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世人皆苦我獨甜

正文卷

一、第一張納稅報表

燕默山,一處修鍊場。

一個身穿青羽燕服的少年人正在修鍊場上修鍊。

是場上,不是地下。

修鍊廣場大約三十丈直徑,內圈呈圓形,外圍則是有著一根根大體規則,但又不完全規則的石柱,一個個間隔矗立著。

石柱上風霜沉重,有裂痕,也有著光滑。

有青色的苔蘚,也有著枯藤死去的棕褐色碎屑鑲嵌在石柱的裂縫中。

在苔蘚下,有著篆刻的銘文:「燕默山第十七修鍊場」。

穆寒蟬出現在修鍊場上,證明他已經完成了大體的修鍊周期。場下地室的空氣悶,場上透氣,並且靈力運轉最後一周天調息。

「你就是穆寒蟬?」

忽然一句問候打斷了穆寒蟬的修鍊。

在問候之前,穆寒蟬已然感受到幾個略顯嘈雜的腳步。但是他並沒有多想,以為是有人結伴來此場修鍊。

睜開眼睛,看到幾個身穿制式袍服的青年人。

這種袍服穆寒蟬先前沒有見到過,在其上有一個很大的「務」字。

「是我,怎麼了?」

穆寒蟬並未起身,仍是盤膝問道。

「你最近一個月執法了幾場裁判?」

其中一人問道,並且掏出了一個木板和一隻毛筆。

這個毛筆穆寒蟬見過,正是招收入門時,第三桌所用的雪銀黑鷹筆。

他自己是從第四桌被招收進來的。

第四桌所用的是燦銅灰雁筆,據吳殼所說,前三桌都是內定的,後兩桌才是對外開放的。

「16場,幾位找我何事?」

當看到這隻毛筆的時候,穆寒蟬敏銳的站起了身,並且先回答問題,隨後詢問其身份道。

聽到穆寒蟬的回答,拿筆的那人就立刻記錄在案。

但卻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穆寒蟬皺了皺眉頭,再次問道:「幾位是何人,找在下有何事?」

「你眼睛看不到我們衣服上的大字嗎?」其中另外一個人反問道。

又一人說道:「誰招你進來的?入門時沒教過你認衣服標誌嗎?」

「我能看得到,但是我不大確定,莫非你們是宗務堂的?」穆寒蟬詢問道。

其中領頭的終於說話了,說道:「算你還有點眼力,知道我們找你來幹什麼嗎?」

「不知,還煩請幾位師兄告訴在下。」穆寒蟬回道。

其中一人有些斥責的問道:「你一個月掙了十六塊靈石,你不知道主動向宗門交稅嗎?還要我們來找你?」

「啊?」

穆寒蟬這才反應過來,是宗務堂來收稅了。

就說:「不是說,在除夕夜之前交完即可的嗎?」

「那你就非要等到今年的最後一天啊?從九九過後就可以交了。在年二十三之前就要交完,不然誰等你?」又一人說道。

「幾位師兄!」

忽然從場外傳來一陣聲音,隨後有人極速趕到。

臨近了,才發現是常全。

「六師兄,你怎麼來了?」穆寒蟬有些不解的問道。

常全沒有回答穆寒蟬,連忙向幾人問好。幾人雖然不認識常全,但卻也聽說過這個名字,便也一一回應。

「哎,我這師弟剛入門沒多久,不大懂規矩。哎,幾位兄台,你們就說要交多少靈石的稅,我跟他說,保證這周一定交齊。」常全說道。

「他最近一共執法了十六場比試,按照一場一塊靈石來算,共計收入十六塊靈石。按照宗門《公修稅收規定》,他該交百分之十的稅,也就是一塊靈石六分。」

其中為首之人說道。

「什麼?」

穆寒蟬問道。

常全擺了擺手,示意穆寒蟬不要說話。

說道:「可是我們燕默山是屬於後四山,是有稅收減免的。」

為首之人看了看常全和穆寒蟬,說道:「這個嘛,可免也可不免。畢竟大家都是雲陽宗公修,誰也沒有特權,人人平等。但是考慮到你們山門的每甲子的總靈石收入,修士破階人數,才給出的減免宗策。」

