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337.你外公的威懾
顧泠上島後第三天，湖邊小屋就建好了。
裘琮不分白天夜裡，一有空就過去忙活。他起初以為顧泠不懂，後來發現顧泠比他更內行，幹活更利索。
岑蔓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也幫了不少忙。
而蘇涼只是在白天不太熱的時候散步過去看看進度，大家都不讓她動手。
湖邊小屋用半人高的竹籬笆圍著，籬笆是顧泠親手做的, 專門設計了獨特的花樣，錯落有致，比裘琮那小院兒的看起來要漂亮很多。
小屋只有一間房是住人的。另外還有廚房、茅廁、柴棚，一應俱全。
裘琮本來說這邊不建廚房，讓秋月每頓做好直接把現成的給他們送過來。
但顧泠堅持，必須要有。
這會兒蘇涼被顧泠攬著在看新屋子，裘琮忍不住說, 「蘇涼懷著身孕，接下來不能燒火做飯, 會累到。」
蘇涼笑笑，「師父放心，我不做，讓他做。」
裘琮愣住，岑蔓也有些疑惑，「是說讓顧泠做飯嗎？他會廚藝？」
這個世界男人會廚藝是極為少見的，尤其是出身名門的貴公子。
蘇涼很淡定地說，「我家相公，什麼都會！」
裘琮和岑蔓同時搖頭嘆氣，紛紛覺得這徒弟被顧泠的美貌迷得失去理智了……
秋月被要求把每樣食材分出一份拿到湖邊小屋，當即愣住，「蘇姑娘要自己做飯嗎？」
裘琮搖頭，「她說是顧泠做。我會盯著的。」
要是蘇涼背著他們偷偷做飯給顧泠吃，裘琮定要找顧泠好好「聊聊」。
不遠處正在曬太陽的南宮倩一臉驚訝，「外公，師叔的相公會廚藝？」
裘琮走過去, 把南宮倩抱起來，送她回房, 「不管他們，分家了！」
但說著「分家」的裘琮，又默默地出了小院，朝湖邊走去，打算親眼看看到底誰下廚。
……
蘇涼剛在小板凳上坐下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柴，就被顧泠拉了起來，「這樣坐著不舒服。」要送她回房去。
蘇涼表示拒絕，「不，我要在這裡。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做飯了。」這是兩人從認識到現在都很喜歡的一個生活環節。
顧涼讓蘇涼稍等，他回房間搬了裘琮做的竹編藤椅來，上面墊著柔軟的棉墊子，放在了廚房開著的窗戶邊。
蘇涼坐在顧泠給她安排的位置上，離灶台有點遠，不會被煙火氣熏到，往窗外看就是蒼翠清新的竹林。
蘇涼感覺竹林邊有黑影閃過，再看卻沒有了，以為是自己眼花，想著要有人來，顧泠肯定能第一時間察覺。
是裘琮。他躲在竹林里，看到了蘇涼坐在廚房窗邊, 但看不到顧泠在哪兒。
過了一會兒，廚房冒出炊煙，蘇涼手中多了個茶杯，她在喝水。
又過去沒多久，裘琮聞到了淡淡的飯菜香氣，但蘇涼始終坐著沒動。
裘琮耐心等著，終於看到蘇涼站起身，而後很快就見她走出廚房，顧泠跟在後面，手中端著兩個盤子。
院中的桌子是顧泠從海邊搬回來的一塊大石頭做的，打磨得光滑平整，還沿著原本的邊緣雕刻了精緻的花紋，凳子是竹編的。
等到蘇涼和顧泠準備開飯，裘琮眯眼看著，確定飯菜真不是蘇涼做的。
蘇涼才嘗了一塊排骨，正準備誇顧泠手藝更好了，就見裘琮手中拿著一個大竹筍走進來，視線落在了他們的飯菜上。
院中瀰漫著誘人的香氣，裘琮看到飯菜的色澤就有些驚訝了，看起來真像蘇涼做的，甚至更精緻。
