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面見
接下來的三天，路鋒每天都是在慧園的住宅和雞鵝巷53號之間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
不過雖說雞鵝巷53號這邊已經變成了一個清水衙門，但每天還是有一些閑散事務是需要毛秘書這個負責人去處理的。
所以，當毛太炎忙起來的時候，路鋒就會自己一個人泡在那些過期的舊檔案裡面，搜存著各種可能有用的信息。
哪怕是在九月五日的上午，路鋒都照常的來了雞鵝巷，看了一上午的檔案才走。
這一份認真的態度，讓毛太炎都有些嘆為觀止的同時，也暗暗對路鋒多加了幾分的小心。
年紀輕輕的，卻能如此沉得住氣，而且還能這麼的沒臉沒皮，此人只怕必定是會出人頭地的。
到了中午的時候，路鋒照例的從旁邊的酒樓訂了幾桌好酒好菜過來，以毛太炎的名義招待了雞鵝巷的同仁們一番。
這樣的酒宴，路鋒已經連續擺了幾天了。耗費雖然不小，但路鋒覺得完全划得來。
雞鵝巷53號這邊名義上是個清水衙門，是力行社的舊物倉庫。
可路鋒這幾天下來，卻是明顯注意到，這裡還有一些比較特殊的地方，進出的人、事、物都有著古怪之處。
別的不說了，如果這地方真的那麼清閑的話，為什麼毛太炎一直都是有事在忙的樣子呢？
只不過路鋒沒有去探究這裡面的秘密的興趣，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在力行社這樣的地方。
路鋒要做的，只是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就目前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
雖然路鋒知道，毛太炎肯定不會信任自己，但路鋒也不需要毛太炎的信任，他要的只是一個能直接聯繫南京的渠道而已。
至於說這個渠道能不能發揮作用，就要看路鋒後續怎麼操作了。
路鋒也算是看明白了，國黨發展到現在，已經基本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利益共同體，只要你對我有價值，那你就是我的骨肉兄弟。
可你要是擋了我的路，那伱就是我的生死大敵。
無關乎種族信仰、家國大義，只有純粹的利益。
所以，路鋒只需要把它當成是一間手段更加激烈狠毒的公司就行，順著這個理念，結合自己在公司上班的那些經驗，路鋒已經差不多找到了自己在國黨內部的生存之道。
同時，路鋒也深刻的理解了國黨為什麼最終會失敗，因為他們把革/命事業當成了請客吃飯。
你不輸誰輸？
吃罷午飯，路鋒和毛太炎告別之後，就準備散步回慧園去。
除開第一天是徐百川開車送路鋒過來的之外，剩下的幾天路鋒都是自己走過來的。
畢竟兩地相隔並不算遠，而且路鋒還能順便熟悉一下當下南京的環境。
至於說身後跟著的幾條尾巴，路鋒也全當他們不存在。
回到住處，路鋒換了身衣服，穿上了一套剛買的中山裝。
原本路鋒是準備穿那套力行社發給自己的上尉軍裝的，但是在諮詢過毛秘書之後，毛秘書表示，如果不是黃埔軍校出身的話，這種尋常面見的場合還是穿便裝比較好。
箇中理由毛秘書沒有細說，但是路鋒直接就是找了個成衣店買了這麼一套中山裝。
正所謂人靠衣裳馬靠鞍，中山裝這樣的正裝穿在身上，整個人都氣質確實提升了不少。
就是這高領口勒脖子的，一下就讓路鋒有種回到了上班時候的感覺。
一想到今天要見的是自己的潛在大客戶，路鋒便很快收拾好了情緒，對著鏡子露出一個個精心訓練了很長時間的笑容。
還行，老本行還沒忘。
等路鋒準備好，金山找和李求進二人也都換好了衣服，他們身上穿的就不是正裝了，而是路鋒找人定製的練功服。
看著就有那麼一股瀟洒飄逸的味道。
當下民國的武館裡，學徒練武穿的基本上都是馬褂、背心之類的衣服，再加上練功時沾上的各種髒東西，一眼看去就跟個賣苦力的差不多。
就這個造型，就非常不符合路鋒的宣傳需要。
得改。
