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正是柳青煙，因為唐川鬆開了束縛住她的大手，她得以在身後有人的狀態下喊出剛才的一句話。
一語出，滿堂驚。
都以為唐川和柳青煙跟後來坐在對面的趙先生是一夥的，誰知此刻她居然站出身來。
唐川依舊坐著，看著美女老師還算霸氣的出場方式，微微笑著。
他不知道事情會變成怎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是對的。於是乎，他選擇了等待。
直到張敬軒服軟他才鬆開柳青煙的手，只有這樣才能讓張敬軒感激她。
錦上添花，永遠都沒有雪中送炭效果好。尤其是在他悲憤的情況下，一切都不會更好，不管是名義上還是實際上。
張敬軒沒有說話，只是焦急的看著柳青煙，他雖然不服氣，但這是自己的事，不是柳青煙的事。
他是好人不假，卻無比古板，很少變通。在如今的古玩行當裡面沒有多少朋友，得罪的人反而不少。
但他向來都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從來不會牽扯到其他人。
「柳女士，還請……」
他不需要把話說完，因為柳青煙看了他一眼，道：「你叫金三對吧？」
金三臉色有些不好，他不知道的是有人比他臉色還差。那就是坐在一旁不知道打量了柳青煙多少眼的趙先生。
剛才他沒認出來柳青煙，現在因為她的姓氏也確認了這個姓柳的就是柳家的小姐。
趙先生不用說話，但金三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柳青煙有些單薄的身體此刻卻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威嚴，居高臨下的味道十足。
「媽的！」暗罵一聲，金三越看這威嚴的不敢侵犯的女人就越覺得他就是自己小學的班主任，不一樣的面孔，卻給自己帶來近乎一樣的感覺。
那就是窒息，哪怕現在相隔數米也能夠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柳青煙對自己的狀態很滿意，故作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金三，又道：「還是金三不是你的名字，甚至都不是你的外號，雖然這無關緊要，卻也可成為你墓碑上僅有的幾個字。」
森寒，所有人看到柳青煙的第一眼都是驚艷，現在看到她，卻不敢直視。她的美貌似乎不如她的氣質引人矚目。
「怎麼我覺得她是最怕的老師呀！」有人驚道，卻被所有人所共鳴。
的確，柳青煙此刻就是使用著自己的老師的身份，戲謔的眼神，嘴角若有若無的笑容，還有明鏡一般的心。
任誰看到都覺得自己是被貓抓住的老鼠，小心翼翼的等待著審判。
當然，這裡面不包括已經習慣了柳青煙如此的唐川，不然每次都這樣，唐川就真的有心無力了。
她擁有一切老師都有的優點，也有大多數老師沒有的鬼魅尤其是對做錯事的人。
金三抬起頭，卻發現節奏都被她腳下並不算長的高跟鞋所掩蓋，一切都彷彿無關緊要起來。
倒吸一口涼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他說：「柳女士，這沒你什麼事！」
柳青煙輕輕一笑：「你說沒我的事就沒我的事？你誰呀你？我認識你嗎？」
她說話帶著輕哼，臉上雖然沒有不屑，卻是讓金三有些惱怒。
今天一開始就是意外。
張敬軒一直對外稱病不來他也沒辦法，那這些小傢伙出氣的事太低端，他又做不出來。
想了想，他能做的只有一個——等。
這一等就是十多天，張敬軒不得不在朋友的委託之下幫個小忙。
他出門前沒有想到朋友的朋友就是那個不講究的姓趙的傢伙，也沒想到會被金三堵在店裡面。
他本就是悄悄的來，也準備悄悄的走。被這些下三濫的人纏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金三自吹自捧說：「我也是不打女人……對了，我也不打男人，我這人喜歡講理。」
「呵呵。」柳青煙皮笑肉不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晃了晃。
她說：「現在就滾，我保證不送你進去。」
金三心一橫，自己這也算不了錯，托關係拘留幾天罷了，他還沒怕過！
他也冷笑：「我倒想看看你怎麼送我進去……」
這下有人笑了，是那個趙先生和唐川。
前者現在也知道了柳青煙的身份，自然是樂衷於此。
「五叔！」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柳青煙打過招呼後說：「派點人來潘家園湘瑾軒。」
