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捂住般若嘴唇的手修長冰冷,尖銳的指甲陷進臉頰肉中,如針扎一般刺痛幾乎讓般若以為自己臉上會留下五個血洞。

在深寂的海底中,夜晚是沒有光亮的,般若眼前一片漆黑,鼻尖只嗅到了熟悉的鐵鏽味,以及隱隱縈繞的異香,令人不由聯想到夜半無聲敗落的花朵,靡麗而頹廢。

這樣的特殊的氣味,只存在於自己侍奉了二十餘年的魔神身上。

般若盡量將四肢放鬆陷在床榻中,碧色的雙眸乖巧而忠誠地仰望著上方。儘管般若什麼都看不見,但他知道,那位惡趣味的暴虐魔神一定正充滿興味兒地看著他。

「這麼快就猜出來了?」夢之魔神的心情似乎還不錯,手上放輕了力度捏住般若的雙頰。

「您是我的主人,就算現在目不能視物,將您準確的認出依舊是我的本分。」般若的話語因為夢之魔神的動作變得有些含糊。

夢之魔神聞言滿意地鬆開手,般若用手支著被褥,低眉順眼地從床上坐起。

「不錯。」夢之魔神評價說。

「我聽說,主人您是今天離開奧塞爾領地?」般若溫順地問,「如果漩渦之魔神發現您還滯留在此地,恐怕會出問題。」

胸膛中的癢意若隱若現,般若掩著嘴輕聲咳嗽兩聲,翡翠色的眸子清澈地注視著夢之魔神的雙眼,彷彿發自內心一般道:「怎麼會呢?我是您的眷屬,自然應該為您赴湯蹈火。」

「不敢妄加揣測。」夢之魔神哼笑著重複般若說的話,對此嗤之以鼻。以般若彎彎繞繞的心思,不敢妄加揣測只是口上說說。

瞬間,在意識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從夢之魔神掌心和自己額頭相接的地方伸了進來,像植物的根須恣意生長。隨後,它好似找到了滿意的位置,在那裡做下一個記號,又緩緩地退了出去。

般若不再多想,斂眉道:「是。」

夢之魔神冷眼道:「不敢最好。」

這次夢之魔神懶得拐歪抹角了,反正這個夜叉的性命在自己手上,何愁他不為自己盡心儘力地辦事?祂直截了當地說:「短時間內我對你沒有什麼要求,但一年內,你必須獲得奧塞爾的信任。」

頂多能拿我這個小夜叉出氣罷了。

般若咳了咳。

夢之魔神對自己能力還真是信任啊。般若無言。

「在下不敢。」

「是。」般若虛弱地應答,再次確認了夢之魔神就是個神經病。

般若閉上眼睛,咬著牙等著這股折磨人的劇痛過去。

「是。」

「不敢妄加揣測。」般若說,「只略微猜到一些,但請主人吩咐。」

般若早就知道夢之魔神喜怒無常的個性,但此時祂突然變換態度的模樣,依舊讓他心中忍不住發出冷笑。

祂緊緊一捏,掌心的影像哀嚎痛哭著消散了。

般若不說話。

「聽明白了?」夢之魔神問。

一年內。

看他今晚表現,早預料到自己會單獨來找他。

「不要以為自己在奧塞爾這裡了,就起什麼壞心思。」夢之魔神掌心亮起,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影像中,那是和般若一起從小到大相互扶持的夜叉們。

「讓我儘快看到成果。」祂居高臨下的說道。

但是般若沒有反對的條件,他順從地回答:「是。我的主人。」

浮舍,彌怒,伐難,應達。

般若再度睜開眼睛。

「想留便留了。」夢之魔神無所謂道,祂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滿諷刺意味的笑,「他發現了又能拿我怎麼樣。」

