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茫茫幾百載，邪劍仙竟是枕邊人
九重天大殿。
楚凝靜靜駐足，整個天劍門所有化神期以上的強者，盡數到場。
放眼偌大的殿中，足足有數百人。
從十六峰親傳弟子，到十六峰所有長老，乃至十六峰主無一缺席。
正在他們所有人面前，站著五位氣息極為深沉可怕的仙人。
白眉神色恭敬，略有狂熱，此刻拱手開口：
「本以為蓬萊島有仙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聞，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我天劍門舉宗上下所有弟子，拜謝蓬萊仙出手相助！」
他說著，朝著李道然等五位聖靈，深深鞠躬。
在場所有天劍門高層強者，皆是如此。
帝沖降臨而來，乃是整個天洲的浩劫。
若有蓬萊島神秘仙人下山相助，自是極好。
卻見李道然輕輕搖了搖頭，神色頗為感慨。
他提前降臨七萬年前的天洲，在蓬萊島長久駐足，已是向外界流傳出了一些名聲。
今日來到這天劍門，還以為會費勁口舌，且看白眉的態度和理解，倒是不需要了。
「帝沖現世，是在尋找一個名叫雲香的姑娘。」
「本仙希望你們，可以讓雲香離開天劍門，離開天洲，走得越遠越好。」
李道然開門見山，並沒有繞彎子，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雲香？」
白眉十分不解，他環顧一眼滿堂殿內的高層人員。
誰叫雲香，誰是雲香？
那帝沖現世，為何要找她？
眾人面面相覷，直至洛雲峰峰主將目光看向了，臉色陡然變得蒼白起來的楚凝。
「我記得，雲香是你的孩子吧？」
洛雲峰峰主聲音帶著些許顫音，感到有些難以置信，同時又彷彿明白了什麼。
當日雲香出生，天劍門有異象開闔，隱隱約約透露出，雲香天資的不同尋常。
結果沒多久，帝沖就出現了！
此話落下，引起滿堂嘩然。
白眉也是神色大震，呼吸急促問向李道然。
「不知蓬萊仙可願告知理由？」
他恍然大悟，頓時明白無論是李道然還是帝沖，他們出現原來都是為了雲香！
「很抱歉。」
李道然身邊手握拂塵的老者，輕輕搖頭婉拒。
他名為姜文殊，乃是大夏第二閣老早些年契約出來的英靈。
目前在天樞司內部，聖靈層次行列中，地位並不弱於李道然。
「拜託了。」
李道然同樣看向楚凝。
他的任務是狙擊帝沖等四位聖靈，不至於讓雲香夭折。
他沒有辦法親自送雲香離開，這會使得雙方戰力失衡，幾位同伴白白犧牲。
「怎麼會這樣……」
楚凝思路有些混亂，身形更是有些不穩。
這個消息的透露，簡直讓她遭遇晴天霹靂般的打擊。
「看來雲香，很重要。」
白眉修行夢中窺象之神通，就算李道然和姜文殊不願多說，大概也能猜到些內容。
「走吧，帶著雲香和你夫君，離開天劍門，永遠也不要再回來了。」
白眉話語落下，使得楚凝怔怔抬頭，環視一眼殿內所有人。
他們嘴角都帶著些許笑意，輕輕點頭。
……
片刻間後，洛雲峰山腳下。
楚凝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下山的，抬頭望去就見沈長青抱著雲香，等候在洞府門外。
「情況怎麼樣？」
沈長青輕聲詢問。
從楚凝的神色來看，外界形勢應該不容樂觀。
這些時日以來，帝沖行走在天洲各個地方，已是帶來了不少災難。
目前，有幾個仙門遭到了覆滅。
「夫君，我們遠走高飛吧。」
這句話，讓沈長青頓時沉默了下去。
劫難面前，天劍門作為天洲至高仙門，肩負著天下蒼生的職責。
楚凝這個時候退縮，提出了離開天劍門的建議，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風。
但沈長青轉眼一想，也許是為了雲香。
「好。」
沒有猶豫多久，沈長青點了點頭。
「嗯，我們現在就走！」
楚凝在洞府內簡單收拾了一番，緊接著拉起沈長青，踏空疾馳離去。
幾日時間流逝，三人遠離了天劍門範圍，接近天洲邊緣。
