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卑鄙的愛
「冷青，是與不是，你比我清楚。」
「你將萬千黎民的生機與我鏈接，讓我在無知無覺之間攫取凡人的生機，還騙我是凡人的香火之力，你到底想做什麼？」
「將凡人給予我的香火之力轉移到她的身上，又讓我沾上如此多的因果，冷青，你到底在做什麼！」
說到最後，致雅仙子已經是帶著哭腔，聲嘶力竭的控訴。
冷青的嘴唇顫抖，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片刻之後，他終於忍耐不住，雙目赤紅，聲音嘶啞。
「我在做什麼？」
「我愛你啊，致雅姐姐，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愛你嗎？」
沈平安抖了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這愛的……
挺草率的哈。
前幾天還為了小玉能夠屠盡天下人呢，今天就愛致雅仙子了？
致雅仙子似乎也沒想到冷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冷青。
「我將你養大，與你的母親有何區別？」
在致雅仙子眼中，冷青和她兒子沒什麼區別，如今這個她當兒子看的人說愛她？
別太離譜。
「你永遠都是這樣。」
冷青咬牙切齒。
「你用命去庇護天下人，他們轉頭就忘了你，拆你的廟，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會一直愛你！」
「你卻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因為我是妖嗎？」
「我從來沒因為你是妖而對你有什麼偏見。」
致雅仙子皺眉。
她願意以身飼魔，那是她自己的事，最起碼當時的人間沒有生靈塗炭，至於她的身後名……
她確實會因為世人遺忘她而有些傷心，但也僅僅只是有些傷心罷了。
沒人會永遠的被記得。
「你如今不配對我有偏見。」
冷青垂眸，「你自詡高潔傲岸，不屑與我為伍，如今你和我一樣，都背負著滿身的孽力，致雅姐姐，只有我，只有我才不會嫌棄你。」
「那些被你庇護的凡人身上的生機，好用嗎？」
他暢快淋漓的笑起來，一雙眼睛充血成了紅色，狀若癲狂。
「你這個瘋子！」
致雅氣急敗壞。
所以冷青果然是故意將凡人的生機攫取到致雅身上的。
可是冷青為什麼要把致雅的金身換成小玉的呢？
小玉是天生魔體，不需要凡人的香火之力，這些東西對於小玉來說不是補品，而是和刀子無異。
小玉的身體這麼虛弱，冷青卻還源源不斷的給小玉輸送香火之力，難道是想要小玉死嗎？
太奇怪了。
「這人真噁心。」
唐浩小聲嘀咕，「因為喜歡的人是天上月，心中自卑配不上她，就要把她拉入泥潭，不是大丈夫所為！」
若是他是冷青，沈平安是致雅仙子……
唐浩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平安，那他必然要走到世界頂端，妖又如何？只要他實力夠強，那麼就無人敢置喙他的事！
「對，致雅姐姐，我就是個瘋子，我就是因為愛你才會成了一個瘋子，可惜了，致雅姐姐你馬上就要成為世人唾棄之人，被世人唾棄的感覺，如何呢？」
羅文淵已經徹底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他和秦月站在一起，兩個人就像是看戲摺子的圈外人一樣。
「怎麼，我的好姐姐，你如今是後悔當年撿了我了嗎？」
「我沒有，我只是後悔，當年為何沒有好好教養你。」
致雅仙子長嘆一聲。
「雖然攫取生機的人是你，但是我到底是因此受益，我沒資格去指責你。」
「我更沒有資格用凡人的生機來延續我的性命。」
她定定的看著冷青，神色如同往昔一樣溫柔。
「你說得對，世人會唾棄我。」
「可你呢？」
「如果你的愛就是讓我陷入泥潭，毀掉我一生的信仰的話，那麼你確實不配。」
「你不配愛我。」
「更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
「你要做什麼，你這樣是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你知不知道！」
冷青看著眼前漸漸透明的致雅仙子，頓時慌了神。
他是要致雅仙子的愛，不是要致雅仙子的命！
「我知道。斯人已逝，我無法彌補他們，我更無法原諒自己。」
「冷青，我永遠不會愛你，更嫌棄你的愛骯髒無比。」
致雅仙子溫溫柔柔的笑著，說的話卻比刀子還傷人。
「致雅仙子，不要！」
小玉也驚慌失措的想要拉住致雅仙子。
「小姑娘，你知道天生魔體吸收了香火之力，代表著什麼嗎？」
致雅仙子摸了摸小玉的頭。
「你不妨好好看看，你這好姐姐，到底把你擺在什麼樣的位置上。」
她的身體已經接近於完全的透明模樣，片刻之後，致雅仙子的魂體徹底消散。
微風拂過那些凡人的面頰，被微風輕拂的凡人頓覺渾身苦痛全消，精神頭都好了許多。
沈平安伸手，接住她借給致雅仙子的衣衫。
「如今這人間一草一木，一花一葉，皆是致雅仙子，你若真愛致雅仙子，應當好好庇佑這人間才是。」
她看向冷青。
致雅仙子自知無力回天，乾脆讓自己的魂力徹底散溢，融入天地之間，滋潤天地之間的草木萬物。
她攫取了凡人的生機，如今便將這一切還給所有凡人。
冷青獃獃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片刻之後，他跌坐在地，痛哭起來。
「你寧可死，都不願意接受我的愛！」
「我就這麼不堪，這麼讓你厭惡嗎？」
他捂著臉，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
沈平安居高臨下的站在他的面前，聲音平淡。
「你這不是愛，你唯一愛的人，只有你自己。」
而一邊的小玉，更是滿臉煞白，她獃獃的看著冷青，好半天，才找回了語言的能力。
「姐姐，你愛她，所以才會保護我，對嗎？」
「別傻了。」
沈平安笑吟吟的看向小玉。
「你是天生魔體，香火之力只會讓你日漸虛弱下去，師徒相戀，雖然為人所不齒，但是為何不相關的人也會專門跑來為難你們，你為何會在蒼梧派一次又一次的被針對……」
沈平安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被蠱惑。
小玉不由得想起自己沒在萬妖宮時的日子。
她好像在哪裡都過得不好，只有在萬妖宮，才能夠享受到片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