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我需要你
整個艾德梅隆的流放犯，都在被遷移到南半球。
夏蘭的動作很快，拉司忒給出命令後她就立即行動。
手持激光步槍，但訓練程度沒法跟輔助軍相比的監守隊驅趕著流放犯上了空中運輸艇，這東西是為了流放犯在行星環境內快速轉移弄出來的，幾乎沒有配備什麼火力。
蒂婭當然沒有轉移。
「您是說，一整支可以摧毀這個星球的軍隊，正為了我，要從亞空間中降臨？
而另一個被您稱為馬桶蓋子的混沌規則，為它們大開方便之門？」
這天方夜譚怎麼落到自己身上的，蒂婭還沒搞清楚。
「對，因為你是理想人類，可能不是特別符合理想這個詞，但如果整個帝國的人都變得和你一樣，我們的勝利，只是時間問題，而且這個時間會變得非常短。」
光欲看著自己的手心，祂有直接捏死四神魔軍的想法。
祂其實比帝皇還沒有耐心，時間也更加緊迫。
二十六年來，祂的種種所作所為，已經大大加快了大遠征的進度。
第三十個千年的亞空間平靜是相對於第四十個千年而言。
它依然充滿了危險的低語，只是死亡率和腐化率以及身體畸變沒有那麼高。
拉司忒的化身一直在各個軍團的戰艦上指引他們。
可能需要航行十天、十年的旅程，在被大大縮減。
但祂不能永遠指引這些人，祂一直在違背自己應有的職責。
「那隻要把所有人變成……」
蒂婭顯然低估了自己的價值。
「不，這做不到，我們只有一個帝皇，只有那麼多原體，也只有一個你。
人心與人心的差距，有時候大過了人類和異形的差距。
而伱之所以能夠如此，是因為你的靈魂中有著某種特殊的力量。
相比於你，其他人類乃至於是原體，都像是殘疾的，因為有些原體也無法保證自己絕不會被混沌腐化。」
光欲做出解釋的時候，一隻並不是那麼白的動物從角落裡竄了出來。
它大概有拉司忒的膝蓋那麼高，毛髮很長。
如果是古泰拉人，會將它看作異色緬因之類的貓。
但從拉司忒的視角，很容易辨別出這個小東西是什麼。
強腦貓，是一種非常像貓的生物，它們可以與靈能者建立某種精神鏈接，從而增強或者改善靈能者的靈能狀態。
這種珍貴的異形寵物，價值不菲，只被極少數人類貴族飼養。
夏蘭跟在自己的殘疾強腦貓後跑了出來。
以她的身份當然養不起真正健康的強腦貓，非要形容，不說她這隻應該叫做弱腦貓。
與其他增強靈能的同類相反，它會吞噬一些主人的靈能，因此倍受嫌棄。
這樣的個體通常會被絞殺，但夏蘭發現的這隻，卻和她達成了某種互補。
夏蘭的靈能不是不合格，而是太不可控，有了這小東西跑去抽她作妖的靈能，她才能真正看清星炬的方向，而不是一直在看光欲的擊殺集錦。
邪神看著這隻並不是泰拉貓科動物的小傢伙，怔怔出神。
在祂的身體差點發出耀眼光芒之前，祂回過神來，但表情顯然不太好。
「您……怎麼了？」
蒂婭看出了祂的不對勁。
「沒什麼，想起一些舊事。」
肺、頭、胃和眼睛以及更多的身體部位，好像又一次承受到了那種痛苦。
拉司忒的加大了邪神精神濾鏡的作用，用來平緩自己的情緒。
「能和我說說嗎？」
蒂婭察覺到，對方的異樣，與夏蘭的寵物有關。
「在古泰拉，有真正的貓，和這東西很像，我曾經在某段時光中，見過一些貓的幼崽……
我投餵過它們，並得到了指責，因此關係和指責者達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那段時間，那個垂死的人類狀態並不好，渾渾噩噩的精神在最後時刻也只感受到了惡意。
他懷著對人類的厭惡甚至是憎恨死去了。
「僅僅是因為您投餵了貓，他們便對您恨之入骨？」
蒂婭無法理解這種現象。
「沒錯，儘管我解釋過一次，但招來的是更多的惡意。」
光欲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惡化到何種地步，前世的負面情緒，已經可以感染到現在的祂。
沒有再跟蒂婭和夏蘭糾纏，祂化為一道光芒，接著熄滅下去。
亞空間內，那豆莢空間中。
黯淡的光芒亮起，但並不穩定，一直在斷斷續續的閃爍。
而另一種閃耀的光芒，正準備從祂內心深處湧現出來，又在祂的執念中隱沒回去。
祂看著那最高處的蒼白王座，木然的呆立了許久。
祂伸出手去，一把光元從手心流淌出來，在整個空間的底部慢慢堆滿。
「為什麼不收養那些貓？」
「窮鬼怎麼好意思的？」
「知不知道這些流浪貓會捕殺鳥類。」
「自己都吃不起飯，還喂貓，什麼狗屁同情心，好人，你也配？我看就是喜歡貓而已，真賤……」
那些網暴評論中，已經可以算是稱得上善意沒有屏蔽詞的那部分從祂的腦海中流過。
祂從未辯解，祂不打算與那些東西有任何的關係，所以解釋也沒有必要。
祂很清楚，那些人從來沒打算證明那個病死之人是一個好人，它們只需要證明自己是對的，無論如何，它們都會證明自己是對的。
模糊的記憶，從光欲為自己捏造的第二顆神格里流了出來。
祂給瘦骨嶙峋的狗投餵過蘋果，也在少年時將全部的錢給過乞丐但是對方在第二天又在同樣的地方等待。
祂曾經將沾在粘鼠板上的鳥救下來過，可惜它沒撐過去。
祂看著枯死的核桃樹會常常陷入沉默中，祂養過的狗，也被人下藥毒死。
祂會為自己用一根很直的棍子掃斷草叢裡的植株而後悔……
瘦骨嶙峋的狗被狗主人賣給了狗肉館，粘鼠板上的鳥也死了，枯死的核桃樹是因為家裡的人放火加蟲蛀而死，那草叢只是想要陽光而已……
為什麼我沒有力量，為什麼我什麼也做不到……
為什麼要給我這樣噁心的令我自己都憎恨的同理心，即使是在經歷了太久太久的那一切後，竟依然不願意衰退的同理心。
而自己所無法接受，無論是他人承受的還是自己的痛苦，永遠又被人說，沒有另一個慘……
「為什麼，我要活第二次？我原本的夢想，已經實現了不是嗎。
我那必然可以實現的夢想，我只是想要一場真正的長眠而已，為什麼又讓我醒來……」
光欲回想起自己在混沌中醒來時發現自己還活著的瘋狂與絕望。
祂在上一世明明已經完成了那一生唯一可以完成的夢想。
源源不絕的前世記憶從腦海中湧現，糾纏著現在從銀河各處傳達而來的痛苦。
祂展露出真實姿態，蛾狀羽衣燃燒起來。
光元已經堆滿腳下，祂赤足踏著這些耀眼的貨幣，從混沌中俯視銀河。
幼稚的邪神其實一直都很無助，祂曾養死過自己。
「我需要你，安格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