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放不下的仇恨，總是扭曲
夜間的山脈，幾名裹著白色皮毛的矮小生物正沿著山體縫隙向上爬行，除了強風吹拂時將衣物略微擺動，露出幾根褐色鬍鬚外，僅會以為這只是幾團白雪。
「斯卡拉扎克是朝著這裡飛去的。」中間的白色雪團忽然說話，用手指著遠方的群山。
矮人在見到斯卡拉扎克飛起與另一隻巨龍纏鬥後，立即認為是有龍來尋仇了。
即便隔著遙遠距離，也能聽到的山體碎裂、雪崩、咆哮聲，更是讓駐守千柱石廳的族長按耐不住心中的想法。
不管是哪只巨龍贏了，最後肯定有一方重傷，先讓遊俠探明清楚情況，然後再組織兵力將活著的巨龍殺死。
待在最後方的矮人遊戲以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念著。
「這不是個好主意，受傷的野獸是最瘋狂的，或許我們能找到斯卡拉扎克的蹤影，但最後只有一個人能把消息傳回去，那隻巨龍的視力比想像中好出很多，即便一顆從山頂飄落的雪花都能看清楚。」
顯然這番話深得人心，斯卡拉扎克的巢穴位於何處？這個問題沒有人知道，因為靠得過近的人都死了，而且位置偏差極大。
這隻巨龍能清楚見到任何異動，並且有意誤導矮人的偵察方向，如果僅是一隻斯卡拉扎克，也不會成為卡拉克·卡德林重點的復仇對象，組織起軍隊就能將其殺掉。
但紅眼山的夜地精不會放過絲毫可能的突襲機會，加上矮人數量的減少，讓這件越發難以處理。
首位的矮人遊俠停下，同樣是用誰都能聽清楚的話小聲嘮叨，「我們只是失去山堡庇護的遊俠，氏族常期流浪在外，屠夫堡給我們提供住所還有裝備，有拒絕的可能性嗎？最好的祈禱那兩隻巨龍都死了，否則以後就更麻煩。」
一語中的讓遊俠們陷入沉默，紛紛埋起頭繼續攀爬，矮人的困局由來已久，早已不復黃金時代的榮光。
即便屠夫堡作為群山王國軍事實力能排進前三的強大勢力，依然對於很多事束手無策，血色巨龍斯卡拉扎克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縮影。
眾多的困局共同換來一個困局都難以解決的現實。
遊俠們攀爬了很長時間，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山脈中的小道，每一個裂隙與空洞都在記憶中深深銘記。
可越發接近雪崩的地點，原本就不算快的速度變得更加緩慢。
「呼。」遊俠首領往手中吐了一口熱氣，從層層包裹的衣物中取出濃稠的啤酒，喝上一口吸取能量，以及做些心理安慰後。
他開始下達命令，「這裡的路徑已經被改變，巨龍戰鬥地點很大可能就在那處斷裂的山頂，諾斯里。奧爾森、帕德爾，你們三個從側面上去，如果被察覺，我們會提供掩護。」
遊俠們面色凝重，開始緩步行走，山腳堆砌的大量積雪讓行動極為不便，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試探前方是否結實，避免踩空。
首領長呼一口氣，抹了把鬍鬚上的啤酒，將皮袋子遞給其他人暖暖身體。
巨大響動已經停止許久，他現在即害怕見到巨龍，也害怕見不到。
見到就是自己死，沒見到就是兩隻巨龍都沒死，任何一種可能性都會讓他承擔巨大風險，但誓言與職責還是讓他向前邁出腳步。
攀爬許久，踏過無數已經被改動得難以行走的縫隙，遊俠終於是來到山頂。
