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野獸與文明
邪月籠罩之下，幾隻烏鴉合力拽著一塊黑布飛來，讓行動隊陷入到警惕狀態。
出乎預料的是，這幾隻烏鴉並沒有呈現進攻姿態，為首的一隻用那獨有的尖銳難聽叫聲訴說著巫婆們的想法。
即便眾人不懂烏鴉語，但還是聽懂了這幾次叫聲傳達的意思。
一張完全由渡鴉黑色羽毛編製而成的披風被送到拉斯柯爾手中，巫婆議會詭異的思維方式讓其選擇用死亡來對抗死亡。
渡鴉這種棲息在枯木林中的怪鳥，許多原始宗教都認為其意義非凡，常作為連接凡世與冥界的訊使。
在基斯里夫的傳說中，渡鴉還有個異樣的名字——告死鳥。
將軍手中這件用渡鴉羽毛編製，配以巫術祝福的黑色斗篷，足以抵抗死亡之風的大多數負面效果。
見著幾隻烏鴉飛去，拉斯柯爾心中做了判斷，一件來歷不明的裝備，但似乎很有用……
他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將披風扔給馬佐夫，冷聲命令。
「穿上。」
馬佐夫盯著手中的黑色羽毛披風，感到一陣的麻木，何必拯救一個尋死之人。
自己的死，能換來很多很多，不是宗教的聖徒拯救了祖國，而是一個與大多數人民無異的惡棍。
即便是最黑暗的環境中，依然能綻放最光芒的心靈。
「我不是指揮，只是一個士兵，死了無足輕重，但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
將軍一把用槍托砸在馬佐夫的胸口，也不管怒吼是否會暴露行蹤，罕見的暴露出憤怒，
「我他媽是指揮，所以有權命令你穿上。」
護甲被砸出一個深深凹陷的馬佐夫依舊牢牢提著渡鴉披風，但始終保持堅定態度，
「不。」
僵持不下之際，奧利維拉摸著頭盔尋思該支持誰，拉斯柯爾不希望馬佐夫死，所以選擇將這寶貴物品交給認識十幾年的兄弟。
他對於這種精神很是讚賞，但親王的命令也不能忘記，如果馬佐夫沒死，說明這次行動最多成功三分之一。
「咳咳，既然你們都不穿，那不如讓給我，我比較珍惜這條性命，和伱們這些短命鬼不同，我至少還有五百歲能活。既然忙著去死，不如給一個怕死的人些許安慰？」
眾人隱晦鄙視了一番奧利維拉，知道他只是在調侃，隨即紛紛勸導拉斯柯爾把披風換上，誰都能死，唯獨他不行。
但拉斯柯爾一反常態，始終堅持，不惜拿出將軍的權威來鎮壓。
一看沒轍，馬佐夫也只好先把渡鴉披風掛上，他有些沒搞明白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似乎讓拉斯柯爾察覺到自己的舉動。
走在側翼的他皺著眉思索近期舉動，唯獨普羅金的死沒有在掌控之中。
難道他們在那團迷霧中交流了什麼……
行動隊疾行賓士的速度很快，不過是一個半小時的功夫，便來到許久未見的基斯里夫城郊外。
隔著很遠，依然能見到城頭上的烽火與亮光，不少提著弓弩的哥薩正四處行走，嚴查任何一絲可疑的痕迹。
看來卡特琳即便如何瘋狂，依然知道被數個吸血鬼家族支持的根本。
絕不是可汗女王的頭銜，而是作為基斯里夫主人所擁有的龐大資源，生者才是她維持到現在的根基。
將軍用激流關進口的望遠鏡仔細打量了一番城頭巡邏的行動間隔，命令眾人躲在廢棄的民居中。
最後再補充一下食物，就當是臨別前的斷頭飯。
半個小時，這是他給巫婆議會沒有說明的時間，假若在這半小時內巫婆還沒有引起騷動，只能選擇分兵向軍械庫，引燃火藥製造混亂來吸引注意力。
然後幹掉卡特琳後，所有人死在這裡。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將軍的面容也越發凝重，距離黃昏之潮結束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原本的預期計畫完全沒有想過在黃昏之潮期間進攻，這完全就是自尋死路。
感官較為敏銳的奧利維拉停下低聲怒罵食人魔愚蠢的行動，不符合貴族禮節的用尖耳朵貼在地面，仔細分辨著即將到來的餘波。
聽了約莫有半分鐘，他將頭伸直離開地面，也沒管耳朵上滿是灰塵，向指揮官說明情況。
「他們來了。」
話音剛落，城頭處便傳出了預警鐘的聲音，一道道沉悶極富穿透力的迴響即使在郊區都能聽清楚。
幾隻身形高大魁梧的鹿頭怪物從黑暗中出現，厚厚的褐色毛皮下儘是堅韌肌肉，鋼鉤似的利爪似乎能瞬間撕裂鋼鐵。
在怪物身後的，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野獸大軍，匍匐地面行進的類狼人怪物、罕見的白色巨熊、身體各處都是毒素的巨蜘蛛、雙眼泛著紅光的野狼……
甚至還有兩隻極為罕見的雙足飛龍，難以想像這些怪物是如何共存在一起，是怎樣的意志才能讓其屈服。
鹿首怪物的出現引起了極大注意，放置於城頭的火炮很快將瞄準點對齊，點燃引信之後，難以燃燒充分的黑火藥冒出大團白煙，遮蔽了炮手的視野。
但炮手認為這次攻擊必然命中，這可是偉大聖戰中斬殺大魔、屠戮惡魔王子、最後與第十二任永世神選決戰時，因不願放棄普拉格之名，與詛咒之城一同死去的亞歷克斯沙皇，親自祝福鍛造的亞雷鳴炮。
一發炮彈的威力即可蕩平千軍，幹掉巨龍，是彰顯沙皇權威的神兵利器。
年輕的炮手不知曉這門炮在偉大聖戰中僅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自信滿滿換來的，僅是鹿首怪物靈活躲過這發初速極低的炮彈。
匯聚所有野獸天性於一體的怪物，比任何人想像中還要兇殘與狡猾，在剛聽到火炮聲時，便已經靠直覺想像出軌道。
大口徑炮彈沒有擊中野獸元素化身，可落點的位置依舊死了一大群巨蜘蛛。
見到有效果的炮手自我安慰，即便沒辦法射中最大的怪物，可亞雷鳴炮依然起到效果。
靠著城牆也能慢慢磨死這些不知名的野獸，肯定是那些邪惡精靈弄出的東西，但依然無法攻破基斯里夫的城牆。
但這個念頭在轉眼間便消失，幾隻巨型鹿首怪物垂下雙臂，開始四肢並用奔跑，射速低精度不行的火炮無法命中，小口徑的火槍與弓弩連表皮都無法穿透。
在距離城牆還有五十米的位置，鹿首怪物繃緊後肢，在地面留下兩道深深的烙印後，如月光下的麋鹿越過山崖，一舉攀登在城牆大半高度。
鋼鉤利爪撕開了脆弱的磚牆，怪物變成壁虎的樣子，靈活的遊走在每一個射擊孔洞之間。
而距離它們登上城頭，可能不過是半分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