沈長青望著前方，目露些許漣漪。
再往東邊走，徒步幾百年，應該就到大澤洲了。
他們一家人，可以重新開始。
「夫君，我有些累了。」
楚凝神色疲憊，帶著沈長青兩人落在了一處山洞內。
只是等沈長青剛邁進去，就有陣法忽然開闔，化神期的力量迅速形成了萬道禁制。
「夫人？」
沈長青腳步駐足，他神色複雜轉身望著山洞外的妻子。
他早該想到，也早該料到。
「對不起夫君，對不起。」
「帝衝要的人是雲香，是我們的孩子。」
「他們明明可以交出雲香，但沒有……天劍宗舉宗上下幾十萬弟子，可能都會因為雲香而死。」
「我不能走，我不可以走，對不起夫君。」
楚凝忍了這麼多天，終是淚如決堤，止不住嘩嘩流下。
帝衝到來竟是為了追殺雲香，這個結果遠遠超過了她的承受範圍。
白眉讓她帶著夫君和雲香離開天洲，蓬萊島的仙人甚至都會出手。
可若是讓她背負天劍門所有人的性命，心安理得的活著，她做不到。
她紅著眼，深情望著沈長青。
在沈長青怔怔的目光中，一步踏空離去。
她知道，這一別或許就是永遠。
但她並沒有更多的選擇。
山洞禁制封印，將在一個月後消散。
雲香的哭聲刺耳響起，但傳不出絲毫。
沈長青站在原地，望著楚凝離去的背影。
神色持續變幻，進而陰晴不定，又變得無比可怖。
「帝沖，是為我女兒而來？」
他再度低頭看向雲香，周身邪念波動愈加混亂和暴躁，隱隱約約有陰羅虛影繚繞。
最終，鎖妖塔緩緩顯露，漂浮在山洞當中。
……
天洲領域上空，風雲飄蕩。
一行四人身影，持續朝著天劍門方向趕去。
那行走的每一步，都在造成巨大的漣漪風暴。
他們走到般若山上空，整個般若山死寂一片，所有人滿目惶恐。
他們走到應天府領域，應天府主似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但他們卻連看也沒有看一眼，徑直離去。
風暴持續，沿路吸引著天洲範圍內，無數目光。
那些目光，都帶著膽顫和畏懼。
「帝沖，伱的消息沒錯吧？」
羅森沉聲詢問，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
他們已經清晰的了解到，這個時代的具體勢力分布。
其中，天劍門當屬天洲最強仙門。
前段時間，周邊不少妖仙群體，都看見了天劍門領域上空，出現了某種奇異的天地異象。
帝沖作為妖龍仙君，很快就在妖仙群體當中，獲知了這個消息。
結合他們在後世整理的情報，這種天地異象很有可能就是天運圖的問世。
「就算是錯的那又何妨，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再者說，天地異象顯露之後，不可能連一點痕迹都沒有。」
「這顯然是有人，將異象痕迹遮掩或者抹去了。」
「本君懷疑，除了我們之外，也有其他聖靈來到了這裡。」
帝沖平靜開口，雙眸微微閃動。
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止，若是沒有被發現還好，現在既然被他們得知，大概率雲香就在天劍門。
「其他聖靈？你的意思是……」
羅森皺起眉頭。
羅家在玄黃界的地理方位，處於玄黃界西邊，延續了人族文明。
他們自然也聽聞過東邊三洲，蜀洲，中洲以及星洲。
但由於距離過於遙遠，並不屬於同一個交集圈子。
按照帝沖的猜測，如果有其他聖靈來到七萬年前的天洲，很有可能就是中洲的紫薇國。
因為目前為止，只有紫薇國發現了雲香的蹤跡。
可是，他們跨越歲月長河的消息，又是如何泄露的？
「到了。」
帝沖眯起雙眼，磅礴的神念波動，頃刻間籠罩在整個天劍門。
四股鼎盛古老氣息的降臨，自然早就被白眉感知。
此時此刻，只見數十萬名弟子儘管臉色十分蒼白。
但全部嚴陣以待，緊緊握著手中的仙劍。
同樣有護山陣法轟鳴大作，全面開闔。
十六位峰主凌空盤膝坐在蒼穹之巔，死死盯著前方那四道身影。
黃龍和傅玥玥周身劍氣長虹。
「希望雲師兄和嫂嫂，能夠平平安安。」
黃龍已經得知，沈長青離開天劍門的事情。