般若看這架勢,有點像是給奧塞爾妻子做下夢境坐標那一日。他知道夢之魔神的想法了,微微嘆一口氣,放棄了抵抗的意志,將腦海放空。

是啊,就算被發現你想逃便逃了,能拿你怎麼樣。般若心道。

般若的心臟微微縮緊,眉宇間更柔順了幾分。

夢之魔神與般若相處多年,自然知曉這個小狐狸的表裡不一。儘管如此,殷勤的恭維總是讓人心情舒暢的。

「這是夢境坐標,有什麼用你應該知道了。」夢之魔神說。

夢之魔神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冷冷地看著遠處奧塞爾的宮殿群,「雖說我們與奧塞爾聯盟,但條九頭蛇必然不會將情報全數告訴我,而這,就是你的任務。」

祂的心情開始不太美妙起來,臉上變得毫無表情。祂的指尖動了動,想給這個一向不太安分的小夜叉一個教訓。

夢之魔神湊近,冰涼的雙手捧起般若的臉龐,彷彿唱著詠嘆調一般虛情假意地幽幽道:「我為了兩方交好將你送給奧塞爾,你是不是還在怨我這個主人?」

「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什麼小動作……」

夢之魔神還真是喜歡給人出難題。祂明知自己身為祂的眷屬,被奧塞爾防備有加,卻還是給自己下達了這樣棘手的任務。

祂嘴角高高地勾起,站起來,俯視著般若。剛才溫情的模樣瞬間消散了,「那麼,我的無心惡鬼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麼吧?」

夢之魔神對此表現並沒有多滿意,祂將掌心覆在般若的額頭上,命令道:「不準抵抗。」

般若久久沒有等到回答,腦中卻劇痛炸起,一雙無形的手伸進他的腦內,為非作歹地要將一切攪成稀糊。他的身體弓成了蝦米一般,臉色變得慘白如紙,冷汗津津不住地從額角往外冒。

夢之魔神指尖輕抬般若的下巴,垂眸道:「明白了嗎?」

夢之魔神自覺懲罰給得足夠了,停止了對般若腦內咒文的施法,祂睥睨著般若,警告道:「我還是更喜歡誠實一點的孩子。」

般若將頭垂得更低,畢恭畢敬地回答:「定不負所托。」

將事情給般若交代了,夢之魔神匆匆離去。

之前祂口上說不怕被漩渦之魔神發現,此時身體卻很誠實地隱匿了身形,像早晨的朦朦輕霧,被陽光一照便消散了,讓人幾乎以為這只是一道幻影。

般若躺回床上,卻再沒了睡意。

夜叉們的笑音身形尤在眼前,般若表面依舊平靜,心中卻有一簇火燃燒起來。

龍有逆鱗,夜叉們也是般若心中不能被觸碰的存在。如果以為單純的威脅可以讓自己不敢輕舉妄動,乖乖聽從祂的話,那便大錯特錯了。

隨著時間流逝,太陽逐漸升起,透過水麵灑下稀薄的亮光。睡夢中的城市逐漸醒了起來,空蕩蕩的街道慢慢有了零星路人。

般若每日去探測科報道。過了幾天,領隊看他業務熟悉了,便交給他了一個任務。

般若將領隊給的資料接過一看,果然和白羲之前所說一樣,是和火山有關的探測。

「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單獨出任務。」領隊說,「不用擔心,和之前一樣檢測數據記錄下來就可以了。」

對於領隊而言,般若這個被夢之魔神送到領地,又被分到自己手下的下屬及其省心。雖然一開始出了問題被空間碎片所傷,昏迷數日。但後面他表現出的工作能力不容小覷,眼明目銳,效率極高,比起多年的老手也不枉多讓。

因此,儘管這是般若第一次作為新人在沒有旁人陪同的情況下進行探測工作,但領隊對此並沒有太多擔心。

「好的。」般若應下。

考慮到這是般若的第一次試水,領隊給般若分配的火山位置距離根據地並沒有多遠,僅僅在一里之外。

般若收拾好裝備便出發,達到活火山底部後,他環顧四周,這裡的布置和之前探測過的地方相似,安全裝置早就被安裝好,只要探測員不妄作主張,不佩戴任何防護器物進行檢測,幾乎不會出現人身安全問題。

