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七章

首都, 黑洛奧市,黑洛奧體育中心,這是一個佔地面積極廣、由數座建築共同構成的建築群, 正是三年一度的全國籃球賽,體育中心的籃球館每日都很熱鬧。

一場球賽打下來, 烏蘭市籃球隊獲勝, 萊奧興奮地衝過去抱住威爾弗里德,大聲道:「威爾, 你太厲害了,你就是我的偶像!」

其他隊友也跑了過來,圍著威爾弗里德,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他們的對手——蘭科市籃球隊的球員們搖搖頭,其中一個人低聲說:「烏蘭市是怎麼讓威爾弗里德入隊的?這個人太可怕了, 世界級頂尖的水平, 跟我們打完全就是欺負人啊。」

另一個人說:「可是我聽說威爾弗里德的腿受過傷, 當年退役就是因為腿傷而無法繼續打球了。」

第三個人看著極其高大強壯的威爾弗里德:「狗屁的受傷,剛剛在場上被他打得還不夠慘嗎?你看他的腿有半點受傷的樣子?他要是傷著腿都能打敗我們,我們乾脆也別在籃球圈子混了。」

「可如果不是受傷, 威爾弗里德當年為什麼會退役?」

「這……」

「會不會是他的腿的確受過傷, 但被治好了。」

說出這句話的隊員遭到了一位隊友的強烈鄙夷:「聽聽你自己說的話, 離不離譜?你真當咱們運動員的恢複能力中看不中用, 憑藉我們的恢複能力都沒辦法完全恢複, 只能被迫退役, 這種傷能治好才有鬼了。」

客廳的茶几上擺滿了酒瓶,茶几邊還坐著一個男人,男人坐在輪椅上,手裡拿著一瓶酒,看著電視,電視上是籃球比賽的錄播。

啪,本的手被拍開,他哥哥低著頭說:「醫生?狗屁的醫生?一群只會開止痛藥和抗生素的蠢貨,誰要是聽他們的話,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譽園,譽園,據說是取的名譽和痊癒的意思,代表著住在這裡面的人都擁有著無上的名譽,以及期望他們痊癒的美好祝願。

哥哥的眼裡滿是血絲,因為酒精而不甚清醒的狀態讓他的痛苦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本的面前,他的臉上、眼睛,甚至整個身體都在訴說著痛苦,對於一個曾經在運動場上揮灑汗水、爭奪名譽的人來說,失去行動能力是一件極度痛苦的事情。

本哀求道:「哥哥,我們一個月沒見了,讓我看看你的腿吧。」

本沉默地開始收拾茶几上的酒瓶,將所有垃圾扔進垃圾桶,他問:「哥,你吃東西了嗎?」

說著他又開始罵本所在球隊的其他隊員,本安靜地聽著,等到他哥哥的聲音漸小的時候,本說:「哥哥,我給你按摩腿。」

由一位隊員表示:「如果你真的不懂就閉嘴,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輕而易舉地說出一些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幾乎被全隊反駁的隊員撓撓頭,說:「好嘛好嘛,我知道我說的不靠譜了,我錯了,大家放過我行吧。」

他看了眼本說:「你來了。」

黑洛奧市城東的一個社區,站在社區大門前,看著社區上方巨大的兩個字——譽園,本發自內心地覺得可笑。

走進譽園,本熟門熟路找到了一棟房子,房子有十八層的樣子,一層四戶,除了樓層稍微少一些,跟外面的社區沒有任何區別,來到15-3,本用指紋打開了房屋,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他走了進去。

跟他關係好的球員安慰道:「這事本也是有苦衷的,他哥哥以前也是個籃球運動員,後來因傷退役,聽說因為一直治不好腿,已經殘疾了,所以本很不喜歡看到其他人輕視運動員受傷這件事情。」

「原來是這樣。」這位球員露出懊惱的神色,「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會說那種輕飄飄的話了。」

但事實上呢,住在這裡只是一群被整個社會遺忘的可憐蟲,他們拖著傷殘的肢體,在這個地方苟延殘喘。

輸了比賽本來就是一件讓人沮喪的事情,然後還被全隊說教了一番,蘭科市籃球隊的這位球員在跟自己關係比較好的球員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忍不住抱怨:「我不就隨便說說,就算我說的不對,說一句就得了,有必要幾個人都來說我嗎?隊長說了,副隊長說,然後本居然也開口說我,他既不是隊長也不是副隊長,就在我面前顯他能是吧。」

本的哥哥醉醺醺地晃晃手裡的酒瓶:「嗝,我喝了,嘿嘿。」

當哨聲吹響,裁判宣布上半場比賽結束的時候,本的哥哥罵了起來:「本,你在幹什麼?你已經退化成了猴子嗎?上半場比賽在場上上躥下跳,你比猴子還要忙,但卻沒打出一個好球!」

本嘆了口氣,轉身去廚房看了眼,冰箱里的麵包都已經長霉了,把長霉的麵包扔了,拿出通訊器點外賣,重新來到自己哥哥身邊,這個時候電視上的比賽上半場已經快結束了,正是上午烏蘭市和蘭科市的比賽。

說著他想要取下自己哥哥遮腿的毯子,卻被一隻手給阻止了,他抬頭看著醉醺醺的哥哥:「哥哥,醫生說了,多給你按摩腿,對你的腿有好處。」

另一個隊友說:「是啊,我入體育圈子差不多十年了, 就沒聽說過誰因傷退役後被治好了的,倒是聽說過不少因傷致殘的。」

「滾!你給我滾出去!我不需要你來看我,你這個該死的蠢貨,怎麼樣,你成為了新的球員,現在就來看我的笑話了嗎?我告訴你,你做夢!」

哥哥大聲地辱罵著本,本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他早已經習慣了,每次來看哥哥,被罵都是必然的流程,所以他很適應。