「你嫂嫂現在，已經沒有遺憾了，以她的性格，現在可能在趕回來的路上。」
傅玥玥笑著開口，面對天穹上那四道恐怖身影的壓迫，她好像瞭然無謂。
而對於楚凝來說，生下雲香後，此生算是圓滿了。
一生降妖屠魔兩百多載，道心堅定不曾動搖。
楚凝不會逃走。
與此同時，李道然和姜文殊五位聖靈，也緩步從空間中踏出。
帝沖看見這一幕，嘴角頓時微微上揚。
「果然……」
羅森目露凝重，更有強烈的殺意。
他很想知道，羅家高層的秘密，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如果本君沒猜錯，你們已經將雲香轉移了吧？」
帝沖緩緩掃視一眼偌大的天劍門領域。
隔著這麼近的距離，他都沒有感知到天運圖的氣息。
那就足以證明，雲香已經離開了天劍門。
「無礙，殺了你們也能找到她。」
羅森冷哼，頃刻間便有偉岸的仙元力量滾滾升騰而起。
「好大的口氣！」
姜文殊一步踏出，手中拂塵光芒大作。
共計九位聖靈，這一刻齊齊掀起仙元。
這使得本就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天洲，愈加顫慄起來。
天地靈氣翻卷不斷，持續崩塌和毀滅。
像是某種法則遭到了撞擊，支離破碎的同時，讓洞天福地的本源，有了熄滅的趨勢。
轟！
天劍門領域上空雷霆炸裂，九大聖靈相互出手。
法寶和神通的碰撞，當場使得護山陣法直接崩潰，連一息時間都未能堅持住。
這種可怕程度的力量傾瀉，也震得大量弟子齊齊噴出鮮血，面色化作驚駭和恐懼。
在真正的仙人身前，他們甚至連出手的資格都沒有。
正所謂，神仙打戰，凡人遭殃。
天劍門各大山峰，持續出現了碎石橫飛的畫面。
放眼其他方向，大半個天洲都出現了濃雲的籠罩，雷霆之力的瘋狂橫掃，各種法則本源的接連塌陷。
「仙人都是這麼強的嗎？」
黃龍臉色煞白一片，已是被震得五臟六腑齊齊滲血。
「真正強的人，是帝沖。」
傅玥玥注意到，在蒼穹之巔的戰鬥中。
那帝沖竟然一人牽制三大仙人，還將其逼得連連後退。
「再聚陣法，再聚陣法！」
白眉大吼，十六峰峰主無法參與戰場，只能另闢蹊徑，企圖施展封殺之陣。
這動靜，早已引起了天洲範圍內，眾多仙門強者的注意。
可是，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與此同時，遠方位置。
有劍氣長虹暴掠，楚凝的身影疾馳出現。
她已經看見了天劍門領域外，那各種強勁仙元氣息的橫掃和轟鳴。
法術神通碰撞下，接連造成空間的崩塌。
面對這種程度的力量，楚凝咬了咬牙，準備踏入陣法當中，充當陣法節點。
卻見肩膀忽有一隻大手探來，她愕然回頭時，便看見了熟悉的面容。
「你……你怎麼回來了？」
楚凝宛如天塌，心急如焚。
沈長青將雲香放在她的懷裡，隨後微微一笑，輕嘆開口。
「你說你，這麼急著過來送死，我擔心到時候，沒人給你收屍啊。」
楚凝頓時有些委屈，一拳頭砸在沈長青的胸口。
「你混蛋！」
沈長青順勢將她抱在懷裡。
感受著最後的溫度，楚凝淚水再度滑落。
也罷，浩劫之下眾生平等，只可惜女兒才剛出生沒多久。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先送帝沖一程。」
沈長青看向天劍門方向，那幾近形成混沌空間的領域位置。
「什麼？」
楚凝茫然抬頭。
很快便看見了沈長青黑髮狂舞而起，縷縷黑色邪念源泉，從周身緩緩流露而出。
不過剎那，就引起了天地陰陽逆亂，黑暗籠罩而來，遮蔽蒼穹日月，使其視線變得昏暗無光。
有一股令人窒息的邪惡力量，從沈長青周身體外顯露。
森然，恐怖，陰寒，冷煞無邊。
這氣息僅瞬間，就引起了帝沖內心強烈的悚然，目光震驚當場看了過來。
「夫君，你……」
楚凝腦海轟隆一聲響，眼眸出現了獃滯。
沈長青拂袖走去，踏往天劍門上空。
這個時代的土著確實沒有仙人，但是有他……邪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