟著下樓來了。
不多時，司機將她們倆的行李搬進來。
溫舅媽帶著司機上樓，將她們行李放到各自的屋裡去，隨後又去備了些甜品餅乾糖果之類過來，擱在她們面前。
溫舅舅則親自燒水泡茶，盡顯刺桐城人的待客之道。
吃過午飯。
溫姥姥甚感疲乏，溫舅媽伺候她進屋睡下。
溫七七則帶著武洛陽，在附近轉一轉，難得來鄉下一趟，她誓要給武洛陽補上一個城裡長大的孩子沒有的，吃山中小零食的童年。
半山腰有一片梨樹林，是溫舅舅和溫舅媽種植，正值大冬天，梨樹葉早已掉光，留下光禿禿的樹枝丫，偶爾能看到掛在樹梢被凍成黑色長不大的小梨果。
溫七七此行的目的就是梨樹林的後面山上。
冬天上山的野果顏色像瑪瑙一樣鮮艷，汁水多而清甜，果肉多而核小，被霜雪冰凍過的肉質酥軟更加甜美了幾分。
剛開始武洛陽對這種陌生的小野果子，臉上的表情有明顯的抗拒，最後實在是拗不過溫七七的堅持，不得不摘下一顆放在嘴邊淺嘗了一口。
小小的紅果子入口甘甜，香氣沁人心扉，咽下的瞬間，一道若隱若現的微熱感混合體內的元炁順著經脈運轉，不多時便覺得通體舒暢。
如此神奇！
武洛陽隨即將手中剩餘的野果一口吃掉。
「怎麼樣？」
溫七七眼中滿懷期待湊近，問她。
武洛陽輕輕抿著嘴，感覺唇齒間冰涼中絲絲的甜，並沒有想像中的難以接受，輕輕點了點頭。
「嗯。」
這個「嗯」，好像給了溫七七極大的鼓勵。
以至……
溫七七不肯回家，帶著武洛陽一個下午都在上山的積雪下面尋找各種各樣她自己小時候吃過的野果子。
撲棱——
一雙漆黑的眼，攝人心魄，冷不丁地出現矮樹叢後面。
溫七七不巧懟上一眼，頓時嚇得激靈，整個人一抖，手中的野果都抖掉了些許。
大腦突然一片空白，身體竟然出現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極了丟了魂。
恍惚間，溫七七竟然看到了姥姥鄰居家小妹的鬼臉。
咕嚕咕嚕——
一隻蹲在雜木叢中的野山雞被驚擾，驚叫了幾聲，撲動翅膀慌亂中掙扎地往前竄了好幾步，在一塊小空地上起飛向不遠處的長長的芒草叢，一頭扎進去往深處躲了起來，很快不見其蹤影。
突如其來的動靜，武洛陽也被嚇了一跳，看清是野雞之後，並不覺得可怕很快鎮定下來。
身邊的人神色有點不對勁。
溫七七面色蒼白，雙手緊緊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兩眼都直了。
武洛陽見狀，聚了些火元炁，手心落在她肩頭輕拍了拍。
溫七七這才回神過來。
「媽耶，武洛陽，剛才那隻野雞突然跑出來，嚇死我了！」
看了下矮樹叢里圓形小草堆，裡面還落有些許野雞的羽毛，顯然不是新築的巢穴。
武洛陽很明確地告訴溫七七，剛才是她闖入人家窩裡，嚇死野雞媽媽了！
「我們還是回去了吧？」
「膽小鬼！」
溫七七輕哼一聲，轉身繼續找去野果子，她還沒玩夠，根本不給武洛陽繼續勸說的機會。
溫七七隨手摘的野果子品種七七八八，很多時候就著矮樹叢上的積雪隨便擦擦，便直接塞進武洛陽的嘴裡……
甚至，武洛陽都不知道它們叫啥名兒。
偷偷地吐舌頭。
看。
山中的野果子是好吃，但是，這個舌頭被果汁染成黑乎乎的顏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褪去。
於是乎，武洛陽聯想到了一個問題……
人家神農嘗百草，最後成了神，武洛陽在想，她嘗百果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變成了鬼？
傍晚回到小四合院。
溫姥姥坐在火爐子旁邊，鐵青著臉。
溫舅媽不斷地朝她們使眼色，很顯然，她們倆下午跑去上山找野果子的事，讓溫姥姥不高興了。
「姥姥……」
「以後不許上山！」
溫姥姥沒有笑臉相迎，而是開口冷怒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