自己今天可是要想辦法把這個產品推銷的，賣相上自然是要下點功夫。
所以路鋒就畫了圖紙，讓於曼麗去裁縫鋪定製了不少這種後世簡約風格的練功服出來。
練功服的背後還綉上了「振華」兩個字，彰顯身份。
很快，徐百川的車就來了。
「金館長，你這一身，還真不錯啊！」
第一眼看到這種造型的金山找，徐百川也是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徐科長過獎了，咱們這就動身？」
「走吧，上車，咱們可不能讓領導等著不是？」
幾人上車之後，車子就一路開到了南京府衙。
在門口，路鋒三人下車，徐百川則是坐在車上沒下來。
這一次面見，報的也就只有路鋒他們三個人而已，徐百川可沒那個資格。
跟著進去都不行。
在門口和警衛驗明身份，搜查了有沒有攜帶什麼危險物品之後，路鋒他們三個才被一個警衛領著，一路朝著後花園走去。
後花園的涼亭里，路鋒老遠就看到了那個人。
除了他之外，涼亭那邊還有個人站著，還是路鋒他們的熟人。
呂紫劍呂老頭。
這老頭還是跟上次去上海時見到的那樣，一張臉板著跟個木頭人一樣，杵在涼亭里一動不動的。
「鄙人金山找，見過閣下。」
「金館長，你好，不要這麼拘束嘛，坐。」
「謝謝。」
「金館長你這一身衣服，倒是好看地很嘛。」
閣下也是注意到了金山找和李求進的這一身打扮。
「稟告，這是我們武館的制服，以後我們武館的學員都會穿成這樣。」
「制服？」
閣下看了金山找一眼。
制服，也就是制式服裝，這個東西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因為它代表著某種制度的具現。
這個金山找，想要在武術界制定屬於自己的規則？
「這個，我只是一介武夫，有些話我也說不清楚，所以，接下來我想讓我這位馬小弟來介紹一下，還請准許。」
金山找直接把話頭交給了路鋒。
閣下看了看金山找，又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站著的路鋒身上。
「好地，我就聽一聽罷。」
「謝謝。」
路鋒用半生不熟的奉化話開口了：
「我們振華武館成立之初的目標，就是要發揚國術，鄙人以為，想要發揚國術，一個好地形象是很有必要地，所以，我們想要改善一下武師在大眾眼裡的形象。
首先，就是要從穿著上面做起。」
「首先？也就是說，還有然後了？」
「是的，您高見！
這個然後呢，我們就是想要整合修改一下我們教授地這些武學，讓它變得更有吸引力，最好是連洋人看了都能拍手稱讚地那種。」
「嗯，想法是好地，聽你這麼說，是已經有了成效了罷？」
「您果然真知灼見！鄙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些天，我們金館長已經整理歸納出了一套初版的新武術套路操，目前也已經有人練過了，現在就可以展示一番。」
「哦？」
閣下看了看路鋒，又看了看一邊站著的李求進。
「李求進，還不快展示一下？」
路鋒對著李求進示意道。
「是。」
李求進一個拱手，就按照之前安排好的，開始在後花園演示起了那一套花里胡哨的新武術套路。
光憑視覺效果而言，確實非常不錯。
尤其是給自己演示的還是個洋人，這讓閣下的越發的有些高興。
一輪套路打完，閣下也是毫不吝嗇的拍了拍手。
「不錯不錯，看起來確實非常好，金館長有心了。」
「謝謝誇獎。既然您也覺得不錯，那鄙人就斗膽求您一件事情。」
閣下的臉色一沉。
這個姓馬的，把自己當什麼人了？就憑几句馬屁，讓一個洋人在自己面前耍兩手，就敢跟自己提要求了？
「你說。」
「事情是這樣地，我們這套武術套路操呢，到現在還沒有起一個正式的名字，鄙人斗膽，想請您給它賜個名。」
說著，路鋒就把那份編寫好的，封面空白的武術套路拳譜給遞了上來。
閣下的臉色一下就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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