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哈萊斯特

第二卷 行者無疆

深夜,哈來斯特。

某處密室內,一個年輕人正在翻閱著手中的密信。

他神情平靜,目光帶著思索。

數分鐘後,這個年輕人笑了起來。

他抬手就把密信放在蠟燭上點燃。

火苗攢動,將年輕人的面容照耀得忽明忽暗。

「歌德.韋恩。」

年輕人看著燃燒完畢的密信,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

接著,起身離開了密室。

……

當天邊第一縷陽光出現的時候,歌德、茜拉和斯沃特三人終於看到了北境第一大城市『哈來斯特』,地平線上的一道漆黑在陽光下越發深邃,就如同是一隻巨獸匍匐在地上,準備擇人而噬般。

「哈來斯特最早的時候,只是一個小漁村,但是隨著史高治.克大公的先祖在『熊堡』發家,打通了整個劍灣的運輸渠道後,這裡就逐漸成為了北境的第一大城,不過,因為當初與法波爾的戰爭,哈來斯特最初建造的目的是軍事要塞。」

茜拉看著那遠處的大城,忍不住浮現出一抹嚮往。

在她的腦海中那副波瀾壯闊的畫面緩緩展開,她似乎看到了當初史高治.克大公先祖的金戈鐵馬,也看到了從無到有的奇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讓她沉醉。

她的【心】微微一動。

立刻,茜拉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

歌德敏銳的發現了茜拉的變化。

「這是某種能力?」

歌德猜測著。

茜拉卻沒有遮掩。

「是我洗禮儀式的特殊性。」

茜拉直接說道。

然後,就盯著歌德看,她期望看到歌德會浮現感動。

最好是感動到給她透露出更多『瘋王遺產』的秘密。

可惜的是,歌德只是點了點頭就繼續前進了。

「鐵石心腸的混蛋!」

「竟然一點兒都不感動嗎?」

「我都開始透露我的秘密了!」

茜拉氣鼓鼓的,但是馬上的這位擁有多重身份的女士就想到了另外一點。

「會不會是歌德早就知道了?」

「他是在試探我?」

「不然為什麼恰好在這日出的時候趕到哈來斯特?」

「老師說過了,我的洗禮儀式雖然特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也因此需要極度保密,但是身為『瘋王遺產』的守護者……」

「歌德說不定已經看出了端倪,所以,才會試探我?!」

想到這,茜拉悚然一驚。

立刻,看向歌德目光就是一變。

歌德注意到了茜拉那種充滿智慧的眼神,但是完全沒有理會。

他現在只想快點進入哈來斯特,然後,聯繫上北境『守秘人』分部的人。

不單單是安全,還有信息!

他需要知道更多關於北境的事情。

只有這樣,才能夠判斷出他的敵人究竟是誰。

而斯沃特也是一心想要進入哈來斯特。

但是,和歌德不同,這位警長就是想要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覺——一個下午+一個晚上的長途跋涉,哪怕很長一段時間,有歌德拎著走,但對於普通人的斯沃特來說,也已經到達了極限。

之所以現在還能動彈,完全就是在依靠著意志力。

亮出《見習守秘人之證》的歌德,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到了哈來斯特警局,並且見到了負責超凡對接的警長『加布利爾』。

這是一位年輕的警長,二十歲剛出頭的模樣,一身乾淨、整潔的警服,見到歌德一行時,則是帶著熱情的笑容。

「克雷多爾閣下已經提前通知了我。」

「歌德.韋恩閣下,請您跟我來。」

「我已經為你們安排好了旅店。」

說著,這位年輕的警長就帶著歌德一行走出了警局,並且抬手指向了距離警局不遠的旅店:『安倫的水煙袋』。

「『安倫的水煙袋』是一家不錯的旅店,老闆人很好,房間安靜、床鋪也足夠舒服。」

「最重要的是,他家提供的三餐值得品嘗。」

年輕的警長介紹著。

「克雷多爾閣下呢?」

跟在對方身後的歌德問道。

「最近哈來斯特附近的城鎮出了一些事——原本只應該在冬季才會偶爾出現的『溫迪戈』食人怪不知道為什麼在夏季出現了!」

「克雷多爾閣下和其他閣下現在正在獵殺這些食人的怪物,並且調查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所以,最近一兩周,只能是我來接待各位了。」

年輕的警長解釋著。

在說到『溫迪戈』時,歌德三人對視了一眼。

「那現在的哈來斯特豈不是不設防?」

斯沃特驚訝地問道。

經歷了路斯特的捉襟見肘後,這位警長對於『超凡』的認知提升到了一個相當謹慎的地步。

「怎麼可能?」

「哈來斯特可是有著史高治.克大公的。」

「大公的衛隊足以應付一切,而且……」

說到這,年輕的警長壓低了聲音道。

「在平日里,哈來斯特內的『超凡事件』也基本上是由大公衛隊來負責的——克雷多爾閣下和其它閣下只有在大公衛隊無法抽身的時候,才會出手。」

「這也是為什麼大公和克雷多爾閣下不和的緣故。」

「傳聞中,兩人年輕的時候,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在史高治.克大公還是北境『守秘人分部』分部長的時候,克雷多爾閣下還是大公的副手。」