將水草做的安全繩在腰間系好,般若向著活火山口游去。

岩漿讓周圍的海水滾燙得灼人,只有極少數適應了此地環境的海洋生物能夠安然無恙,些許蚌類螺類在火山岩上緩慢地爬動著。

般若不得不距離火山遠一些,以保證自己不會受傷。他觀察著火山口,用元素視野查看火元素的遊走情況,意外發現火山雖然外表看上去還算穩定,估計接下幾百年都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但是火山口岩漿中的火元素卻分外活躍,明明在海水中,面對水元素卻絲毫不佔下風。

如此巨量的活躍火元素,如果隨意在裡面添加一些雷元素點燃,那麼……

般若正思考者,一道黑影拿著三叉戟悄然無息地向著他游來,舉起三叉戟就要兇狠地刺下!他被身後的水流驚動,連忙側身將三叉戟躲過,回過頭,發現偷襲自己的竟然還算個熟人。

這個藍色頭髮的海族,正是上次在空間碎片前切斷自己繩索的那位。

「是奧塞爾大人派你來的?」般若問。

藍發的海族青年不言不語,保持著兇猛狠戾的攻勢,般若左支右絀,見對方步步緊逼,忍著被熱水灼傷的疼痛躲到火山岩後面。三叉戟撞到火山岩,無數細泥石沙簌簌落下,將海水攪渾。

般若將自己的長劍抽出,擋在身前。

幸好自己一直將武器隨身攜帶著,般若心道。

借著這短暫的間隔,般若說:「請讓我面見奧塞爾大人,我願意投誠。」

對方恍如未聞,抽出陷在火山岩中的三叉戟橫掃過來,般若舉劍將其架住,但海中種族在這裡天然佔據優勢,他肌肉用力,魚尾一擺借著水的力量將三叉戟壓下。

般若身體不算健康,力氣本就不大,他一手持劍柄,一手按在劍背,手臂青筋分明,微微顫唞。

他繼續說話試圖改變這名海族青年的想法,「奧塞爾大人既然想要殺我,應該是洞悉夢之魔神的想法了吧。夢之魔神狡詐無信,絕不是好的合作對象。但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果你們能夠知曉夢之魔神的所有計畫,就算夢之魔神心有他想,要制住祂也是手到擒來之事。」

藍發的海族青年因為這番話動作一頓,眉目鋒利地望向般若。在他腰間的海螺中,奧塞爾低沉威嚴的聲音傳出,「將他帶過來吧,讓吾來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海族青年聽從漩渦之魔神的指示,收起來三叉戟,給了般若一個眼神示意,讓他跟上。般若將劍收起,跟在青年身邊向著奧塞爾的宮殿游去。

一路上,海族青年的視線都緊緊黏在般若的身上,似乎生怕他逃跑了,等真正到了漩渦之魔神的面前,般若才擺脫了這如影隨形的視線。海族青年恭敬地向上方的奧塞爾行了一禮,微低著身軀退下了。

等到只有奧塞爾和般若時,奧塞爾開口道:「你說你想投誠?」

「是的。」般若微低下頭,模仿剛才海族青年在額心心臟處點了兩下,也對漩渦之魔神行使了海底對君主的禮節。

這舉動的意思不言而明,奧塞爾卻沒有表現得多麼意外,祂反而質疑道:「你既然可以因為一時性命之憂如此輕易地背叛夢之魔神,那吾怎麼能確定你不會再次因為這樣的原因背叛吾?」

「沒有忠誠,何來背叛。」般若言語溫和,其中意思卻冰冷無情。

「你從未忠於夢之魔神?」奧塞爾問,它的五個頭在上方搖擺,有幾個般若大的頭顱向他壓低,充滿了壓迫感。

漩渦之魔神似乎對此並不相信。

但沒有關係,般若會讓他相信的。

更何況,這是一個既定事實,沒有比真實的情緒更有力的證據了。

「這幾天,有個海族姑娘帶我在領地內逛了一逛。」般若說,「說實話,我很是羨慕。」

奧塞爾其中一個腦袋歪了歪,沒明白他忽然提這個做什麼。

「這裡安居樂業,這是在夢之魔神領地上長大的我不敢想像的景象。」這句話般若說得真情實感,奧塞爾也能分辨出這是真話。

他繼續抒發感情,「您大概不能想像,我年幼時,從未沾染過葷腥,肉食對我們而言,是夢中才有的食物。每到冬天,身為夜叉雖不會像凡人那樣因為寒冷死亡,但食物匱乏,我總是被難以忍受的飢餓感日夜折磨。」

