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也懶得多想，他這會正處學習狀態中，心境平靜，有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意思，直接回道：
「應該收下的，賀姐你幫著安排，已經是很大的大人情了，沒有再讓你破費的道理，至於我母親這邊，已經做了檢查，醫生說沒有什麼大問題，從滬城過來太遠，太麻煩了，你有書法上的疑惑，我們在微信上溝通是一樣的，不用特意跑一趟呢。」
發完之後，他繼續沾墨，開始臨帖。
今天臨的是李斯的《驛山刻石》——李石已經把先秦到當代，所有他能找到，且看得上的作品，全部臨摹學習了一遍，有些學的比較深，有些學的比較淺。學的深的比如《蘭亭集序》，意臨之下，形神兼備；學的比較淺的，也至少高度形似。
說一句「學盡天下書帖」，放在他這，已經完全不算誇張之語了。
甚至最近，他已經抱著「溫故而知新」的態度，從先秦的作品開始，重新學習和臨摹第二遍。
滬城。
帶有淡雅書香氣的卧房內，女人一雙美目盯著李石發過來的信息。
「這個李老師……真是人如其名，跟石頭一樣硬梆梆的，居然讓我有種無處著手的感覺。」
賀雅茹黛眉微蹙，心中越發的不服氣。
她這樣的女人就如此，你態度越硬，我偏要不動聲色地就把你弄軟下來。
只是她其實也有點搞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那麼喜歡《美人浴》這幅字，昨天晚上居然還夢見李石親自把《美人浴》交到自己手上，自己在夢裡，那個高興啊，簡直有些失態了。
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得了lian物癖。
愣神了兩分半鐘，她拿起手機打字：「李老師，我是你的學生，跟我不用客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和我說，尤其是創作上的……對了，您創作上有進展了嗎？說實話，我特別想早點拿到《美人浴》。（笑臉）」
信息發過去，等了兩分鐘沒有回覆。
她卸妝、洗漱、保養。
睡前一套忙活下來，半個小時過去了，再看手機，依舊沒有回覆。
「這是忙別的去了，還是已經睡了？」
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些李石與吳媛在一起的畫面，俏臉飛來一抹緋紅，連忙搖搖頭：「亂想什麼……我只是惦記他的《美人浴》而已，對我只是惦記《美人浴》！」
最後把左手手腕上的翡翠鐲子也取下來，準備上床休息。
右手捏著鐲子放進首飾盒的時候，忽然想起吳媛曾經說過李石除了是藝術家，還是一名翡翠玉石商人。
稍微遲疑了一會，目光看向梳妝台一旁擺放的首飾盒，最上面一層是日常佩戴的手鐲和手鏈，左邊是三隻和田玉鐲，中間是三支翡翠手鐲，右邊是一些手鏈。
「好久沒添新的了。」
這個念頭一起，她便拿起手機，再次點開李石的微信，打字：「李老師，我聽小媛說，您還是翡翠一行的大佬，正好我最近想買些翡翠飾品，找您有優惠沒？（微笑）」
她平時與人交談，都是端莊做派，用詞講究，像「大佬」這種詞很難出現她口中，唯獨後來與吳媛相熟，兩人聊天時就隨意很多，常用網路語和網路梗，暴露了她網蟲的屬性。
給李石發信息的時候，她也總是下意識地想給對方留下一個時尚年輕，不落伍的印象。
只是，這條信息發過去，直到她睡的迷迷糊糊，才恍惚中聽到了微信的提示音。
李石雖然想秋葉和悅蘭的緊，但今天畢竟時機不對，他老老實實練了一個小時的字，又拿隨身筆記本出來，總結了一些心得，才去浴室沖澡。
從浴室出來後，拿手機看眼時間，瞄到屏幕上端的微信圖標，才想起之前自己沉浸在學習中，還有未讀的信息沒看。
點開，掃了一眼。
先看「我們仨」微信群里的信息。
