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南北對立的餘波
「伊姆瑞克回來了，和斯卡拉扎克一起。」
文森的話讓這個偏遠帳篷中氣氛緩和了些許，坐落在四周的騎士都是帝國屈指可數的強大戰士，沉默時無意識散發的威壓讓人感到窒息。
「他還知道回來，從沒見過總指揮在戰前亂跑，馴服一隻巨龍的。」西格瑪之血大導師有意挑刺，想要試探克里斯特夫的反應。
他在厄倫格勒聽說了伊姆瑞克與克里斯特夫爆發過一場矛盾，出於對長久以來競爭對手的想法，西格瑪信徒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這是他的事，我們對於這個精靈王國的了解還是不夠，有必要把奧蘇安與卡勒多分開進行評估。」克里斯特夫沒有對此發表具體看法，僅在大方向上說明需要多加重視，貴族用語的一貫套路罷了。
但希格斯米安依然想要追尋答案，南方領在這些年隱約有壓過北方的趨勢，阿爾道夫魔法學院、努恩工程學院兩座基石的建立讓發展前景明朗了許多，可依然存在著隱患。
比如尤里克教會與卡勒多建立的戰略合作關係……
「我不否認這一點，但自從將我將餘生獻給吾主西格瑪後，對於政治已經喪失了能力，騎士的使命是戰爭，而他在戰前做的事，似乎不符合一名統帥的身份。」希格斯米安隱晦傳達了一個意思，白狼大導師是此次帝國援軍的指揮。
在明智伊姆瑞克這種行動有風險的前提下，依舊沒有做出詢問與反駁，反而像具屍體般沉默。
說屍體般沉默也不太對，畢竟那些身穿拋光黑甲的莫爾騎士可是日夜不歇在沼澤地周圍清剿亡靈，兩邊的屍體都是會動的。
克里斯特夫沉默些許，又是一個融入政治身份的騎士，帝國何時變成了這幅模樣，時刻想著的並非是如何保護人民，反而是為所處勢力謀取利益。
可能這便是三皇之戰帶來的影響吧，只有有了一個身份，政治的束縛就會伴隨一生。
但說起來，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我對此不發表看法，既然他是總帥，衛國軍與蜥蜴人都對這種行動表示支持，帝國人作為士兵，需要以服從命令為第一準則。」
服軟？還是畏懼？
希格斯米安心中忽然浮現出這種想法，他和克里斯特夫是老相識了，從尚未進入騎士團的時期，便在米登領與瑞克領常期對峙的卡隆堡交手。
印象中白狼騎士總是那副嗜血硬漢的模樣，沒想到居然也有圓滑說話的一天。
似乎是注意到老相識的目光，克里斯特夫輕蔑一笑，如狼牙般銳利的犬齒流露出寒光。
「你也不用在這試探，我們兩個打了多少年交道，如果你真想搞明白他的手段，大可去試試。」
希格斯米安浮現一抹譏諷，這是他對付白狼騎士最有效的手段，在不經意間流露輕視，隨後靠著武力將其降服。
「狼也有被馴服的一天，看來那些被燒死的學者並沒有說錯，嗯……什麼時候會淪落到給人看門的地步？」
在場的有四名騎士團大導師，莫爾騎士保持中立態度，不干涉南北領地之間的矛盾，而另外一名，便是白銀之錘騎士團的文森。
知曉雙方矛盾點主要來源於信息的不透明，文森也沒有在乎帝國最強大兩隻騎士團大導師的面子，當即拍桌說道，
「政治的事情交給政治家解決，我們是隸屬於教會的騎士，而非在談判桌上操弄言語的小丑。即便你們對於伊姆瑞克有不少看法，但他不僅是卡勒多的軍事領袖，也是統治者。
在場的幾位都是拋棄貴族身份，將一生給奉獻神明的人，沒有立場干涉到這種事，干專業對口的事情。」
被和事佬攪合，讓希格斯米安沒心情繼續看老相識吃癟的模樣。
西格瑪之血並不需要精靈的支持，與矮人關係良好的他們，總是能得到最迫切的東西，這也是三皇之戰中，瑞克領都是能不落下風的原因之一。
但如果這種局面被打破，似乎有些不符合慣有思維。
看不下去的莫爾大導師找來一隻羽毛筆，汲取墨水書寫了一段文字，遞給文森讓他念出來。
文森接過紙張，「西格瑪的歸西格瑪，皇帝的歸皇帝。」
這番對於西格瑪雙重身份差別的隱喻，讓幾人都明白了莫爾大導師的態度，神權歸於教會，政治歸於皇帝。
雖然這些話在如今帝國隱約有著政教合一的馬格努斯身上不太符合，但總歸是結束了這場短暫的試探。
三比一的量差讓希格斯米安頗為洒脫的提劍走人，他在之前就察覺出情況有些不對，為什麼軍事支援行動會帶上幾名搞政治和貿易的貴族。
肯定是這些北方人在暗中合計什麼，結果與伊姆瑞克鬧翻了。
他認為之後需要向大神官彙報這種情況，絕不允許精靈對帝國的影響再過多滲透。
在西格瑪之血騎士離開後，文森終於是有空間詢問克里斯特夫之前發生的事情。
白銀之錘在馬格努斯的指示下已經開始轉型，完全放棄成制式的騎士團機構，轉而變為專門處理黑暗勢力的隱秘組織。
按照這個規劃來說，他有權了解到其中的秘密。
被詢問的克里斯特夫終於是敞開了話，雙手揉搓著太陽穴，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有些萎靡。
「我們做錯了不少事情，伊姆瑞克在基斯里夫的行動，尤里克是支持的。」
尤里克？文森聽到這個詞頓時一愣，仔細回想起白狼大導師說出的名詞，確定發音上與被稱為大尤里克的教宗有區別後，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原本冷靜的口吻變得開始結巴，「伱，你的意思是尤里克認同了精靈？」
「至少從我的觀點看來，尤里克確實認同了伊姆瑞克。」克里斯特夫波瀾不驚說出讓其他兩位大導師都無比驚訝的事，教會的二號人物親口說出這話，其中隱含的深意可就太多了，讓人很難不聯想一些事情。
「但不是神選，總的來說事情也很奇怪，我能感到吾主對於伊姆瑞克的看重，但他的身上沒有一絲白狼的氣息，又好像僅是認同了行動方式。」
兩者之間還是有區別的，克里斯特夫也不知該如何說清，究竟尤里克僅是認同精靈的行動方式，在關鍵時候表明態度，還是對其賦予了重要使命。
「有沒有可能，兩者都存在。」文森說出想法，但立即開始低聲祈禱著寬恕，這種僭越之舉是下意識的，絕非是妄想神明的意志。
反倒是克里斯特夫對於這些僭越之語毫無反應，長嘆一聲，「我已經快六十了，只希望生命的最後能看到一個充滿希望的帝國，願尤里克指引。」
文森低頭與他禱告，莫爾騎士同樣向著信仰的死神說出了心聲。
他們希望得到明確的指引，即便最後失敗了，也好過在行動中不停揣測著各路心思。
僅是此次消滅生命之敵的吸血鬼，這種堅定的共同利益之下，就有了多股勢力的糾紛，讓人感到心中寒意，也同時是一種習慣與麻木。
紛爭與混亂絕不僅是在戰場，在於生命的各個階段，混沌諸神便是以此來誘惑墮落，信徒們需要神明的庇護與指引，找到一條得到光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