「我想填飽肚子,但食物只有枯草和樹皮。偶爾爭搶食物的人太多,甚至連枯草樹皮都沒有,只能以雪充饑。明明我在夢之魔神領地遭遇的只有苦難,從未承祂半點恩惠,稍微長大了一些後,卻要被派上戰場當炮灰。」

「然後,在我表現出了一丁點兒的能力後,祂就給我種下了這個——」

他掀開額前的劉海,掌心元素力涌動,讓平日隱藏在皮膚下的咒印顯現出來。

般若抬頭,讓漩渦之魔神看清自己最大的誠意。

如果說之前般若的話,因為無心惡鬼的名聲並沒有絲毫可信度,奧賽羅無法相信哪怕一個字。但現在般若給出的理由卻足夠有力。

奧塞爾萬萬沒有想到,在夢之魔神手下聲明顯赫的無心惡鬼,居然被種下了這麼苛刻的咒文。但祂轉念一想夢之魔神疑神疑鬼的性格,又覺得不大奇怪了。

「原來如此。」祂說,「你也想藉此擺脫夢之魔神對你的威脅。」

般若:「正是如此。」

奧塞爾又想到日夜照顧般若的岩夜叉和那位四處奔忙,心思昭然若揭的水夜叉少女。祂問道:「那幾位和你交好的夜叉呢?你就這樣拋下他們了?」

「這怎麼能算拋下。」般若巧言令色,「我和他們並非血脈相連,如今我如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又怎麼顧得及他們。」

水色的蛇狀頭顱上,布滿鱗甲的眼瞼微闔。奧塞爾思索著,般若既有無心惡鬼這樣的稱號,對相處多年的友人感情淡薄似乎也在預料之內。

「你能帶給我什麼。」五個頭顱異口同聲地問道,深沉的聲音在水流中回蕩,其中的威懾力令磷蝦小魚四處逃竄,爭相游出宮殿。

「我所知道的所有情報。」般若回答。

他將夢之魔神在約定期限後還停留在奧塞爾領地之事告知漩渦之魔神,並將那晚二人的交談盡訴於口。

「我知道那夜夢之魔神在你那兒。」奧塞爾並未震怒,表現得頗為冷淡,興緻缺缺。

這下般若可以肯定了,那天在集市上的視線不是自己感知有誤,漩渦之魔神果真派了人來跟蹤監視自己。

有小蟲子跟著自己雖然討厭,但不是全無用處。當下,不正好可以為自己的投誠真實性做一個極具說服力的佐證嗎。

「原來如此,閣下高瞻遠矚。」

般若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奉承一番,隨後張開雙臂,長袖在水中飄起,向奧塞爾闡述自己的計畫。

「夢之魔神希望我可以獲得您的信任,成為間諜。祂以為在我身上種下咒印可以徹底控制我,我能利用這一點來為您獲取情報。」

這似乎是一個可行的方案,但奧塞爾不認為他可以切實地獲得有用的情報,「你怎麼能保證,在我看來,夢之魔神並不信任你。如果祂信任你,既不會在你腦中種下咒文,也不會將你贈予我。」

「而且。」漩渦之魔神推測,「你之前一定是因為什麼事情引發了祂的懷疑,不然依照夢之魔神那虛妄的野心,絕不會輕易將你這樣好用的人物推出來。」

「有可能是因為它發現我和岩之魔神下屬碰面吧。」般若嘴角微微勾起,碧色的眸子坦然地看向漩渦之魔神,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奧塞爾:「……」

所以,這位無心惡鬼竟然和這片區域參與最終角逐的三位魔神都有接觸?!

不過,他是怎麼和摩拉克斯扯上聯繫的?