十二點二十六分的開始，隔壁的兩朵仙姝在群里有短暫的發言。
陳秋葉：「石頭，你今天晚上安安分分在那邊睡，別來我們這邊哦，@王悅蘭，悅蘭姐說她怕萬一明天早上不能及時起床做早餐。（偷笑）」
王悅蘭：「秋葉！（白眼）」
陳秋葉：「不是你說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不能給媽留下壞印象嗎……」
王悅蘭：「秋葉！！」
陳秋葉：「（偷笑），好了，早睡早起，明天早上一起去菜市場買菜。@李石，怎麼不說話，在學習了？」
過了一分鐘。
陳秋葉：「那我們先睡了。」
李石看完後嘴角露出笑意，突然想起上次他生日，因為正處在學習的緊要關頭，半閉關狀態，錯過了很重要的生日禮物。
「倒也不急，日子還長，等下個生日也行。」
他打字回了句：「剛剛在練字，明天早上喊你們起床。」
然後搜了一下萬年曆，查詢自己明年農曆生日——明年農曆六月初六，是陽曆六月二十八，宜結婚、出行、造車器、造畜稠、動土、栽種……
「是個好日子，到時候可以和她們找個漂亮的地方……一起度假。」
他見「我們仨」里沒動靜，知道她們應該是睡著了，於是再看賀雅茹的信息。
看完第一條，李石緩了口氣，笑了笑，心想，看來自己沒猜錯，她就是惦記自己那幅《美人浴》。
說起來，自己的作品能讓人這麼喜歡，他還是挺開心的。
再細看第二條，不由伸手用右手食指了一下鼻尖。
這是生意上門了？
他有一點印象，記得在滬城那十幾天，賀雅茹好像是經常戴一個翡翠手鐲來著，不過他沒仔細觀察過，只記得是一隻冰冰的「白月光」。
找他要書法作品，他暫時不會給，但翡翠玉石的話，只要價錢合適，自然要多少有多少的。
賀姐剛剛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也不好總拒絕她。
李石快速打字：「賀姐，你想買什麼翡翠呢？手鐲、項鏈，還是其他的？」
信息發過去後，他又點開各個銀行的app查了一下，又看了看支付寶和微信錢包里的餘額。
「除了投到黃金里的，現在工行是6610萬，農商500萬，建行1225萬，農行1223萬，微信錢包9萬，支付寶9萬，總計是9576萬。」
「不算黃金基金，存款不到一個億了……對了，海景豪宅也該張羅起來了，想要買到合心意的房子需要時間，入手後，可能還要裝修，或者重新布置之類的，也需要時間。如果能爭取在明年生日前可以入住，正好拿來與秋葉悅蘭一起去度假，海邊過生日，還是比較令人期待的。」
李石這麼一想，再看賀雅茹的微信，頓時覺得她的頭像好像有點冒金光，似乎散發著金錢迷人的味道。
嗯，以賀姐的身份和實力，只有「天花板」級別的東西才配得上她。
這會都快凌晨兩點鐘了，李石以為對方應該也早就睡了，估計得等明天才會回覆，發了信息後，把手機放在床頭，躺下，關了燈，正要入睡。
可一分鐘後，枕頭下的手機卻又響了一聲。
摸出來，解鎖。
賀雅茹：「我比較喜歡手鐲。」
李石坐起來，隨手回了句：「賀姐，還沒睡呢？」
賀雅茹：「對，今天有點事，睡得比較晚。」
李石直接進入正題，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翡翠手鐲呢，綠的，還是春彩，或者無色的？大概多少錢預算呢？」
滬城。
賀雅茹見李石並沒有什麼藝術家不談錢的假清高，反而乾乾脆脆，坦坦蕩蕩地聊，心裡莫名有些開心。
打字的速度也快了幾分：「預算不限，具體什麼款式的我還沒想好，要不李老師你根據你那現有的手鐲，幫我推薦一隻？我相信您的審美。」
現有的，付了款，她正好可以親自去取貨。
李石看到「預算不限」四個字，嘴角不由流露出笑意。
頂級海景豪宅挺貴的，正好藉機多準備點資金。
他思索了片刻，道：「可以把你平時經常戴，或者最喜歡的翡翠手鐲拍給我看看嗎？」
「當然，稍等。」