「不知道能不能吃，給你們。」裘琮把竹筍放在了桌上。
「師父要不要嘗嘗顧泠的廚藝？」蘇涼笑問。
裘琮聞言便打算坐下，卻聽顧泠來了一句，「不夠吃。」
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裘琮臉一黑，轉身大步離開。
蘇涼輕咳，「大神，我本想著等他吃了你做的菜，就提出讓他把落英劍法的絕招教你。」
顧泠面色平靜，「你教我就好。」
「我那套劍法練得不行，怕無法傳達到精髓。」蘇涼神色認真，「還是他直接教你更好。」
但顧泠一點兒不給裘琮面子，倒讓蘇涼的計畫不好進行。
「再說吧。」顧泠又給蘇涼夾了一塊排骨。能提升實力的機會當然不可錯過，但讓他求裘琮是不可能的。他沒跟裘琮打起來，已經是克制再克制了。
……
岑蔓聽到腳步聲，秋月說是太爺回來了，可以開飯了。
蘇涼搬走後，岑蔓搬去了她原來的房間住。
「我還當你要留在那邊吃。」岑蔓開口。
裘琮輕哼一聲，看著秋月做的菜，覺得比蘇涼那邊的差遠了。
岑蔓又問，「是蘇涼做的？還是顧泠真的會廚藝？」
「那小子會做。」裘琮實話實說。那菜聞著看著就不可能難吃。
岑蔓頗為意外，「他還真是什麼都會。又長得那般好看，怪不得小涼喜歡。」
「你又看不見。」裘琮輕哼。
岑蔓微笑，「他可是天下公認的美人。老裘，先前的事，是你做得不對，顧泠對你不滿也是人之常情。於情於理，我認為你該先跟他道歉。」
裘琮臉一黑，「蘇涼都沒說什麼！」
岑蔓搖頭，「小涼拜你為師是受制於你的權宜之計。你兩次迫使他們夫妻分離，顧泠若不計前嫌，當做無事發生，你覺得好嗎？小涼又為何跟你約定離島之後不再做師徒？你錯了，只是認了，沒道歉，也不保證以後不再為了你那外孫外孫女犯錯，又憑什麼要求他們真心待你？說起來，如今他們對你便是真心，是真心與你保持疏離，沒有騙你，也沒有刻意討好，但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裘琮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飯也不吃，起身走了。
岑蔓長嘆一聲，「何必呢。」
……
蘇涼和顧泠終於又過上了清閑安寧的小日子，雖然都知道不會在這裡長住，但活在當下，依舊可以擁有滿滿的幸福。
湖邊小屋沒有打井，顧泠會在蘇涼去給南宮倩施針時，一起到那邊院子去挑水。
其他時候，岑蔓偶爾來找蘇涼說話，略坐一會兒就走，也不留下吃飯。
蘇涼有點好奇岑蔓的過往。她定然是個有故事的人，問了許多蘇涼的事，也總是把裘琮掛在嘴邊，對自己的事卻避而不談。
但蘇涼並未探究過。她能感受到岑蔓是真誠善意的，其他的並不重要。
連著兩日沒見到裘琮，蘇涼才知道他又採購去了，尚未歸來。
又過了一天，裘琮回來，進門就讓秋月把給蘇涼和顧泠的東西送過去，而後專門找到岑蔓，說起外面的局勢，讓她去告訴蘇涼。
「你這是到迦葉城去了？」岑蔓有些意外。只為買東西，本沒必要去那麼遠。
裘琮點頭，「那邊有倩兒喜歡吃的點心。」
岑蔓心知他在說謊，嘴硬不肯承認是為了蘇涼才去的，「我對外面的人和事一概不知，怕說不清楚，還是你去告訴小涼吧。」
裘琮還想說什麼，岑蔓卻進房間把門關上了。
裘琮皺眉站了一會兒，回頭就見秋月送東西歸來。
「太爺，東西都給蘇姑娘送去了。顧公子用竹子編了個小兔子呢，特別好看！」秋月笑著說。
裘琮沒說話，回了自己的房間。