常全說道:「還是希望能給予一些減免。」

「這個,不好說。並且你這師弟一月就賺了十六塊靈石,屬於一月暴富了,別人都眼紅著呢,我若給他減免的多,肯定會遭人議論。

還有一點,他月收入超過五塊靈石,要加收重[ g ]稅,每多五塊,就翻一倍。到七倍為止。」

「什麼?」

穆寒蟬又問道,顯然沒聽懂,或是沒接受對方所說的話。

這時,常全又立馬擺手示意穆寒蟬不要說話。

並立刻笑著說道:「好好好,行行行。你們說多少就是多少。」

對方見狀,也想了下,說道:「這次就收四倍吧,第一次不能減免,後面可以視情況而定。」

穆寒蟬終於說道:「四倍重稅,那就是六塊四分靈石了?」

「對的。」

「交稅我沒意見,只是你們在我修鍊的時候來打擾我,合適嗎?」穆寒蟬問道。

常全聽後,臉色微變,未來得及說話,對方為首之人臉色便陰沉了下來,問道::「什麼意思?我們什麼時候做事,還要按照你的時間?」

「宗門不是規定了除夕前交完就可以嗎?現在才什麼時候?」穆寒蟬忽然有些較真的說道。

常全說道:「師弟啊,你從來沒交過稅,總務堂的師兄們是專程提醒你的,免得你漏了。日後你自己去宗務堂交也行的。」

「我看是來敲打我的吧?」穆寒蟬說道。

為首之人臉色不悅的說道:「就是敲打,又如何?你一月賺這麼多靈石,不應該感謝宗門嗎?你已經遠超別人了,收你四倍重稅你難道有意見?

你要知道,即使收過稅後,你仍有將近十塊靈石。

這是很多凝元境修士都不可能得到的。」

穆寒蟬則說:「我沒有意見,但是你們收了我的靈石,要給我開一個收據,證明是你們已經收了,或者我已經交了。」

「豈有此理!」

其中一人說道:「從來都是我們別人給我們開據,什麼時候輪到我們給別人開據了?」

「那不行。」

常全說道:「行了,師弟。我做擔保,請你相信宗務堂的師兄們,如果有問題,我來承擔。」

「也不用你師兄擔保,今日你交了靈石,一周內會把稅牌傳給你的。」

穆寒蟬看了看常全,這才作罷。

等到幾人走了後。

「師弟,你為何忽然要和他們幾人起衝突呢?」常全有些責備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間感覺很不舒服,可能是他們的態度。」

「你不要和這些人作對。」

「我沒和他們作對,是他們在和我作對,是他們來找我的麻煩,但是我顯然還沒有到應該被找麻煩的時候。」穆寒蟬說道。

常全說:「你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有敲打你的意圖,因為上門徵稅是很少見的。尤其這種還沒到期限就早早上門的。」

「那我該怎麼應對呢?」

「沒有辦法應對,因為他們也不違規。」

又說:「這就是我堅持建議你堅持做鬥法裁判的原因。你混跡三年,就可進入裁判委員會,將來能執法更高級別的比斗。而不是僅僅在雜役院中執法比斗。

等再過三十年,你就可以如願以償的進入宗法堂。

到時候,你就能和他們分庭抗禮了。

並且那時候你的稅收就不由宗務堂管了。」

穆寒蟬問:「你為什麼一定非要推我進入宗門的體制內呢?」

常全看了看穆寒蟬,沒有回答。

二、魔生門的眾子們啊!