只不過這情況讓他瞪大了雙眼，顯得極為震驚。
一個精靈靠著冰層，雙手撐住後腦勺看著星空，旁邊一藍一紅的兩隻巨龍匍匐在地面，似乎是在用眼神進行交流。
窒息感從他的身體出現，為什麼這裡會有個尖耳朵，而且那兩隻巨龍似乎對他沒有一點敵意，反而像是守護者待在旁邊。
「你們終於來了，還以為矮人連偵察的勇氣都沒有。嗯……效率比我想像中快上那麼一點，不愧是迅捷的矮人。」不算流暢的卡扎德利語從精靈口中說出，遊俠難以分辨這是何處的口音，強行解釋的話，有些像教科書式的標準發音。
首領沒有著急回應，匍匐在雪堆中將勁弩瞄準了精靈。
「首先，你的弩瞄準了一位奧蘇安親王，不管是哪個氏族的人，這已經算得上開戰的理由。其次，這把玩具很可笑，即便把我殺了，伱們六個人能離開嗎。最後，即便我把你們殺了，屠夫堡也無法復仇。」
首領放下勁弩，一隻巨龍的目光已經向著此處投來，這可笑的選擇讓行動極為可笑。
先不提能不能殺死精靈，就以自己這份敵意和兩隻巨龍，一行人也不可能活下去。
「精靈，我是斯諾斯克氏族的亞薩克里，你在沒有聲明的前提下踏入群山王國的土地，我在此提出正式警告，帶著你的巨龍離開。」
頑固的性格是矮人不可磨滅的天性，即便是在局勢如此惡劣的情況下，遊俠首領說話的語氣依然極為僵硬，彷彿沒有說尖耳朵已經是極大的讓步。
伊姆瑞克依舊是保持仰望星空的姿勢，若有所思的疑惑語氣中，又帶有明顯能感覺到的嘲諷。
「哦？我還以為這裡是斯卡拉扎克的領地呢，在這待了那麼久，也沒聞到你們身上獨有的酒臭，也許是我的鼻子不太靈敏，又或者是你們每隔幾年才在這走上一圈？」
首領保持高度緊張，遊俠的腦筋總是比其他同胞轉動得迅速，不管是面對險惡的環境，還是人情世故，都是如此。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精靈或許就是卡勒多的龍親王。
可即便至高王時常提起要選擇性清算復仇目標，理性看待對現在群山王國毫無幫助的仇恨，但對於卡勒多的仇恨，依然深刻銘記在矮人群體之中。
而仇恨是相互的，可他不認為自己能抵擋住伊姆瑞克的清算。
見到沒有回答，伊姆瑞克拍拍胸甲，站起身對不遠處的幾個隱蔽矮人不屑嘲笑。
「挺讓我失望的，即不肯擁抱明智的選擇，又不甘放下過往的仇恨，想要復仇卻強行忍耐的模樣真是扭曲。」
旁邊兩名小鬍子哪受得了這種諷刺，即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將這嚴重的恥辱洗刷，想要拿起強弩給伊姆瑞克一個教訓。
「放下！」首領大聲的呵斥起到一些效果，無意義的犧牲只會讓氏族越發衰弱，他見過太多急切復仇的同胞，死的比誰都壯烈，結果便是讓氏族的處境越發難堪。
他選擇從匍匐姿態站起，抖動著披風上的積雪，讓垂直腹部的長須展露在空氣中。
「卡勒多的龍親王，說明你的來意。雖然我們只是落魄氏族的遊俠，但如果你一再侮辱，即便是死，也會扣下扳機。」
「一個不錯的回答。」伊姆瑞克選擇給遊俠鼓掌，隨即扔給他一個包袱。
「轉交給屠夫堡的戰爭葬送者阿格里姆，作為你們活下去的條件，如何？」
遊俠接過包袱，首先觀察，發現僅是一個用繩子幫助的皮袋子，並無特殊之處。
隨即掂量重量，裡面似乎並無重物，大概是一些書信之物。
他沉默一會，在同伴堅決反駁的目光中沉重點頭，表示會送到阿格里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