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神明印記
在新生者接受大致測試後，在研究者還想要繼續的前提下，伊姆瑞克示意停止。
命令宮廷法師將此次數據寫成詳細報告，若是有一點隱瞞，絕不會向上次一般仁慈。
伊姆瑞克走到馬佐夫跟前，扔給他一瓶產自祖國的格瓦斯，看著滿地的碎裂木塊與鋼板，手指繞著臉頰，似乎是在驚訝這表現力，
「讓我有些吃驚，說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特別是神靈印記這部分。」
馬佐夫接過格瓦斯，猶豫許久，還是沒有將木塞打開，放到旁邊桌子上。
告別過去的方式之一，便是拒絕那些銘刻在骨髓的東西。
他握緊手掌，低聲說著，「祇們的力量還在我靈魂中，但那股被注視的感覺消失了。厄孫、提爾、達茲……
但我很清楚獲得這力量的代價，一個缺乏磨練與虔誠的人忽然得到如此龐大的賜福，即便沒有死在卡特琳手裡，再過不久身體也會逐漸奔潰瓦解。某種意義上，你救了我，雖然本人不太情願。」
絲絲藍色電光從他的長髮間飄起，褐色眸子逐漸明亮猶如縮小太陽，寒風自口中噴出。
雖然微弱，但這力量依舊存在。
「你之前沒跟我說過這事。」伊姆瑞克挑眉有些不快，掌控聰明人就是這點麻煩，他將很多事情如實告知，讓伱得到了用得上的信息，但一些額外有價值的情報只有他知道。
「對於一個死人而言，說的太多反而是壞事。」馬佐夫散開這奇怪的神力，也沒在乎伊姆瑞克的不快，將話題移到其他方向，「我很好奇你們是如何做到的，抹滅掉神靈的印記，只保留力量。但又為什麼會把實驗目標定在我身上，除非……」
他通過透視窗，看著外面兩名喋喋不休激烈討論的法師，「你和卡特琳一樣，準備竊取神靈的力量，可這個神靈的身份有些複雜，掌控的力量不止一種，於是將我當做實驗目標。」
伊姆瑞克聳肩，也沒正式回答這個問題，「你的情況很契合我之後要乾的事情，相信你也不會拒絕這份邀請。」
「當然不會，可前提是之前的承諾能否奏效。」
預料到馬佐夫會這樣說，伊姆瑞克遞給他一份近期的基斯里夫報告，相信這裡面肯定會有一些驚喜。
馬佐夫接過報告，從首頁開始看起，過人的思維能力讓他可以迅速瀏覽上面晦澀難懂的精靈語，但越往下翻閱，手指捏得越緊。
恨鐵不成鋼咬牙說，「十一歲的沙皇，成立內閣來輔助教育，協調處理國內外事務，引進矮人施工隊進行重建工作，權力下放鄉村，號召年輕人下鄉運動，鼓勵開墾拓荒，降低商業稅引進外國資金……他究竟是什麼狗腦子，能幹出這些事！」
伊姆瑞克雙手撐住桌面，一屁股坐上去，也沒有在乎形象，語氣自然的就像和老朋友在聊天，
「他並沒有那份魄力，但我更多懷疑是你死之後，麗卓桑的出現讓他改變想法，比如用地脈能量的穩定來要挾羅曼諾夫王朝延續下去。」
意識到什麼情況的馬佐夫低聲用基斯里夫語罵了一句，兩個婊子東西。
他們原本的預期計畫是靠著厄倫格勒天然優越位置，鼓勵農民進入城市，大規模振興貿易與工業。
在南方州建立兩個小型城市，以其為中心大面積種植糧食，與厄倫格勒相互反哺，形成良性循環，不帶基斯里夫那群舊貴族玩。
等到時間，厄倫格勒實質上成為基斯里夫的中心，舊貴族也只能任命。
便將此次戰爭取得的政治優勢擴大化，以相對溫和的方式取代沙皇獨裁統治，保留其位置當做穩定民心的吉祥物，由代議制引領國家前行。
內閣制雖然分化了一部分沙皇權力，但這也意味著整個王國都需要由衛國軍來處理。
但被卡特琳搞成一片廢土的城市還有什麼價值，過多分散精力只會讓發展速度達不到預期。
必要的冷酷是必不可少的手段，放棄一部分人雖然殘忍，但很實用。
他閉眼思索一會，認為還是不能撒手不管，僅在舊世界安心當個傀儡，
「我會替你將青岩港治理得穩妥，但必要時刻，我也擁有干預舊世界的權力。」
「只要符合卡勒多的國策，我相信這沒什麼問題，不妨說，我更希望你這樣做。每次打仗可都是有難民的，這些都是潛在的勞動力。」
「那麼，我就沒什麼問題了，關於神靈的研究也會配合。」
伊姆瑞克點頭同意，讓精靈第一線治理總會有些異樣聲音，自己對於人類的方針也不是當做奴隸，干著奴化愚忠的教育方針。
一個多種族的國度，可能是未來卡勒多的發展趨勢，要是哪天一時興起，感覺鳳凰王庭已經沒用了，想要過把當皇帝的癮，這種國策也是建立帝國的提前準備。
「你現在的身份是從舊世界來的鄉鎮教師，因為不滿基斯里夫黑暗迂腐的學術環境，來青岩港尋求知識。」
「一個不錯的身份，可比那個破鞋匠的兒子好多了，整天在巷子里鬥毆、搶劫、謀殺，最後被扔進烏斯科河裡當成魚餌，養育下游的農民，哈哈哈。」說著說著，馬佐夫忽然笑出來，但眼角的那抹淚花無法掩飾。
街頭混子、士兵、僱傭軍、神選者、弒君者、鄉鎮教師，這些身份混合在一起未免過於戲劇化。
為給士兵一個緩衝的時間，來接受這截然不同的身份與命運，伊姆瑞克離開了密室。
將這不大的空間留給他一個人，並命令兩名法師別急著搞研究實驗，讓馬佐夫獨自靜靜。
自己或許能感受到這種身份定義差別帶來的空洞感，那是在古龍之都被老米復活時的異樣感受。
那個天性喜歡尋思和斤斤計較的凡人王博明死了，那個受到舉國期盼，生性傲慢異常的精靈伊姆瑞克也死了。
當身體與靈魂都經歷重組，腦海中清醒的意識始終會有一種疑惑，我還是我嗎？
不是由記憶組成的殘留物，不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生命混合而成的雜種，而是一個有著獨立意志與自由意識的生命。
走在悠長隧道的伊姆瑞克靠著牆壁，心中發出嘆息，難以捉摸的問題真是煩人，那幫瘋子一樣的哲學家是怎麼想出忒休斯之船這樣無解的命題。
喝酒喝多腦子裡全是洞了嗎，牛角尖的程度比綠皮薩滿還離譜。
「我的王，您似乎有些困惑。」被褐色披風蓋住身體的少女從陰影中走出，那隻僅存的眼睛帶有些擔憂，她能感受到那份思維的糾纏。
「梅琳娜……」見到是小木頭，伊姆瑞克揉著太陽穴說沒事，「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反倒是我對不起你們，答應帶你們好好享受平凡的生活，但第一時間卻是在弄著研究。」
「這是我們該做的，這個世界值得拯救，您完成了我與菈妮小姐的夙願，如今也是回報的時候了。」
「我們之間，不用說回報。」伊姆瑞克搖頭感慨，自己幹了很多事情，間接的，又或是直接的，很多見不得人的命令都被秘密送往各處，只為了讓心中有些安全感。
挾著梅琳娜的肩頭，與她一同走向另一道路口，
「那幾個探險騎士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