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現實 （2）
【杭璟可是A+戰力第一人，他的固定隊友又是強控型，7天通關常規水平。】
【還是一個人通關的老哥牛皮，雙人本最難的階段，他居然一個人打完了。】
【不是，杭璟的隊友王樾不在這個本，剛看見他刷新另一個本的排名了。】
【這次跟他組隊的是誰？帶新人嗎？這種材料本一般都是團隊里有藥師，進去刷材料和配方。】
姜棲看見手機上跳出來的快遞代收點簡訊，關閉系統界面，隨便套了件外套，拿上鑰匙出門。
好幾天沒出來，副本待了七天，都沒看見窗戶，是該出去走一圈。
剛出雲層的陽光照在手上，有些晃眼睛，現在是淡季，旁邊景區沒什麼行人。
姜棲抱著快遞箱子走進院子，突然，眼前的景象變了。
陽光暗淡下來，濕漉漉的地面透出破敗，院子里栽種的月季和玉蘭，在她眼睛裡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腐敗斷裂，樓下聊天的鄰居也一樣.變成遊戲里的怪.
他們嘴巴里發出的聲音，是她聽不懂的囈語，在她腦中迴旋，衝擊著她的神經。
姜棲眼神霍然變得無比冰冷，她手指緊繃，用力扣著紙殼子，理智死死壓制心底的混亂和殺意。
幾秒後，手指放鬆，快步走進單元樓。
周圍的一切已經恢複如常。
幾個聊天的鄰居在後面朝姜棲離開的背影看過去。
「這不是姜老太太的外孫女么？」燙著捲髮，穿著裙子的阿姨開口了，語氣聽著有些看不慣的意味，
「好幾天沒看見她出門，老是點外賣，這麼大個人都不做飯啊，還有快遞，三天兩頭就有快遞，有時候一拿還一堆，挺喜歡網購的。」
「她是收養的，姜奶奶走了後，才一個人搬回這個老房子，在家快一年了吧，不怎麼喜歡出門，長得是漂亮，可這不去工作也沒有男朋友.」接話的人搖了搖頭，
「這種條件再過兩年紀大了，不好嫁人。」
說的正起勁，他們看見姜棲抱著快遞箱子噔噔噔跑回來了，趕緊噤聲不再言語。
「阿姨，我還沒走遠呢，所以我得解釋一下。」
「我不出門，不代表沒有在工作，之前是休息了一段時間，現在，一個月收入能抵上你家兒子好幾個月吧。」
打副本拿積分，可不是個高收入的活。
姜棲無視幾個鄰居尷尬又忍著不高興的表情，淡定地說，
「我是喜歡網購，家裡很多東西都是在網上買的，花自己的錢有什麼問題嗎？還有不做飯，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至於你說的嫁人，目前沒這個打算，就不用你費心了，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家的事。」
姜棲說完轉身就走。
沒聽見就算了，聽見了她就不能當沒聽見。
——
姜棲關上門把快遞箱子放地上，走進卧室，沒有注意到廚房裡走過的矮瘦身影，以及與房子整體不搭的老舊泛黃，帶著水漬的牆。
房間里也因為天色變化而暗了下來。
筆記本屏幕亮著，播放的音樂停了，窗外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姜棲打開燈，在關窗戶的過程中猛然聽見身後細碎的腳步聲，還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她晚上眼睛不好，時間久了，熟悉的人只聽腳步聲就聽得出來是誰。
姜棲臉色一變，轉過身走向燈光照耀下的餐桌。
看見邊上的身影，她瞳孔緊縮，臉上滿是失態。
餐桌和周圍的擺設還是她改造前的樣子，充滿年代感，豬肝色的油漆有些脫落，菜碗很粗糙，外邊一圈是過時的花樣。
外婆也和去世前一樣，穿著帶棉的上衣，花白的頭髮梳得很整齊，矮小瘦弱的身體端著一碗青菜顫巍巍地放在桌上。
慈祥的臉龐也沒有變，不是去世時瘦脫相的樣子，是以前精氣神很好，會在她下班回來時高興地說，『小棲回來了』的時候。
姜棲怔怔地望著這個身影，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動這一切就會消失。
不管是幻覺，還是別的東西，她都見到了一直想再見的人。
「小棲，快坐下吃飯。」老人和藹地笑著。
姜棲順從地拉開凳子，坐在到自己習慣的位置上。
桌上沒有人動筷子。
老人注視著姜棲，眼眸里沒什麼神采，「實在，不放心啊。」
「外婆，對不起。」姜棲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我總覺得時間還有很多，總覺得你的身體只是那段時間不太好，以為會像以前一樣，過幾天，等天氣好了，就沒事了」
她想著拚命工作幾年，就能讓外婆過得好一些，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外婆，
可是
她連外婆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一直在強撐著想多陪她一段時間，她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已經嚴重到那種地步.」
「小棲——你跟我走吧——」老人打斷她的話，臉上的笑容突然從慈祥變成冰冷。
燈光也變得模糊暗淡，桌上的飯菜沒了熱氣和香味。
整個房間都冷了下來，外面的雨聲像隔著一層無形的牆混雜不清。
姜棲就像被人澆了一桶涼水，從里冷到外，心裡的那點期許也被撲滅了。
「外婆絕對不會這樣說，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還希望我能好好的生活，還在擔心以後我只有一個人該怎麼辦.」
姜棲目光冷厲，寒聲道，「你到底是誰？！」
『外婆』並沒回到她的話，而是又笑著說了一句，「既然這麼愧疚，就跟我走吧——」
「不，要走你自己走。」姜棲情緒已經平復，不想跟冒牌貨多說一句話。
面前的老人從臉開始逐漸模糊，直到消失不見，而姜棲也從桌上睜開眼睛，直起身體。
剛才是在做夢？
哀樂的調子不知道從哪傳進她的耳朵，姜棲頓時從椅子上站起，環視著這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家。
老舊的傢具，布滿灰塵的外婆年輕時候的箱子，還有忙碌中隨意放置的白布，細麻線.
屋子裡除了哀樂，沒有任何聲音。
直到姜棲看見地上的紙箱，是她帶回來的快遞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