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看懂了琪雅拉的微表情，所以他也明白，至少自己跟琪雅拉之間，是達成了共識的。
那這個猜測的可信度，就比較高了。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霧氣空間是一個「世界」的雛形，那卡娜的影界，大概率也是。
並且迪恩認為，那是一個正在逐漸「生長」的世界。
他甚至覺得，就從完成度上來說，影界可能還要比霧氣世界更高一頭。
或者應該說，地基打得更好。
不過霧氣世界的狀態比較複雜，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也不好說。
只是迪恩直覺，影界的發展潛力，會比霧氣世界更大。
這下可真是潑天的富貴了，就是來得太突然，沒頭沒腦地落在卡娜身上，都讓人有點惶恐了。
迪恩倒是推測跟自己有關係，畢竟是在與他契約以後才出現的能力，但多少有點太抬舉自己了，他也不是很敢確定。
說起來都怪這些不知好歹的超凡職業，給他自信都打擊沒了。
短短數秒，迪恩腦袋裡已經迅速完成了一輪推理，等他再抬眼看向琪雅拉時，對魔女接下來要說什麼，也有了大概的猜測。
琪雅拉沒再賣關子，迪恩剛才的回答，已經證明了他的確擁有獲取相關信息的資格，既然確認過眼神，是對的那個人，就不用考慮誓約的影響了。
她直接進入正題。
「關於你到底進入了什麼地方，我雖然沒有親眼看過，但是根據這個，多少能推測一二。」
她指了指那個吸收到霧氣的結界球，正色道：「我贊同你的猜測。」
「能夠被我的結界所吸引，說明這霧氣必然來自於與它相似的東西。」
「你應該多少能猜到，我養這些結界球是為了什麼，雖然距離完成品還很遙遠，但這些結界中所孕育的世界本源，絕對是貨真價實的。」
「那個空間所遺留的東西，能夠與這種本源融合，這說明什麼不用我再解釋了吧？」
這個證據確實足夠有力，迪恩又看了眼結界球，心裡基本肯定了這個推測。
那就不怪抽取出來的本源能量會有這麼好的效果了，世界雛形的支撐力量，哪怕只是最初級的形態，也不是等閑之力能夠相提並論的，不精純才是怪事。
也就是霧氣世界結構比較鬆散，不然即便是卡娜，也別想咬下來這麼大一塊肉。
揮手隱去迪恩身邊的結界球，琪雅拉清了清嗓子，之前倫薩克聽到的加密信息，在合適的人面前，自動解密成了正常的內容。
「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是一個完整的大世界，它擁有最為成熟的構架，也是我們目前已知範圍內，『世界』這條路線上最高級的成品形態。」
「因為它的級別足夠高，承載力足夠強，所以孕育出來的各種規則、元素……都擁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我想你也意識到了，這些小世界所依據的本源各有不同，有的是從元素出發，有的是從更加抽象的存在出發，但從根本上看，都是對大世界的一種拆解。」
「換句話說，創造小世界，就是對從大世界身上剝離出來的某些事物，進行二次孕育和深度開發的過程。」
「把那些對它來說，非常基礎的事物拆解出去，並以此為根基，養成一些『幼苗』。」
說著，她伸手一招，原本不可見的結界球瞬間顯現飛出，落在桌面。
球體重重地砸在木質桌面上，瞬間擴散開，像是一個破開的氣泡，澎湃的能量波動帶起一陣微風，拂過迪恩的臉頰，他看向桌面，就見手指大小的青蔥樹木，拔地而起，瞬間長成了一米高的微縮景觀。
有種袖珍世界，在自己眼前放大綻放的感覺。
迪恩甚至聞到了草木的清香，真實得讓人感覺自己好像真的來到了野外森林。
琪雅拉的視線也停留在桌面上，她定定地望著這一幕，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語氣里都忍不住帶出兩分笑意。
「大世界，就像是你面前的這棵樹，而小世界，就是那些枝幹。」
「元素，規律，法則……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成為新生命誕生的『種子』。」
「這顆『種子』會不斷生長，不斷開發自己的『特長』，最終在潛力所限的範圍內，長成創造者希望它長成的模樣。」
「所以一個小世界有什麼樣的職能，能夠怎麼應用，完全是由它本源的特性，以及創造者的想法來決定的。」
「你們遇見的，應該就是以『霧』為根基，所打造的小世界雛形。」
「所以它才那麼隱蔽，並且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
琪雅拉有些羨慕。
這種特性確實方便，而且非常靈活，不如說這種直接從某個元素入手的創造方法就很讓她眼饞。
可不是什麼人都有本事做到這一點的。
至少她不行。
迪恩看了眼正坐在窗台上曬太陽的卡娜。
所以影界的本源是影子，霧氣世界是霧。
後者倒是挺好理解，不過前者就有個問題了……
「有沒有可能出現兩個本源相同的世界？」
「不可能。」
琪雅拉斬釘截鐵。
「我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麼研究『世界』的，或許也有人開發過，只是沒有成功，也或許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但毫無疑問，他們一定沒有得出成品，因為相同本源的『世界』之間，是會相互排斥的。」
「也就是說，本源空間可以有很多，但以此為根基衍生的『世界』只能有一個。」
「就像皇帝可以有很多皇子皇女，但是下一任皇帝，只會有一個一樣。」
「如果你沒有感覺到那種排斥，說明你的這條賽道上，沒有人與你競爭。」
魔女的回答，解決了迪恩的疑問。
怪不得。
他就奇怪，霧氣世界可能還好處理一點，影子世界這種類型的要怎麼劃分？如果真出現兩個根基相同的小世界，那豈不是要亂套了？
總不可能真搞什麼東方歸地府管，西方歸地獄管的分而治之吧。
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死神來了》會嚇到我了。
把血腥片的瘮人橋段從腦海中驅逐出去，迪恩順手擋住從樹榦里竄出來的綠色火柴人，反手一扣，將它拍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