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起源於愉悅者

正文卷

第174章 起源於愉悅者

「自己送上門來的?荒耶,這是什麼過時的笑話嗎?」

魔術師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生物,科尼利厄斯·阿魯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最需要棋子的時刻,就有人主動送上門來,還是聖堂教會的代行者,如果不是知道荒耶宗蓮沒有理由對自己出手,阿魯巴都要以為這是什麼惡趣味的陷阱了。

「事實就是如此,雖然我也抱有疑問,但在見過他之後,我選擇信任那個男人。」

在追求魂之原型的技術中,荒耶宗蓮也鍛鍊出來了超人的目光,雖然並沒有到達魔眼的級別,但這份能力本身,絕不遜色於它。

荒耶宗蓮可以在短暫的接觸中,就理解到一個人的本質,從而得到對方起源的訊息,正是這份能力,才讓他在觀布子市裡找到了適合覺醒起源的棋子。

在看到那個男人的一瞬間,荒耶宗蓮就被折服了。

那個神父的本質就是無可救藥的空虛,是精神缺陷者,但卻又在信仰的磨礪下維持住了人格。

不會有錯的,那個男人是求道者。

不過,與自己因為看遍了世間的災難,最後在痛苦與執念中打算以虛妄的執念尋求救贖不同,那個男人自小不曾感受到過幸福,沒有認為值得追求的目的與信念,因此懷著自虐的目的磨練己身,希望得到幸福的解釋。

他們二人是相似,卻又相反,但在結果上殊途同歸的兩極。

對方的確懷著某種別樣的目的,甚至都沒打算掩飾這點,但只要有那份空虛的本質在,荒耶宗蓮就不懼怕對方的反水。

阿魯巴稍稍舒了一口氣,但緊皺的眉頭仍然沒有鬆開。

「我相信你的眼光,但這還不夠。」

「我知道,那麼,這樣就足夠讓你信任了嗎?他讓我將他的起源覺醒了。」

紅衣的魔術師下意識握緊了手杖,然後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那想必是可以信任的,反正無論那傢伙有怎樣的目的,都會被起源徹底吞噬。」

沒有人可以與生來就有的方向性對抗,對於魔術師而言也是一樣的,在起源覺醒後,無論是怎樣堅韌的人格,都會被曾經無數次輪迴中的本能直接吞噬。

哪怕是對起源之力不舍的魔術師,也最多是將其最大限度的活用,而不是讓其覺醒。

衛宮切嗣的起源彈就是十分明顯的例子。

哪怕是荒耶宗蓮也一樣,他本身也不過是因為起源的特殊性,所以當前的人格被同化後也沒有表現出偏離而已。

荒耶宗蓮認可了這種說法,沉聲說道。

「無論是怎樣的堅韌的信仰,在對抗起源的這條道路上,起跑線都是相同的,沒有人可以否定自己的本性,儘管在起源覺醒後,他還持有現在的人格,但那不過是殘像而已。」

起源對當前人格的覆寫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荒耶宗蓮正是利用自身靜止的特性,才能延續自己的人格存在。

而這個人格能夠維持多久,則全看後天形成人格時的抑制力。

本能是遠比藥物更加可怕,超越生理與精神,根本無法抵抗的誘惑,那個神父之前的確苦修過,但他也破過戒了,只要體會過一次那種順從本能的快樂,就無法再回頭了。

難不成會有人從小時候開始,就否定自己的本性,並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下去,將其視為必須克制的存在,追求在起源之上的救贖嗎?

更何況,是那麼特殊的起源。

那個神父的起源帶來的是先天的缺陷,有「禁忌」起源的東西,無論生為人、野獸或者植物,都會成為背離群體的道德的存在,那個神父也是一樣的,他是『性本惡』的存在,即使人格打算對抗這份天性,本能也會制止他。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不去順從本能,他就永遠無法得到幸福,這是被寫在世界中的鐵則。

「那麼,他的起源給他帶來了什麼能力?」

在荒耶宗蓮平穩的聲調下,阿魯巴也有些好奇的問道。

覺醒起源的代價固然沉重,但也會帶來像是超能力一樣的效果,如果像荒耶宗蓮這樣特殊的存在,甚至可以將這份能力事半功倍的發揮出來。

「不清楚,他的起源註定會讓他渴望惡與愉悅,加上他本來就是一流的代行者,我判斷會是很危險的存在,沒有去接觸。」

「哈?身為武鬥派的你居然都變成了這樣,看來伱對這條道路的確看的很重,那麼,我替你接觸一下沒問題吧?」

雖然在戰鬥力上可能還無法與荒耶宗蓮相比,但阿魯巴依然朝著對方發出了譏諷,這倒不是他看不起荒耶宗蓮,而是他本性如此。

彷彿說出這樣的話就可以證明自己在這方面勝過荒耶宗蓮一樣。

更何況,就算原本是代行者,覺醒了起源之後也不可能立刻就擁有對他這種一流魔術師一擊必殺的戰鬥力,更遑論只是接觸一下而已。

「如果你真的願意的話,請自便吧,他就在樓下的巫條大廈里。」

「名字呢?」

「綺禮。」

咀嚼著這個飽含祈願的名字,荒耶宗蓮頓了一下。

「他叫做,言峰綺禮。」

「知道了,蒼崎橙子那邊沒什麼異常吧?」

阿魯巴瞭然的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把荒耶宗蓮的囑託放在心上,而是問起了另一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

