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歸體
回到古墓。
兩人一前一後從主墓室左邊的那個石棺槨爬出來。
也就是戰雲野的「衣帽間」。
腕錶上的時間是清晨五點零五分，也是十二時辰中的「日出」時分。
武洛陽安靜地坐在左邊的石棺槨上，雙手托著腮，雙眼無神獃獃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的情緒能看得出來有一點點低落。
「你應該知足。」
男人說。
無垠深淵兇險萬分，她能找到她師父的神識並帶回，已經實屬不易，做人不能太貪心。
貪，則潰。
武洛陽無話。
右邊的石棺槨上，坐著戰雲野，他單手托著下巴，如星辰的雙眸，視線恰巧落在她姣好的臉頰。
時隔千年，歲月輪換。
她，依舊是她。
依舊美得讓他一眼便動了凡心。
她心中所想所懊惱之事，他也能猜到幾分，卻無法為其分擔。
那條路，註定要她自己走。
「你是打算留下來陪我嗎？」
戰雲野涼薄的唇微揚，戲謔的語氣落入武洛陽耳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等會辰時一到，你們所謂的工作人員就會將我的墓穴入口大門打開迎客。我倒是不介意留在這裡陪你，然，若是那些膽小之輩見了，被嚇掉了神識……」
「走了。」
武洛陽伸手拿過背包，丟下兩個字，頭也不回往洞口走去。
「哎——」
戰雲野在後面喊住她：「你若不急著走，不妨多呆兩天。」
他所指的走，自然是離開赤水鎮。
武洛陽停住腳步。
師父的神識已經取回，她要儘快趕回刺桐城市區，若是計畫沒變，應該會乘坐今早第一班大巴士回城。
「我知道你想救你師父丟的那一魂。」
戰雲野再次開口，淳厚的嗓音甚是好聽：「那個地方太兇險，不可硬闖。」
武洛陽轉過身，看向他：「難道還有其他辦法嗎？」
有！
男人回得肯定。
武洛陽輕挑眉，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眾所周知，當初十二星君祭獻星魂封印黑暗魔君，蒼生得以安寧。
戰雲野抬手隔空輕點在她胸口掛著的十二星座項鏈，直接點破：「你若真想救你師父的魂魄，必須協助十二星君歸位，借其之神力，壓制黑暗魔君的黑暗之力，再破萬年寒冰。方，可取！」
協助十二星君歸位，藉助神之力……
武洛陽低頭。
修長的五指輕輕托起十二星座項墜。
如今，只有十二星座中的白羊星座是亮的，其他的星座位置，還處於封印狀態。
「我該怎麼做？」
武洛陽垂著臉，低低沉吟。
「洛陽，這件事需從長計議。」
走到武洛陽身側站住，戰雲野唇角輕抿，微微頓了頓，說：「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應該這兩天就會有人主動上門找到你幫忙。屆時，不管來人向你所求何事，你只管答應來人便是。剩下的，我會在暗中幫你。」
這幾天，他夜觀星象，金牛星有異動現象，按時間算算，也該來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
武洛陽這個問題不是第一次問他了。
「呵呵……」
戰雲野輕輕笑了笑，伸手捋了捋從臉頰垂落的一縷青絲：「我說過，我只想讓你陪陪我。你可信？」
武洛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無話。
轉身離開。
師父說過，鬼話不能全信。
從古墓出來，外面還是漆黑一片。
冬天早上天放亮得比較晚，這個時辰月亮也正好落了山。武洛陽憑藉不遠處稀稀疏疏路邊的燈影，還是能看見黑暗中九仙山主峰巍峨高大的山脈輪廓，氣勢磅礴，連綿而恢宏無與倫比。
早就聽說九仙山頂觀日出雲海之美，刺桐城之最，山上氣溫和濕氣合宜，很有可能出現霧凇美景。
武洛陽來都來了。
不想錯過。
騎著電動車一路順著山勢盤旋而上。
登頂峰。
遙望廣闊無垠的天空中，星星像草地上的玻璃碴子，忽明忽暗。武洛陽想起了小時候，師父帶她在清岩山頂看星星的溫馨畫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火紅的旭日東升與雲海翻騰交相輝映，現壯美雲海景觀宛若仙境。
遠遠望去，朦朧的雲海如輕紗似幔帳，山峰、綠樹掩映在雲霧中時隱時現，好似畫家筆下繪就的一幅神奇水墨丹青，蔚為壯觀。一道道破雲而出的霞光撒在山間纏繞的雲帶上，遠遠望去光影隨雲流動，美輪美奐。
咔嚓——
武洛陽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分享到群里。
這個群里，有師父，有師兄，有師姐……
算是，給家裡報個平安吧。
下一秒，群里有了動靜。
武風行：可安好？什麼時候回？
武洛陽：好。還有一點小事需處理，今日若未回，明日回。
武白云：你自己小心。
武洛陽：好。
戰雲野既然算準這兩天就有人主動上門找她，事關十二星君歸位救師父的魂魄，武洛陽還是決定相信他一次，留下來稍等一兩天看看，若是與戰雲野所說不符，她再趕車回城裡也不遲。
從九仙山下來，已經是上午八點多。
一路的松柏蔥鬱，一路的積雪純白，金色陽光暖和地灑在身上，這是昨夜上山時看不到且感受不到的美好。
武洛陽回到民宿樓下，不曾想，早已有人在此等候多時。
不同牌子的超跑車，不同的車牌號，不同的服飾穿搭，人倒是同一個。
「鎮長夫人，早。」
武洛陽將車停好，先出聲打招呼。
「早。」
鎮長夫人臉上有笑容，看著粘在武洛陽衣服上的泥土：「你這麼早就出去了？」
「上山看了個日出。」
武洛陽實話實說，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隨即將那張工作證和電動車鑰匙一併還給了她。
鎮長夫人眼裡閃過一抹驚訝，問道：「你今天就要走了嗎？」
「嗯。」
武洛陽點點頭。
此行的目的已達成，停留的時間不會太久：「我來看個日出，九仙山上霧凇很美，沒什麼事就準備回城裡了。」
聞言，鎮長夫人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她幾次動了動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武洛陽察言觀色，想起戰雲野的話，反而主動問了出口：「夫人，您找我若是有事，不妨直說。」
她這話一出，反而倒是鎮長夫人不好意思了起來。
原來，鎮長夫人最近噩夢不斷，懷疑家裡風水出問題，又聽聞武洛陽懂這方面的異術，便問她能不能幫忙看看。
武洛陽倒是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鎮長夫人正好要回城，搭乘她的跑車，武洛陽一覺醒來，已經到了玄易堂門口。
因為鎮長夫人下午還有事，將家裡地址發武洛陽手機上，兩人約定晚上見面，她也正好準備一下。
玄易堂。
這個讓武洛陽心安的地方。
師兄和師姐已經在等候，武洛陽進門，三人直奔師父卧房。
床上躺著的老人發須鬢白，雙眼緊閉，看上去很慈祥，也沒有痛苦的樣子。
武洛陽鼻尖微微發酸。
從十二星座項墜中取出師父的神識，默念符咒，火元炁將神識包裹，緩緩沒入師父天庭處。
神識歸體。
武雷庭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