秋月覺得莫名其妙，感覺裘琮好像在生氣，但生誰的氣呢？沒人惹他啊！
秋月覺得顧泠是個很神奇的人，明明是個出身名門貴族的美人公子，卻做得一手好菜，挑水洗衣什麼都會做且做得很好，又心靈手巧，同時武功還很高，完美得不可思議。
秋月心想怪不得原先她家小姐會被迷住。
不過對秋月來說，顧泠就像是天上的明月，她自知身份低微，連一絲非分之想都不敢有。
但她覺得顧泠跟蘇涼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所謂「神仙眷侶」不過如此了。
這些秋月不敢跟南宮倩提，忍不住找性子溫和的岑蔓說起來，用盡了她所知的美好辭彙。
最後，秋月提起裘琮，「太爺好像心情不好，也不知是怎麼了。」
岑蔓搖搖頭，「沒人惹他。」他在生自己的氣。想做某件事，又一時拉不下面子來。
傍晚時分，蘇涼和顧泠正在吃晚飯，湖邊小院其樂融融。一道身影出現在籬笆外，靜靜地看著他們。
蘇涼正在設想以後有娃的生活，突然看到裘琮，愣了一下，「師父，有事嗎？」
裘琮也沒進來的意思，就隔著籬笆跟蘇涼說話，「倩兒的身體還是離不開你嗎？」
蘇涼起身走過來，「目前已經穩定了，施針的時間間隔加大，過了這個月，就不需要了。服藥調養即可。」
裘琮點頭，「好。那過了這個月，你們要走，便走吧。」
蘇涼沒想到裘琮是專門過來說這個的，但聞言還是很高興，「我們再商量一下，是不是要離開。」要不要走，跟能不能走，完全是兩回事。
「之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們。」裘琮看著蘇涼說。
蘇涼微笑搖頭，「我知道那不是師父的本意。」
「如果他想學落英劍法，我可以教他。」裘琮看了一眼正在安靜吃飯的顧泠。
蘇涼眸光一亮，「那太好了！我正想跟師父說這件事，但這幾天總見不到師父。」
說著她招手示意顧泠過來。
顧泠便放下筷子，走過來，手自然地摟住了蘇涼的腰。他喜歡這個姿勢，一勾手就可以把她抱進懷中。
「師父方才說可以教你落英劍法的絕招。你今夜就找師父學吧。」蘇涼覺得這件事很重要。難得裘琮主動道歉示好，不能錯過。
天光漸暗，裘琮眯眼看著顧泠，顧泠也看著他。
裘琮心想，若顧泠拒絕就算了，他這輩子還沒有如此討好過什麼人，南宮霖一直想學他都沒教。
「好。」顧泠神色淡淡地點頭。
裘琮輕哼，「我是為了蘇涼肚子里的徒孫，怕你沒能力保護他們母子。」
真心話。
結果顧泠來了一句，「我也是。」
裘琮被懟得啞口無言，冷哼一聲轉身欲走，蘇涼卻叫住了他，「師父等一下！」
裘琮回身，就見蘇涼走回桌邊，又很快回來，遞給裘琮一個白胖胖還溫熱的包子，笑意盈盈，「這是顧泠做的肉包子，師父嘗嘗。就當教他劍法的謝禮了。」
裘琮瞪了蘇涼一眼，「我的劍法絕招就值一個包子？」
蘇涼笑意加深，「這可是我家美人相公做的包子，一般人吃不到。師父不要就算了。」
裘琮一把搶過去，「為何不要？」說著就拿著包子氣沖沖走了。
進了竹林，裘琮咬了一口包子，眼睛微眯，沒幾口就吃完了，沒好氣地自語，「只給一個，忒小氣！」
是夜，顧泠打算等蘇涼睡著之後再去找裘琮。
而裘琮左等右等不見人，最後還是主動來了湖邊小院。
在院中坐了好大一會兒，才見顧泠出來。
「你要不想學就直說！」裘琮真是心氣不順。
顧泠搖頭，「小聲點，別吵到她。」
裘琮：……
蘇涼的落英劍法是顧泠教的，基礎受限，已經無法再有提升。