正是這個名字,讓他不惜自帶乾糧的跑來觀布子市幫助荒耶宗蓮完成計畫,從而換取他的幫助,將那個女人殺死。

——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自己的優越性。

「她的工房來了一個未知的存在,應該是客人,在短暫的接觸之後就離開了,給我的感覺很危險,而且……」

聽到對方如自己所想的一樣提出了那個每日必問的問題,荒耶宗蓮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只說出了一半的真話。

「我們沒有一定與之要接觸的必要,對方還沒有完全參與到我們的計畫之中,何況來歷也還不清楚。」

果不其然,在聽到那貌似好心的勸誡後,阿魯巴像是受到了什麼冒犯一樣。

「把他的形象告訴我,來找她的客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掉,也足以讓蒼崎橙子不爽,只要有這點,就值得我去做這件事了,更何況……」

阿魯巴的臉色徹底變了,連聲音都因為過於憤怒而顫抖著。

「你以為我是誰啊,把他的形象告訴我!」

如果是這樣,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和蒼崎橙子進行戰鬥呢?

荒耶宗蓮的思緒開始飛散。

——科尼利厄斯·阿魯巴。

這是在時鐘塔也赫赫有名的名字,這個稱號是紅色魔術師的男人,身為蒼崎橙子與荒耶宗蓮在倫敦魔術協會的舊友,他生來就擁有一切。

傳承自羅馬共和時代的貴族家系,出過包含獨裁執政官蘇拉在內的許多知名政治家,是比起君主家族也不逞多讓的名門。

而在正統的魔術傳承中,上千年的歷史足以讓魔術刻印產生質變,他自身的資質也是一流的,魔術迴路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無可挑剔。

但他也絕不是單純的理論派,年輕時就曾經作為魔術協會的執行者,多次參與到對封印指定的追捕中,衛宮切嗣的父親死亡的那次行動中,就有著他的參與。

堪稱一流的實力,顯赫的家世,優秀的履歷讓他已經被預定為了時鐘塔的中部組織【修本海姆】修道院的次任院長。

非要打個比方的話,他就是才能沒有那麼高的肯尼斯。

而這樣的存在,卻有著對蒼崎橙子無法釋懷的仇恨。

因為他的研究目標和橙子相似,一樣專長於盧恩符文和人偶製作,然而當時已經快四十的他所研究出來的成果,卻輕易的被蒼崎橙子超越了。

不僅如此,革新了這兩門技術領域的蒼崎橙子對於他的評價也相當貶低,從而不可避免的影響了他的風評,魔術協會也自然而言降低了對他的評價。

但最可氣的是,他連反駁這件事本身都做不到,阿魯巴本身的確是一流的魔術師,但和蒼崎橙子相比,連同台競技的資格都沒有。

畢竟對於研究成果就是戰鬥力的魔術師來說,在他所擅長的領域中,蒼崎橙子都是絕對的龍頭,無論用怎樣的方法去與其戰鬥,都會被輕易的破解,然後殺死。

正因如此,一向自私的他才自帶乾糧協助荒耶宗蓮,代價即是讓對方幫自己一把,奪走蒼崎橙子的性命。

只要能噁心到蒼崎橙子,阿魯巴什麼都願意去做。

庸俗者。

看著面前有些語無倫次的阿魯巴,荒耶宗蓮再次給出了評價。

哪怕經過了十年的時光,對方也沒有任何變化,遇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義,雖然擁有魔術師的典型三觀,但對方本質上只是一個好大喜功的政治家而已。

只不過將表演的場地從將社會換成了魔術協會罷了。

他對於根源毫無興趣,浮誇而妄自尊大,為了利益與名聲會像鬣狗一樣進行煩人的追逐,正因如此,明明在先天條件上強於他和蒼崎橙子,但十年後,阿魯巴反而成為最弱的那一個。

不過,作為棋子而言,勉強足夠了。

兩儀式已經被接觸過了,必須馬上開始計畫,為此,他必須為結界的最終構築爭取時間才行,阿魯巴就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對方遲早都會死掉,不如為自己發揮一點餘熱,哪怕只是拖延一點點時間也好,阻擋那個存在的腳步。

那個存在要殺死自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既然現在還沒死,又不可能停下對根源道路的渴望,就必須尋找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

就好像在面對熊的時候,並不需要跑過熊本身,只用跑過同伴就可以多爭取一點活命的時間。

那個存在對自己的殺意不是最優先的,清楚這點就足以讓荒耶宗蓮開始掙扎了。

他不可能停止通往根源的道路,卻又無計可施。

所以,現在的他能做的就是就像是諂媚的弄臣獻上討人歡心的小丑用來轉移君王的注意一樣。

在給予了阿魯巴滿意的答案後,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荒耶宗蓮也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看著面前空曠的風景,將心神徹底投入到結界的構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