賀雅茹打完字，快速從床上起來，來到梳妝台前，打開自己的首飾盒最上面一層，拍了一張照片，正要發給李石，從「相冊」里選擇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又情不自禁停下來。
她突然覺得這張照片拍的不好。
「李老師不僅是書法大家，攝影水平也很好搞，這樣的照片發過去，說不定他會在心裡嘲笑我太不會拍照了。」
賀雅茹決定好好重拍一張。
她掃了一眼首飾盒裡三隻翡翠手鐲，轉身，來到書房，打開保險柜，從一堆綠貨里挑出一隻「黃加綠」的手鐲，戴在左手手腕上。
這支鐲子是她母親遺留給她的，她前些年裡戴的最多，但去年不小心磕了一下，引得她一陣後怕，便和那堆過於扎眼，不適宜戴出去的綠貨一起鎖進了保險柜。
抬起手，左右看看，覺得差了點什麼，又取了一枚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
選擇拍照角度的時候，她找了一會，都覺得不合適，最後把放在儲物室里的手機落地支架都找了出來。
忙活了十來分鐘，才總算拍出一張滿意的照片，發給了李石。
李石等待對方發照片的時候，也沒閑著，刷了一會短視頻，看到某房地產公司暴雷的新聞後，又打開瀏覽器，搜了一些相關的新聞。
正感慨那誇張的欠債時，微信通知彈出來，點開，
是賀姐的照片終於發了過來。
照片拍的很用心，一雙玉手輕輕搭在牆壁上，手指纖細如蔥根，手腕盈盈一握，皮膚白皙，恰好與粉嫩的指甲和翡翠的珠光相映成景。
他先觀察的是手指戴的戒指，那顆綠意盎然的蛋面顯然品質極好，泛著寶氣。
接下來再看的，是手腕上的手鐲。
黃加綠，綠意很濃，旁邊的那抹黃色也很正。
只是手鐲整體的種水不算太好，李石大致評估了一下，覺得這樣的一支手鐲，在如今的市場行情下，大概只在六位數。
這就是賀姐最喜歡的手鐲？
貌似品質有些偏低了。
還有……
她這照片，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展示手鐲，倒是像——像是在展示她這雙還挺好看的玉手！
「這賀姐。」
李石沉思了一會，想起上次在滬城的時候，看到她戴的那隻白月光翡翠手鐲，價格大概也只在十來萬左右。
「是了，她畢竟身份特殊，有時候不好戴過於昂貴扎眼的飾品，尤其出席一些特殊場合的時候。」
「她如果只要買這個檔次的翡翠，倒是沒必要兌換了。」
李石點開輸入法，打字直接道：「賀姐，我手上的手鐲都是那種上拍賣會級別的，如果你要買類似照片里這樣的這手鐲，我可以給你介紹另外一個做翡翠生意的一個朋友，她那有更多的選擇餘地。」
幾十秒鐘後。
賀雅茹：「李老師，我就是要上拍賣會級別的東西！（笑臉）」
賀雅茹：「照片里的手鐲，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所以最喜歡，只是現在怕磕碰到了，就很少戴了，如果你那有這種類似差不多的，但品質更高的，那就最好了。」
說到這，她又補充了一句：「品質越高越好，如果是對鐲的話，那更好，我一直在找，但沒找到合適的，當然，如果其他的，只要好看，也可以。」
原來是這樣。
所以，是想買一對頂級黃加綠翡翠手鐲，來紀念她母親嗎？
李石笑了下，道：「巧了，我手上還真有一對頂級的黃加綠手鐲，玻璃種，綠是正陽濃綠，黃的地方也靈動……不過東西不在身邊，等過幾天我回潭州了，再發資料給你看吧。」
信息發過去，賀雅茹立即發了語音過來問道：「李老師，聽你描述，這對手鐲的價值怕是要好幾千萬了，我可以上門看貨嗎？」
李石一想也對，這樣一對頂級的黃加綠翡翠手鐲，肯定是以千萬計數的，她要求上門現場看貨，很合理。
「當然可以，那等我回潭州之前跟你說，到時候你過來的話，我請你吃南湖省的美食，算是先感謝一下在滬城的時候，你和吳老師的熱情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