但顧泠學自南宮霖的劍法，實力已不在他之下。
裘琮跟顧泠交手切磋後，也不得不說一句，「你的悟性很高。」原劍法已經被融會貫通且顧泠有自己新創的劍招，頗為接近真正的絕招，只是還差點意思。
裘琮也不廢話，乾脆地把絕招演示了一遍，「記住了嗎？」
話落，就見顧泠原樣打了一遍，分毫不差，且速度不慢。
裘琮莫名覺得，這才應該是他真正的徒弟……但心知顧泠不待見他，這話他說不出口。
「明日此時，我再來與你切磋。」裘琮話落就走了。
到竹林邊緣駐足轉身，就見湖邊一道飄逸的身影，劍光閃動，顧泠還在練。
裘琮嘀咕了一句，「真是妖孽啊。」
等顧泠練完劍回房，蘇涼醒了。
「怎麼樣？」蘇涼問。
顧泠輕撫著蘇涼的頭髮，「還行。」
「如果南宮霖知道他岳父為了一個肉包子就把落英劍法的絕招教給你了，會不會氣死？」蘇涼輕笑。
顧泠搖頭，「不是為了肉包子，是為了寶寶。」
蘇涼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寶寶就是個小肉包子。還不知道是兒子女兒呢。」
「都好，都喜歡。」顧泠輕輕拍了拍蘇涼，「快睡吧。」
……
翌日岑蔓得知裘琮已向蘇涼和顧泠道過歉，並且把劍法絕招教給了顧泠，鬆了一口氣。她真的不希望如今的和諧被打破，好在裘琮還不算糊塗。
至於先前裘琮去迦葉城打探的消息，也沒什麼特別的。三國明面上並未發生大的爭鬥，也沒有要打仗的跡象。
接下來裘琮每天夜裡都會跟顧泠在湖邊切磋。他年紀大實力更強，但顧泠在他的壓制之下，劍法愈發精進，提升極快。
這對於裘琮來說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另外一邊，因為中毒近乎失明的司徒靖，已經在南宮霖的陪同之下，日夜兼程趕到了流仙江，再往前就是迦葉城，他人生發生重大轉折的地方。
他知道諶父諶母被押送回了乾國京城，不會有好下場，但決定徹底放下本就不存在只是他一廂情願奢望的親情。真正的諶贇和諶霄都死了，有些關係，再無任何緩和修復的餘地。哪怕他救下諶父諶母，他們得知真相，只會更痛苦，更恨他。
兩人可以從流仙江直接出海，不必非要到迦葉城去。但南宮霖堅持，說去看看情況。
很巧，他們暗中進城，尚未靠近藺家，就碰上了正要回家的藺屾。
「你要做什麼？」司徒靖雙眼被黑布纏了一圈，避免再受傷。
南宮霖冷笑，「我去請你最好的朋友陪你走一趟，免得蘇涼那丫頭耍花招！」
司徒靖下意識地抓住了南宮霖的胳膊。
南宮霖面色不虞，「靖兒，事到如今，你不會以為藺屾還把你當朋友吧？清醒一點！我又不是要把他殺了！當務之急是把你的眼睛治好，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司徒靖面色一僵，放開了手。
以南宮霖的實力，想抓藺屾，難度並不大。
司徒靖等了約莫一刻鐘，南宮霖就回來了。
「如何？」司徒靖皺眉問。
南宮霖輕哼，「輕而易舉。你這朋友，武功比起你和顧泠差遠了。」
「他……沒事吧？」司徒靖沒聽到藺屾的聲音。
「打暈了，否則定會大喊大叫。」南宮霖說，「帶他過去，送給蘇涼做禮物，再加上有你外公的威懾，她豈敢不乖乖為你醫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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