「可惜,唉。」

年輕的警長嘆了口氣。

「是挺可惜的,那哈來斯特應該很安全吧?」

斯沃特跟著一起嘆息。

並且,不著痕迹地打探著消息。

歌德則是皺起了眉頭。

他在來之前對史高治.克大公和克雷多爾的不和聽說過——莫雷儘可能詳細的為他介紹了北境的情況,但是莫雷並沒有提到大公衛隊。

很顯然,這不是莫雷的隱瞞。

而是,莫雷也不知道有大公衛隊這回事。

「史高治.克對哈來斯特的掌控比想像中的還要強!」

歌德思考著。

這種掌控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需要調查是誰針對他。

而針對他的人大概率就是大公身邊的人。

他總不能說,抱歉我想要調查你的兒子、女兒吧?

而且,克雷多爾的離開,也讓歌德心生疑竇。

「會是有人故意安排嗎?」

「讓我處於孤立無援的地步!」

歌德帶著猜測,走進了『安倫的水煙袋』。

一樓並不像是傳統旅店那樣,而是有著幾張餐桌,廚房內飄來的早餐味道,則是證明那位年輕警長所言不虛。

這裡的三餐值得品嘗。

至少早餐沒有問題!

立刻,歌德提出了吃完早餐再去房間的提議。

斯沃特、茜拉沒有反對。

那位年輕的警長更是馬上走向了吧台。

「這傢伙有點不像警長。」

斯沃特坐下之後,確認不會被人聽到後,馬上說道。

「他是冒充的?」

茜拉立刻目露寒光。

歌德、斯沃特兩人一起翻白眼。

「他是我們在警局內見到的,整個警局的人不會都是瞎子吧?」

「還是你認為整個警局的人都在配合他演戲?」

「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的冒充,他有更多的手段來讓我們上當受騙。」

斯沃特無奈地解釋著。

「也許他有什麼奇特的嗜好?」

茜拉這樣說道。

「拜託,不是所有人都是變態的!」

「我說他不像警長是他太年輕了,而且辦事的方式也不像是一位警長——在路斯特警局裡,這樣的傢伙,會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斯沃特沒有再給茜拉機會,說著自己的感受。

立刻,茜拉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無疑,這位女士也知道路斯特警局內的一些事情。

「說不定哈來斯特要比路斯特好很多!」

「畢竟,這裡是北境第一大城市!」

「畢竟,這裡有著史高治.克大公!」

茜拉強調著。

斯沃特沒有再說話了,他不想和傻子說話——在之前踏入警局的剎那,那種熟悉感就早已告知斯沃特,這裡的警局和路斯特的警局沒有什麼區別。

或許會好一點。

但好的程度有限。

斯沃特掃了一眼歌德。

當看到歌德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後,這位警長馬上就將目光投向了食物。

蘑孤湯、鬆餅、煎火腿和沙拉。

沙拉是雞肉沙拉,放了一點點的檸檬,十分的開胃。

煎火腿就是單純的油煎,完全是火腿的原味,雖然有些咸,但是鬆餅的甜軟和蘑孤湯的鮮美,完全中和了這一抹鹹味。

特別是蘑孤湯,歌德嘗出了澹澹的肉味。

顯然是用帶肉的棒骨做為湯底了。

「很不錯。」

歌德評價著。

斯沃特則是狼吞虎咽,他餓壞了。

茜拉則是吃了一點兒後,目光就被旅店外的一支車隊吸引了。

四匹純黑色戰馬拉著的馬車邊,一位身穿燕尾服的老管家靜靜地站在那裡,馬車四周二十人的隊伍,筆挺站立,他們面容嚴肅,服裝統一,背著長槍戒備四周。

「這是哪位大貴族?」

雖然車身上沒有貴族家徽,但是茜拉卻可以肯定對方貴族身份。

不論是那老管家的姿態,還是周圍的衛兵,都不是所謂商人能夠擁有的。

尤其是領頭的那個衛兵,茜拉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不凡。

毫無疑問,超凡者!

而就在茜拉還在猜測的時候,那位老管家注意到了茜拉,立刻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當目光掃過餐桌上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後,等候多時的老管家邁步走進了旅店。

在距離餐桌還有兩步遠的時候,這位老管家畢恭畢敬對著歌德說道——

「韋恩少爺,老爺讓我帶您回家。」

接著,這位老管家直起了身,看向了那位年輕的警長,用只有在場幾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還有您,格吉爾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