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上公堂

正文卷

「怎麼就叨擾了,我還覺得珠娘待客不周呢,怎麼扔下客人自己回府了。」

「賢侄啊,你們既是珠娘帶回來的貴客,自然也是我的貴客,這不是官司還沒有打完嗎?」

沈萬財拍了兩下陳長安的肩膀,把人一攬,親昵道:「沒打完你就在這住著,那王家也是個秀才,難保沒有點門路啥的,你這一家子,瞧著都是長輩啊,你就不怕人家下黑手?」

陳長安:……

孟檀:……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不得不說,父女倆很像,這說話都直擊要害,陳長安愣是被沈萬財推進了別院,拉去了書房。

美其名曰:切磋棋藝。

孟檀非常懷疑,就沈萬財這個暴發戶的氣質,會不會下棋還不知道呢。

這棋,一直下到晚上,孟檀他們飯都吃完了,陳長安才回來。

孟檀揶揄的看向陳長安。

[沈老爺棋下得咋樣?]

陳長安神情萎靡的點頭,「不錯的。」

孟檀意外,看不出來啊。

不過想想也是,真要是暴發戶,生意也不能做到這般大。

陳長安按著眉心,又加了一句:「沈老爺性子看似粗糙,實際頗為圓滑,平日里也多讀書,尤擅棋道……」

瞧著陳長安欲言又止的模樣,孟檀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大郎,你沒被他算計到啥吧?]

陳長安長嘆一口氣,「沈老爺說很欣賞我,想學聖賢讀書,奈何世人大多瞧不起他,明日要請我與他講學,這幾日怕是不能安生。」

孟檀不厚道笑了一聲,這麼簡單的事情她不相信陳長安應付不了,這裡面定然還說了些別的。

陳長安這是叫沈老爺繞進去了。

開堂是三日後,陳長安也被沈萬財纏磨了三日,那真是琴棋書畫樣樣來了一通。

若不是第四日陳長安還要打官司,孟檀一點不懷疑第三日陳長安還是要被纏到晚上。

瞧瞧,都要上公堂打官司了,陳長安是肉眼可見的鬆了一口氣,都精神了不少。

孟檀回頭望,還看見沈萬財帶著沈金珠佔據了最佳觀看位置,看她看過去,還笑呵呵地打招呼。

此時,沈萬財也在小聲同沈金珠講話。

「閨女,放心沖,爹都試過了,這陳長安是個人才,爹這幾日從早上一直纏磨他到晚上,他都沒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情,這說明能忍。」

「棋還下得不錯,說明是個聰明人,讓他給我講學,也講得認真不敷衍,說明他寬厚,至少表面待人接物是極其有禮的,琴畫是差了,但他家是耕讀人家,上學堂都靠族裡接濟的,也正常,但是咱家也不是書香人家,也算是門當戶對的。」

「這幾日爹也著人去打聽他平時的為人,你猜怎麼著?這陳長安明明在集賢書院是名列前茅的,但是卻沒有其餘幾個排在前頭的秀才名氣大,你猜為甚?」

沈萬財賣了個關子,瞥沈金珠。

「為何?」沈金珠蹙眉,瞪著她爹,「爹您也不厚道,他今日就要打官司,您這麼纏磨他,他怕是會很疲乏。」

沈萬財酸得不行,他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寶貝閨女,胳膊肘居然會往外拐了。

「爹,您快說。」這裡頭許多事她雖然都能打聽到,但人手到底不如沈萬財多的。

「他常去書院的廚房自己做菜吃,常被書院的學子詬病。」

「這陳長安還挺會藏自己的鋒芒的。」

沈萬財酸酸地說,他不得不承認,女兒還挺會挑人的,這陳秀才,著實優秀。

「原來他好吃……」沈金珠若有所思。

父女說話間,堂上驚堂木一拍,升起了堂。

田王兩家互為苦主和人犯,也就是現代的互為原告和被告。

但由於田家先遞了訴狀,今天審理的是田家告王家非法逼婚。

那王秀才顯然是懂大楚律法的,上來就懺悔,態度好,說不定能減輕判決,娶到田家女。

他還是秀才,縣衙也會有諸多考量。

「大人,學生自認此事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但那全都是因為我過於心急想要見到桃兒,我與桃兒兩情相悅,我對她是一見鍾情,不嫌棄她是二嫁,我做事是過於急躁了些,但是我從未想過會傷害到田家,會傷害到桃兒,大人,俗話說得好,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懇請大人再給學生一個機會,學生定會按照田家的規矩來。」

好一番言辭懇切,不去唱曲都是埋沒了人才。

田猛拳頭捏得咔咔響,真想一下子上去撕爛這人的虛偽嘴臉。

此案為公開審理案件,被攔在殺威棒後的百姓們一瞧,都覺得是不是田家過了?

更有人小聲嘀咕,「要我說,是不是這田家瞧見王家條件好,霸著女兒沖王家要好處,兩家這才撕破臉?」

「估計就是這樣,這秀才真是深情啊,要是我女兒遇到這樣的人家,我就是不要彩禮,也要把女兒嫁過去。」

要說這樣的事,在長河鎮也是不少的,只是少有鬧到公堂的,大多都是退婚完事。

聽到身後不遠的議論聲,王秀才得意地勾起唇,輕蔑地看了一眼田家人,雖說田家也有一個秀才在場,可是並沒有請辯師。

可見家裡貧乏,這樣的人家,拿什麼跟他斗?

想到自己所請的辯師說的話,王秀才轉身,沖著劉翠花兩口子跪下,滿臉誠懇。

「伯父伯母,我是真的愛桃兒,沒有她我甚至想去死,就連考功名,都覺得無味,只要您家能把桃兒嫁給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的,哪怕是錢財,我也是願意付出的。」

此刻,百姓的議論聲更大了。

「哎喲,這田家怎麼這麼大臉,不過是一群泥腿子,怎麼敢叫一個秀才給他們下跪的?」

「你看看,我就說吧,就是田家管王家要許多銀錢,父母如此,想必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王秀才如此,說不定與田家女……」

後面的話未說全,但已經有幾個二流子猥瑣地笑了起來。

這些話,不大不小,恰恰流進了劉翠花的耳朵里,她才明白王秀才這跪下來的意思。

這是要毀她女兒的名聲,逼著她女兒去死!

「你個狗——」

「大人,人犯以權逼人,學生要求,人犯方才的陳述無效。」

陳長安及時站出,止住劉翠花的大罵,目光凜凜,「且,王秀才辱了這身衣衫,更辱了聖賢,學生要求懲處王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