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弟弟正在看著自己
少年的心意，慕三娘沒有拒絕，默默收下了這一株極為難得的天山雪蓮。
他們之間的默契，好似在沖某人發出無聲的嘲笑。
那識海之中寄存的老婦見到這一幕時，不由沉默下來，久久不語。
……
這一年，是姐弟倆進入太玄宗的第七個年頭。
時間上來說，算不得有多久。
但兩人的名氣，卻是一點都不小。
一個是被宗主親自看中的天才少年，一個是靠抱弟弟大腿才能賴在宗門裡的廢物。
不論是外門內門，都對這對姐弟有所耳聞，時常拿來當作談資。
少年的光環滿身，意氣風發，總是將身為『姐姐』的慕三娘，襯托的很是難堪。
可這樣的情況，在第七年迎來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少女一人一劍，跨三境斬殺妖獸，創下了史無前例的外門傳說。
慕三娘不愛說話，但她那淡漠的神情和一身血漬，會替她說話。
再沒人敢小瞧這位平時沉默寡言的少女，也沒人再好意思當面冷嘲熱諷了。
不過也有一些微妙的聲音，質疑著事情的真實性。
恐怕除了陳安，其他弟子心中多半還是有些存疑的。
只有陳安對自己姐姐的開掛人生，沒有感到絲毫震驚。
這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開什麼玩笑，好歹也是堂堂一方世界的主角，怎麼可能真的是個廢物？
想想之前七年的默默無聞，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也正因為知道這點，所以在慕三娘多次選擇獨身下山時，陳安才沒有強行阻攔。
那是屬於少女的命運，亦或是機遇，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脫。
……
之後的兩年，太玄宗外門似乎恢複到了常態。
最初時，關於慕三娘的話題，熱度一直居高不下，可隨著時間推移，加上少女深居簡出，也不繼續外出獵殺妖獸了，也就慢慢淡出人們視線。
人們的記憶，總是很容易被其他覆蓋。
除了偶爾有人撞見她時，會低下頭匆忙離開外，生活和以前沒有太大區別。
少女還是照舊的兩點一線，修行，以及和弟弟貼貼。
而只有慕三娘自己知道，她其實是在一點一點消化吞魂所帶來的好處。
整整二十七隻魂魄，足夠她煉化好一陣子了。
在全部煉化完畢之後，她的一元噬魂心法，也成功邁入了第二層。
同時，少女也在等待。
等待外門選拔的那一天。
因為想要找到師尊說的那關押邪魔外道的地方，就必須先進入內門。
太玄宗將這樣的地方命名為幽獄。
所有犯下大錯的太玄宗弟子，亦或是長輩，都會被關押在幽獄，反省悔過。
其中就包括許多被緝拿的作亂妖獸和邪魔。
至於為什麼不一劍斬了，太玄宗自然也有其自己的考慮。
一是因為有這麼一個地方的存在，非常方便宗門弟子的試煉，還容易掌控，不會出現莫名其妙的傷亡。
二是確實有些邪魔，手段詭異通天，除了鎮壓，直接將其斬殺，後患無窮。
比如那被鎮壓在幽獄第七層的一個老魔，修行功法極為詭異，倘若直接令其死亡，他立馬就能靠著先前準備好的替生蠱，借蠱復生。
這樣的替生蠱，共有三個。
太玄宗之前就是吃了這個虧，所以長了教訓，已經派人在外搜尋，在毀滅他另外兩個蠱蟲之前，就先鎮壓於此，令其受地底幽氣侵蝕，神智陷入混沌。
這些消息，自然不是慕三娘能知曉。
都是她這兩年讓弟弟幫忙打聽。
有著宗主親傳的身份，陳安很快就替姐姐探明了有關幽獄的一切。
雖然不知道她要來幹嘛，但陳安反正肯定不會拒絕。
而且說白了，幽獄本身就承擔了一定試煉的作用，只要少女踏入內門，總是會接觸到的。
幽獄共有七層，前三層關押的人物較為簡單，多為作亂的妖獸和太玄宗犯了錯的弟子。
幽獄的妖獸，實力也要高出南山山腳許多。
哪怕只是第一層，都有著練氣中後期的水準。
而且越是往底走，妖獸的實力也就越強。
其中不乏築基期，金丹期的大凶妖王。
只不過那種境界，一般都要下到第四，第五層往後。
也許對其他人而言，幽獄常與陰森恐怖二詞聯繫在一起，一向是內門弟子們不願談起的存在。
可對慕三娘來說，幽獄就像是一座等待著她挖掘的寶藏。
太玄宗底蘊深厚，傳承上千年，幽獄中關押的妖獸，也不知凡幾。
這對渴望變強的少女，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她現在是練氣四層，放在外門，已經算是第一梯隊。
可對比一下弟弟陳安，就顯得是那麼弱小，甚至於有點可笑了。
因為在他們來到太玄宗的第九年，少年就已經成功破境練氣，凝練築基！
作為太玄宗這一代的天驕人物，無疑是實至名歸。
再回望一下自己，因為沒法繼續獵殺妖獸，修為只得止步不前，兩年時間過去，未有絲毫寸進。
想要靠正經修行來提升修為，那效率簡直慢的令人絕望。
在第一次吞魂，嘗到了突破的甜頭後，慕三娘已經不滿足於此。
她想要變得更強。
要比弟弟還要強，要比所有人都強。
那樣才能保證弟弟不受欺負。
最重要是，只有強大，才能保證弟弟不會被他人搶走。
弟弟身上的那股幽香，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一度讓慕三娘精神緊繃，幾欲發狂。
但她一直默默忍受著，沒有發問。
各種疊加之下，少女那想要變強的心思，愈發高漲，近乎都快成了一種執念。
也是這一年，外門弟子心心念念的選拔，終於來臨。
慕三娘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了大眾視野里。
少女近年來偏愛穿青裙，她身姿纖細，較常人要高挑，立於人群之中，好似一株清冷的青蓮。
她的容顏長開，擋在額前的劉海被弟弟編織起來，顯出那張清麗絕美的臉頰。
只是臉上照例是沒什麼表情，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或許也只有和陳安單獨相處時，少女才會卸下偽裝，露出溫柔的另一面來。
她佇立著，抬了抬頭，眼眸微動。
在觀看外門弟子選拔的看台上，她看見了一個素衣飄飄的少年。
他見姐姐望來，便輕笑了一下，以示回應。
慕三娘悄然握緊手中長劍。
她知道，弟弟正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