「你的解釋。」奧塞爾五個頭顱高高揚起。

「我並非是因投靠岩之魔神而和他的下屬會面。」般若掩去了一部分真相,睜眼說瞎話,「是岩之魔神主動遣人來找我的。」

奧塞爾以為般若的意思是自己得到了岩之魔神的欣賞,可祂自認對摩拉克斯知之甚深,無心惡鬼的性格行事絕不是摩拉克斯喜歡那類。

祂在心底確認他說了假話,嘲弄道:「你還沒有資格獲得摩拉克斯的青眼。」

「我不是得到他的青眼。」般若否定了奧塞爾的猜測。

「岩之魔神自認虧欠於我,所以才派人尋我。」

「虧欠?」這聽起來更像天方夜譚,「摩拉克斯堂堂一方魔神能虧欠你什麼。」

般若語氣溫雅,銀白色的睫毛微垂,「岩之魔神是契約之神,但他卻違背了與我的契約。他曾經向我承諾,會將我從夢之魔神領地救出,但從我被種下詛咒,直到今日。他卻從未出現過。」

奧塞爾注視著眼底下小小的夜叉,九雙眼睛將他的表情變換看得一清二楚,細入毫釐。夜叉的嘴角向外牽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上揚的眼尾巴更加劇了這份諷刺。

「然後,在我成為無心惡鬼後,他出現了。」般若說。

這樣假仁假義的事情倒像是摩拉克斯會做的。漩渦之魔神想。

從無心惡鬼的角度來看,摩拉克斯許下承諾卻遲遲不履行,這也罷了。可等到他篳路藍縷,功成名就,卻出於利用之心跑來與他接觸,還害其失去夢之魔神信任。

淪落至此,很難不恨得牙痒痒。

般若從懷中拿出石珀耳墜,雙手捧在掌心,向上抬起,「這是我幼年摩拉克斯許下承諾時贈給我的,請閣下一觀。」

漩渦捲起耳墜升起,懸浮至與奧塞爾頭顱相平。

這確乎是摩拉克斯的耳墜,不會有假。

它看起來有些年頭,卻被保存得很好,不論是黃金的邊框,光滑的石珀還是米白色的穗子上,都看不見半點刮痕破損。

或許,他的主人曾寄希望於摩拉克斯拜託地獄,但在一日一日的失望過後,支撐著他將耳墜保存得如此完好的理由是什麼呢?

是想親眼見到摩拉克斯落入谷底,隕落身死的恨吧。

漩渦消失,耳墜因重力緩緩下落,回到般若的掌心。

無心的夜叉提議,「我可以利用岩之魔神的愧歉,假裝倒戈,為其提供假消息。」

奧塞爾俯望著他,陡然發覺若般若投誠是真,或許真的對自己的塵世執政爭奪之戰會有很大幫助。

當下般若已經盡全力證明了自己投誠的真心,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握住這顆狡猾的棋子,保證他不會反戈向他人。

「我允了。」漩渦之魔神說,「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等回到暫居的房間,已經是深夜。

般若捂著疼痛的腦袋顧不得形象癱倒在床上。

奧塞爾幫自己暫時解決了咒文的問題,就算夢之魔神現在啟動咒文,自己也不會立刻死亡。

可是,奧塞爾提供的解決方法同樣存在巨大的後遺症。

只有神力可以掩蓋神力,一旦奧塞爾神力消失,咒文的擁有者便會立即知曉,般若曾試圖掙脫祂的束縛。

因此,只有不斷得到奧塞爾的神力補充,這一情況才能遮掩過去。

「這也是另一種咒文啊。」般若呢喃。

不僅想利用自己擢取利益,而且希望自己對其感激涕零,在這之上,還想完全駕馭住自己。漩渦之魔神的胃口讓那些貪婪凡人商戶看了,恐怕也要甘拜下風。

太累了。般若渾渾噩噩地想要睡去,放在偽裝的木質吊墜中,靜靜躺在胸`前的岩印微微震動起來。

般若勉強坐起來,將吊墜中的岩印取出。

怎麼回事。

怎麼一個接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