說完，她就掛掉了電話。
「喝口茶，別著急。」這是唐川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他笑眯眯的提醒著張敬軒：「張掌柜，還不叫你的人把東西收一下，在招呼一下金三，嗯，金老大。」
柳青煙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氣勢依舊逼人。
張敬軒也如夢醒，恍然間把唐川說的一一吩咐了下去，恭敬的模樣讓眼珠子落了一地。
「謝謝柳小姐……」他換了一種稱呼，和剛才的遲疑不同，他現在說話很流暢，每一句都帶著感激。
他是知道這位「柳小姐」的身份的，那可是大家族中的人，一個五叔，說話還用命令的口吻。給他一種，她的地位不低的感覺。
這也是事實，有了唐川這樣一個男朋友之後，她的身份怎麼一瞬間上漲了好幾倍。
柳青煙搖搖頭，笑意滿眼：「張掌柜不必如此，剛才我說的事還請多多上心。」
張敬軒忙點頭，問她：「不知道柳小姐長輩喜歡的是什麼？我也好準備準備。」
柳青煙想了想，餘光看見了趙先生放在一旁的玉如意，有了主意：「我那長輩喜歡玩玉。可玉佩什麼的，送了也沒什麼心意，不如就玉——如意吧！」
她刻意拖長聲音，針對的就是那個趙先生。
「柳青煙，你什麼意思？」趙先生站起身來，英俊的臉有些發黑，被一個柳家人如此針對，莫說他不能忍，就算能他也不打算忍受。
柳青煙也站了起來：「趙小四，你那玉如意不錯，我要了。」
不容反駁的語氣讓趙先生眼皮直跳，言語中的輕蔑卻讓他遲疑。
他記得有人說現在的柳家大小姐——柳青煙不能得罪。雖語焉不詳，說話的卻是家族裡一個和他關係不錯的。
他鐵青一張臉，被逼到了絕路：「做事得分一個先來後到吧？這東西是張老闆賣給我的！」
他磨牙，看向張敬軒。
後者一愣，心中大怒，剛才他置身事外他也說不得什麼。現在自己的恩人別說是想買一柄玉如意，就是送給她，自己也不會皺眉頭。
於是，他說：「東西是趙先生先看的不假……」
趙先生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這隻是他的鋪墊。
「買賣二字向來講究你情我願，趙先生先看了不假，可這柄玉如意是柳小姐數日前就看了的，只是今日才來取！」
「噗……」有人笑噴，「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呀！這張老闆！」
另一人點頭：「我這才看到那傢伙居然是趙明霆！沒想到張老闆今天運氣這麼差，人渣一來來倆！」
張敬軒不聽別的聲音，繼續道：「還請趙先生稍等一下，我看看那位朋友有品質更好的玉如意。」
趙明霆惱羞成怒卻不敢發作，現在把事鬧大了，待會柳家那個局長一來，丟了面子是小，進去呆一晚上，那就是笑話。
「好！」哪怕是知道張敬軒滿口胡話一個字都信不得，趙明霆也是滿口答應，說：「既然如此，還請張老闆多多上心，過幾日我就來取！」
張敬軒看到他眼中的憤怒，就知道他說的絕對不會是假話。過幾日他肯定來到時候……
「還真得上心！」他不得不屈服，在燕京，是龍得盤著，是虎，桌子上、罈子里、椅子上。
趙明霆走了，走的時候嘴角還帶著森森笑意。
唐川看著他的背影，問：「你就這麼放他走？」
柳青煙搖搖頭，「他很聰明，不然也不會名聲不好還活的這麼滋潤。若有機會我也不介意做點什麼，可他不給我機會……對了，他是學法律的。」
「法律嗎？」唐川但是點頭，這行業除了少部分人，更多的是為了錢做事，想讓他們秉承正義，很難。
而學法律的，大多很聰明，不管是辯論還是記憶力都不弱於人。
門外並不突兀的出現一群警察，他們來的匆忙，在這冬日臉上都有汗珠。
「請問湘瑾軒的張掌柜在嗎？」最先來的只是一個派出所所長，根本不知道怎麼了，盲目的聽從命令過來。
張敬軒等他擠了進來，維持好了治安才說：「在。」
那個所長早就打量了現場的一切，不由的皺眉頭：「怎麼又是你金三，就不能換點花樣？」
他認識金三，這個出手不算小氣的傢伙雖然做了不少壞事，卻都夠不成犯罪。古董這行當水太深，別人不願意調解，你也沒辦法強制執行。
他不知道金三身後是誰，也不好管，只是例行公事的訓斥。
金三見這見多了，暗罵一聲「道貌岸然」。
他哭訴道：「耿所長，你又不是你不知道我家裡情況要是好過我也不會幾次三番來找賠償了。」
耿所長眉頭一挑，還是老一套的話，聽得多了的人甚至還能知道他下一句是什麼。
沒人接話，在場的掌柜、老闆都深知一個「小鬼難纏」的道理，不願意為了關係不好的張敬軒出頭。
「你呀！」耿所長也和這之前一樣，想要訓斥之後，一切作罷。
他還未說出口便有人道：「這就是你們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