這時候外賣送到了,本取回了外賣,打開盒子對自己哥哥說:「罵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吧。」

本的哥哥果然停了下來,大口大口開始吃披薩,披薩吃完,他的哥哥也昏昏欲睡,最後整個人就這樣靠在輪椅上睡了過去,本把自己的哥哥抱到床上,拿開了遮腿的毯子,露出一雙已經萎縮的雙腿。

他的手頓住了,比起上一次見面,這雙腿更加難看了,就好像他哥哥的精神一樣,一次比一次混亂。

本的哥哥曾經也是一名優秀的籃球運動員,在一次比賽中因為對手犯規,導致他的腰受傷了,醫院為他的哥哥動了手術,處理了腰傷,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哥哥的腿一直沒有好起來。

誰都明白,腰部骨頭受過傷的運動員不可能再回到球場了,所以本和本的哥哥並沒有對重返球場這件事情產生過任何的期待,他們兄弟所期盼只是能讓本的哥哥恢複行動能力。

本的哥哥做了十年的運動員,已經有一筆積蓄了,只要能恢複行動能力,以後就能拿著積蓄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即便不能回到球場,他一樣能過得很好。

但誰都沒有想到,即便是接受了治療,本的哥哥依然沒能好起來,醫生說因為哥哥的腰部脊椎受傷,所以影響了行動能力,以後都只能這樣了。

本和本的哥哥都不相信,他們用盡了各種手段,嘗試過各種方法,希望能讓本的哥哥重新站起來,但事實卻是那麼的殘酷,在又一次的嘗試之後,本的哥哥徹底放棄了,他住進了官方提供給殘疾運動員的房子,整日酗酒。

本嘆了口氣,開始給自己哥哥按摩雙腿,醫生說過,要經常給自己的哥哥按摩,這樣說不定自己的哥哥還會有站起來的可能。

按了不知道多久,本的雙手都快失去知覺了,屋子裡突然響起聲音:「天快黑了,本,你該走了。」

本看向床頭,他的哥哥已經醒了,或許是睡了一覺,酒也醒了不少,於是本說:「哥哥,球隊輸了比賽,已經沒有資格參加接下來的比賽,這段時間我可以好好陪著你。」

「滾!」本的哥哥突然又發火了,「你覺得你的技術無人能及了嗎?輸了比賽不乖乖回去訓練,跟我這個殘廢混在一起幹什麼?難道你也想變成跟我一樣的殘廢嗎?」

本不說話,但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就是會留下來,本的哥哥氣得要死,瘋狂地大罵本,本把他抱到客廳的沙發上,打開了電視,上午烏蘭市和蘭科市的下半場比賽繼續,隨著比賽開始,本哥哥的罵聲漸漸小了。

本鬆了口氣,雖然他已經習慣了哥哥的罵聲,但罵聲總是不好聽的,還很吵,如果哥哥能安靜那是再好不過了,他以為自己哥哥是看比賽看入迷了,卻沒想到沒多久他的哥哥突然問:「烏蘭市的球員里有威爾弗里德?」

哥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死死盯著電視,問:「本,你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威爾弗里德?」

本有些驚訝,但還是說:「是的,哥哥,那就是威爾弗里德。」

本的哥哥突然間就變得精神起來,他喃喃道:「怎麼可能?醫生分明說威爾弗里德這輩子都不可能再上球場了,他怎麼能再上場打比賽?」

本小聲說:「或許是威爾弗里德的傷沒有那麼重。」

「狗屁!」本的哥哥瞪著他大聲說,「他的傷雖然沒有我的嚴重,但醫生說了,他這輩子永遠都只會是一個瘸子,一個瘸子永遠都不可能上場打比賽!」

本看向了電視,電視中的威爾弗里德雙腿正常極了,跑步、跳躍,看起來沒有任何的不對,這樣的人,真的受過嚴重的傷嗎?

哥哥還在仔細看著球場中威爾弗里德的動作,本站了起來,提起大包垃圾說:「哥哥,我出去丟個垃圾。」

來到樓下,把垃圾丟盡垃圾桶,一轉身,本就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正朝他所在方向走過來,距離越來越近,本認出來了,那居然是威爾弗里德!

他的手裡也提著垃圾,看著對方丟完垃圾,本忍不住開口:「威爾弗里德。」

高大的男人轉身看著他,本:「你怎麼會在這裡?」

男人說:「來看一位朋友,你呢?」

本:「我的哥哥住在這裡。」

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因為他們很清楚住在這裡的都是什麼人。

本咬咬牙,打破沉默:「威爾弗里德,雖然很冒犯,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腿真的受過傷嗎?」

男人點頭,本:「是嚴重到以後都不能參賽的傷?」

男人再次點頭,本的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結結巴巴說:「可是……這怎麼可能?你不是參加……比賽了嗎?」不僅參加了比賽,狀態還好得不得了,在今天上午把他們隊打得落花流水。

男人很平靜地說:「被一位醫生治好了。」

治好了?治好了!!!

給他們這些運動員治療的醫生已經是全國頂尖的骨科醫生了,就連這些醫生都沒有辦法的傷,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的醫生有辦法?這怎麼可能?!

這個時候對面的男人遞給他一張名片:「這是給我治腿的醫生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就給他打電話吧,不過他也只是一位醫生,不是神,對我的傷他有辦法,對其他人的傷就不一定了,但值得一試。」

本接過了名片,看著上方謝氏理療館幾個字,聲音突然變得艱澀起來:「謝謝,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