又過了幾天,再與常全相遇。

「師弟,你來做甚?」常全問道。

穆寒蟬回答:「我來取一個郵件。」

「你怎麼不寄在你的莊園了?」

「我不想讓人知道我住哪,所以我寧願多跑幾步。」

「誰的來信呢?」

「嗯,焦州沙漠的來信。」

「什麼?」

「就是我做的第一次宗門任務,去焦州送信。後來我幫他們測算了岩漿,他們見我有學識,就常聯絡我了,並且還給我奉上火靈石。」

「哦,那可以,看來他們有意交好與你。」常全思索後說道。

「是的。」

穆寒蟬肯定的回答道,又說:「但從一開始他們可不是這麼對我的,而是出言不遜。

甚至有個外來的凝靈四層,還想殺我。

但我用師尊之名威脅他下,他才吃癟。」

常全聽後皺了皺眉頭,說道:「以你目前的修為,還是不要和凝靈境修士發生衝突,很危險。」

「嗯,但是觸碰到我的底線,再危險我也會維護我的尊嚴。」

「唉!」

常全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可千萬別把師父當靠山。」

「怎麼說?」

「這話,我只能私下和你說。」

於是二人又轉到一幽靜之處。

常全說道:「我就說人都是很自私的,我們的師尊也是如此。」

「六師兄啊,你跟我說話就直接點好了,無需起手式。你為了證明師尊的自私是合理的,先拿所有人做靠背依據嗎?」

穆寒蟬截答道。

「那好吧,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能太把莫謙當回事。真有事他不會管你。

他就只是想從你身上獲取利益。

你現在還沒有靈元境,你不知道,等你靈元境就懂了。各種各樣的任務就來了,你待做牛做馬,才能保持成為他的弟子。

並且做得好,他才會讓你晉陞為正式弟子,真傳弟子,傳承弟子。」

「那要怎樣才能做得好呢?」穆寒蟬問道。

「聽話,耐勞,不求回報。」

「什麼?」

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太過度,常全又解釋道:「就是我們的師尊莫謙,需要的是少許回報就能滿足的弟子。

他不喜歡他的弟子對他要求太多,但是他對他的弟子卻要求很多。」

穆寒蟬則說:「上位對下位確實是這樣的,但是又沒有辦法,只能接受。」

「你受不了的,師弟。」

常全卻肯定的說道。

「你連宗務堂的人,還有藍晨的一點不遜你都無法承受,如何能承受師尊的刻薄呢?」

又解釋道。

「額,這…」

「那你們幾位師兄們又是如何承受的呢?」穆寒蟬問道。

「都不行的。」

常全說道:「大師兄萬程與師父離心離德,從我入門到至今都沒見過。

二師姐是冰玄宗交換修士,早晚還待回去。

三師兄一心修鍊,但是卻想要脫離宗門,去正道聯盟發展。

四師兄很可能另有真正的師尊。

五師姐就不要提了,就是一婦人。」

穆寒蟬問:「大師兄為什麼和師父離心離德?二師姐為什麼被交換過來?三師兄又為什麼要脫離宗門?四師兄先前的師尊又是誰呢?」

「他們的矛盾我不大清楚,據說原本是要晉陞他為傳承弟子的。

二師姐的話,只能說命苦。冰玄宗是超級宗門,卻被交換到我們這樣一個二級宗門,足矣可以見她的路途是多麼坎坷。

據說二師姐沒有爹娘。

三師兄志不在此,或者說師父使得他志不在此。也同樣是窮苦修士。師父又不傾斜資源,非要讓人家先做事後修鍊。

你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人家整天做任務,哪有時間修鍊呢?

事後又不給靈石補償,或者給的很少。

久而久之,自然就不想再留在這個門了。

四師兄的話,似乎先前曾拜過一個師父,但是他原本的師父衝擊境界隕落了,才又轉拜莫謙門下。」

「哦…!」

穆寒蟬聽後,對自己的幾位師兄姐們,和自己的這個魔生門更多了一層了解。

「所以,這就是我為什麼要你進入宗法體系的原因,你將來可以不依靠莫謙。

靠山山倒,靠水水跑,人一定還是要靠自己。」

穆寒蟬說:「那如果自己也沒能力怎麼辦?」

「那涼涼了,只能聽天由命了。但是,我覺得你有這個能力。

「你推我入宗法體系,就這個原因嗎?」

「不止。第一是我們魔生門這一代人中,並沒有在宗門機構從事任職的人。

將來如果有問題,會很難辦事。

你去看看那些發達的門派,都是根系發達。有打砧的(制器),有磨粉的(煉丹),有畫圖的(研陣),當然除此以外,還有最重要的一環節,就是還待有掌權的。

俗稱:上面有人。」

「啊?你想讓我做這一環節?」穆寒蟬有些驚訝的問道。

「是的。前面五位師兄姐就不用考慮了,我們魔生門指望不上他們。

我們這個門派,發達與否,就看你我二人了。」

穆寒蟬有些疑慮的問道:「可是我們的師尊還在啊!」

「他懶得管別人,也不在乎這個門派的發展。他眼中只有他自己。」

「那好吧,我知道了,六師兄,我會按照你的規劃,繼續做鬥法裁判,以求三年後順利進入更高。」

穆寒蟬回答。

「還有,王長老說,功法協會的楊客卿,有意挖你過去他下面做一個研功員,你意下如何?」

穆寒蟬一聽功法協會,立馬緊張,拒絕道:「我不去。」

隨後又找了個理由說:「我看不上小小的研功員。」

其實他是害怕在專業人士面前不小心暴露自己的天階功法,給自己帶來巨大麻煩。

「那好吧,就此別過,記得規定的宗門任務別忘記做了。」常全又囑咐的。

「好的,六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