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像老鼠一樣
雖然總是說蛇類喜歡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待著，但作為巨角蝰的大導師，至少埃爾維斯就不喜歡頭上滴水的陰暗隧道。
三米寬的隧道由粗大磚石堆砌而成，縫隙之間存在大量青苔，而不時低落的骯髒水滴，難免讓人懷疑，是否是從下水道中滲透出來的，順帶夾雜了一些惡臭的糞便。
他憋住呼吸，盡量不讓這惡臭的氣體進入肺中，屎尿味、從深處傳來的屍臭、年久失修的腐朽味。
靠著一點索提戈的饋贈，他對於氧氣的需求比以往低了不少，但旁邊的貴族小姐已經承受不住這種惡臭，用密不透風的毛巾圍住口鼻，鐵盔死死扣住頭頂。
奧爾瑟雅看著在火光下神色如常的奧利維拉，有些難以想像，要知道精靈的嗅覺只要聞到些生理反感之物，即便耐受性再強，都會有些異樣。
「奧利維拉，你聞不到這些惡臭的味道嗎？」
單人走在最外側的奧利維拉拿著火把解釋，「我已經有些難以分辨各種氣味，鼠人瘟疫對先遣隊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傷害，我的後遺症算比較輕微，在場的其他人，恐怕已經沒幾個能品嘗到食物的味道。」
與希爾保特走在最前方的馬佐夫忽然插嘴，
「事實上在剛離開露絲契亞的時候，我們連觸覺都十分麻木，老鼠在地洞里隱藏了很多瘟疫，即便有魔法治療，也是在和杜魯齊廝殺時才找回一些人類的感覺。比如我旁邊這個軟蛋，因為被灌了一口瘟疫原漿，現在只有喝伏特加才勉強有點滋味。」
希爾保特發出低聲怒罵，「我後悔的兩件事情，第一是在露絲契亞給普羅金在地道擋下瘟疫祭司的自殺攻擊，第二是相信他真有辦法勸說女沙皇放下對僱傭軍的偏見。真是坨狗屎玩意，呸。」
奧爾瑟雅臉色中帶有些凝重，一支熟悉各種戰術，從攻堅戰、追逐戰、防禦戰、乃至地道戰都擅長的軍隊，其意志力在連續的戰爭中都不會奔潰，從前確實是過於輕視這些蠻子了。
經過一小時的行走，抵達一個斷層後，馬佐夫轉過身，目光緊緊盯著他身後的三個精靈和一個靈蜥，
「重申一次，此次行動以我為指揮，作為一次秘密計畫，如果沒有找到殭屍龍，不會有人知道精靈聽命於衛國軍。」
馬佐夫的話很隱晦，但埃爾維斯還是聽出意思，自己的身份有些敏感，家族背景加上被親王看好，如果被一個基斯里夫人命令，可能會引起些誤會。
他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得到埃爾維斯的回答後，馬佐夫開始說明計畫，「地下墓穴總共有三個區域，首先是位於入口處理屍體的儲存室，是唯一適合生物行動的地方，這些吸血鬼肯定在這。第二是位於中間放置屍體的岩壁層，大約有八千具屍體，而在岩壁層的正下方，就是藏身點。」
「我不知道吸血鬼有沒有找到藏身點，但岩壁層的八千名士兵，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們留下一個法師，然後進入藏身點，突擊隊會為你們拖延時間。」
「這個計畫，還算合理。」埃爾維斯聳聳肩，表示沒有疑慮，吸血鬼的實力也就那回事，他倒是挺想找血龍家族打打，可惜基斯里夫境內都是群弱雞萊彌亞。
可奧利維拉卻提出一個疑點，「我們的目地是尋找殭屍龍，而不是救助這些波耶蠢貨。」
「普羅金不是蠢貨，他深知這隻殭屍龍會帶來的變化，即便對厄倫格勒失去控制權，也不能讓作為精靈王國的卡勒多再次進入基斯里夫。但萊彌亞的吸血鬼卻不知道，只需要一點挑釁，以及線索，這隻殭屍龍會出現的。」馬佐夫解釋一句，揮手示意開始行動。
一行人開始向著中央的岩壁層前進，埃爾維斯忽然用白化蛇頭骨聯絡伊姆瑞克，說話時帶有不少疑惑，
「殿下，馬佐夫似乎知道殭屍龍的位置。」
化作靈蜥祭司的伊姆瑞克毫無異色，拿著黃金法杖繼續行走，「他當然知道，但至少在真正關鍵的戰鬥之前，他都不會主動將其找出。」
「為什麼？」
「只要殭屍龍沒找出來，他就能讓巨角蝰按照衛國軍的戰略方向行動，伱們幾個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這場行動已經進入吸血鬼的情報網裡，剛才塔樓上的幾隻蝙蝠看到沒有，你以為普羅金會不知道有條暗道通往地下墓室？」
「所以這是場雙方共同的布局……」埃爾維斯瞥了一眼沉默行走的六十個人，感覺有點懸，「可他為什麼有信心靠著這點人來地下墓室，而且要求巨角蝰行動人數盡量稀少。」
「你這個小滑頭，以前還挺聰明的，怎麼現在這麼笨。」伊姆瑞克沒好氣罵了一句，「他是瞄準你的身份了，卡勒多不打以少勝多的戰爭，都是靠著絕對的軍力優勢獲勝。既然這樣，肯定會派個強者保護你這個被我寄予厚望的年輕人，估計他以為我是蛇神先知手下頭號靈蜥祭司了。」
「等會你進入藏身點，放開手腳打，不要有顧慮，就是涅芙瑞塔在裡面，都給我狠狠幹上一架。」
「明白了。」
經過斷層後，眾人面前出現一處鐵欄，手臂粗細的實心鐵棒牢牢插在地面，不用想都是裡面用機關開合的。
奧爾瑟雅想要表現一把烈焰法師的能力，將這些鐵欄融成鐵水，但希爾保特已經現行一步。
從背包中取出平頭鑿子與大鐵鎚，他先用鑿子在鐵棒頂端敲出一個缺口，隨後握緊鐵鎚，肌肉在短時間內鼓起，整個人似乎憑空大上一圈。
「砰！」鐵鎚砸在鑿子上，發齣劇烈轟鳴後，猶如熱刀切黃油般，鐵管已經出現一個平整的缺口。
「我就說，他們有自己的辦法解決問題，奧爾瑟雅小姐，基斯里夫人能在這片惡土活下來，可不只是靠魔法和教會的。」奧利維拉抱胸站在原地，他可不想用親王賞賜的大劍來干粗活，砍人是本行，工兵的業務不幹。
經過叮噹幾聲作響，以及大群蝙蝠拍動翅膀的聲音，突擊隊明白了，熟悉的狹窄地道戰馬上要開始了。
馬佐夫掏出一個用布條塞住瓶口的玻璃瓶，一腳踢開身邊的鐵管，高聲呼喚，
「來吧，小混蛋們，身後就是祖國母親，我們已經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