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除了那一小撮火堆閃著微弱光芒,這偏僻所在,再也沒了其他光景。
柳三燮與風正豪通過電話,隨手就將二人繩子解開,請他們自便。
直到確認可以逃出去的那一刻,二人還是心有餘悸。
旋即,甩開膀子,眨眼就沒了蹤影。
嗶啵嗶啵……
柴火燃起,劈啪作響,柳三燮盯著這點火光發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以為你會把他們裝在那個小球里。」馮寶寶認真道。
柳三燮先是一愣,隨即,好笑道:「怎麼會,有意識的人是裝不進去的。」
「可是死人不就能裝進去嗎?」
「哈~在你眼裡,我是個殺人狂?怎麼可能逮到個人就殺。」
誰知馮寶寶想了想,認真道:「可是你剛才確實想殺了他們。」
「我見過你把死人裝進那個小球里,嗯……你每次殺完人,都會那麼做。」
柳三燮聞言難得語塞起來,面對馮寶寶,很難去撒謊。
他很想說自己剛才沒想那麼做,可話到嘴邊,看著馮寶寶那雙溜圓的大眼睛,到底咽了回去。
他訕笑道:「剛才確實那麼想過,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還是不死比較好。」
馮寶寶瞭然地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饒他倆一條命的原因很簡單……
這兩條命,風正豪有用。
風正豪蠶食王家的計畫,就得靠著與其門下勢力一點一點交往,才能做到。
像這種解救門下弟子的忙可是大人情,柳三燮對此很樂意去幫忙。
雖然,如此做,可以預計的,時間跨度會很長,但勝在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畢竟……將根須拔光,才能一勞永逸。
他正低頭尋思呢,這時……
噗噗噗……
坐在原地的張楚嵐三人接連吐血,真炁變得紊亂,接著,幾人身上功法開始自行運轉,隨著時間流逝,還有越轉越快的趨勢。
「完嘍,亂嘍,都亂嘍。」
馮寶寶趕緊上前一個個掰胳膊抻腿,把他們擺出各種羞人姿勢。
瞅著像胡鬧,可隨著這套動作做完,每個人真炁流轉明顯變得順暢不少。
而柳三燮在馮寶寶開始動作的時候,就在聚精會神地觀察。
在馮寶寶眼裡,似乎每個人的炁脈,她都能一眼看個明白。
她在幫他們理炁,以至能調整到平時狀態。
而在柳三燮眼裡,這幾人的身上的線條,在馮寶寶的動作下開始慢慢變少,直到變成平時模樣,才算完事。
與馮寶寶一樣,他也能看到類似炁脈的東西,只不過……
與馮寶寶又不同,他看到的東西,可能更致命一點。
隨即,他陡然想到,若是將「牙」的力量反過來使用,是不是也能起到救人的效果呢?和馮寶寶此時做的一樣?
柳三燮眼中閃出一絲瞭然,隨即,將想法藏進心底,準備以後有時間再研究研究。
隨著大家炁脈理完,幾人終於醒了過來。
對張楚嵐在內景中亂問報以強烈譴責之後,幾人也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術字門掌門——陳金魁。」王也沉聲道。
是的,就是這個人,騷擾王也家人的傢伙。
目的也很明顯,王也的風后奇門。
張楚嵐提供了個解題思路,讓小桃園去干點淘氣事,以期解決麻煩。
很顯然,這是個好方法。
對付無賴,就得用無賴的方法。可是呢……
「王道長為何不把風后奇門直接給他了事?」
柳三燮倚在石柱旁,意味深長道。
說著,他就惡劣地笑了笑,道:「道長就那麼慈悲為懷,不想害了他性命?」
啥?風后奇門還能害人?
張楚嵐一臉不解。
隨即,柳三燮指著張楚嵐,道:
「張楚嵐現在是交不出來,但凡能交出來,他早就把炁體源流給交出來保命了。」
「可王道長就不一樣了,王道長是能交出來,但不願意交。」
他湊到幾人身邊坐定,對著王也拱拱手:
「王道長要是不出山,風后奇門也不會問世,也不會有接下來的各種麻煩。」
「但你又為何下了山呢?」
「道長慈悲為懷,是不忍世間生靈塗炭吶。」
說著,他就拍了拍王也肩膀,佩服道:
「這擔子這麼重,你也敢往肩上背,說真的,柳某人對此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話不帶調侃,是說真格的。
你要說王也貪圖風后奇門,不想將它流落在外,就想佔為己有?
這可把他的人品看低了。
他是見過別人練風后奇門的,沒別人,就是武當山後山的那幾位。
那幾位自練風后奇門開始,就再也沒出過那洞穴一步,將自己大半輩子扔在了裡邊。
你說這風后奇門……它能是好東西嗎?
王也之所以不交出來,就是不想讓這玩意露出來,間接害人。
即使自己被迫纏上一身麻煩,他也不願意這麼做。
更何況,他還願意親自下山,扭轉那個看起來太過惡劣的未來。
這是個好人,與他外表懶洋洋的模樣不同,這貨內里還是個特有擔當的傢伙。
聽著柳三燮的話,王也驚詫一下,隨即,撓著腦袋,無語道:
「柳兄這是說的哪裡話,我……」
他還想繼續說,卻被柳三燮直接揮手打斷。
「王道長,柳某在圈裡混跡多年,自忖稍稍比在場各位江湖經驗都多點。
有句話,有點不吐不快。」
王也一愣,拱手道:「什麼話,你說。」
只見柳三燮咧開嘴,竟是直接笑出了一絲血腥味:
「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值得救的,更別提那些準備自己找死的,他願意死,你又攔著做甚?」
這話說得露骨,意思表達的也意味不明。
什麼叫有人找死?有人……又是誰?
他雖然說的不清楚,可在場所有人,包括寶兒姐,都不是笨蛋。
這個「有人」毫無疑問,指的就是陳金魁。
柳三燮還是傾向於王也直接把風后奇門交給他,讓他自己陷進去,一切了事。
王也聞言沉默了好長時間,才看著柳三燮,道:
「柳兄知道的事真不少,連學習風后奇門的危險性也知道。」
說著,就嘆了口氣,道:
「人之生死,自有定數,貧道無意干涉,但……看人因我受難,貧道也實在做不出來。」
這就是拒絕了。
柳三燮擺擺手,對於王也的決定,並不在意。
用王也當初在羅天大醮上對張楚嵐說的話來講:
「我是來給你提供選擇的,不是替你選擇的。」
柳三燮今日也做了同樣的事,只是……嘿。
他只是站起身,拍了拍對方肩膀,笑道:
「即使沒他,你這肩上的擔子也不輕,說實在的,從本心來說,我是佩服的。但是……」
柳三燮看著王也雙眼,認真道:
「你也真是個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