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餘波

正文卷

第43章 餘波

今夜的王宅,許多人都徹夜不眠。

持續半日的動亂,終於在深夜平息下來。

被燒的糧倉、廂房,火勢也控制下來,救火者精疲力盡的癱坐在平地上,望著還在冒著裊裊青煙的屋頂。

內院,主事廳內。

王宅掌舵者,王姥爺是個鬚髮斑白的精瘦老者,他此刻臉色陰沉,目含迫人冷意,居高臨下俯視著下方眾人。

「誰能告訴我,不是說天衣無縫的計畫么?為何至此?」

堂下站著十多人,有王府族老、商鋪話事人、也有武師,都是把持王府的重要人物。

而此刻,這些人噤若寒蟬,目光變幻,卻無人開口。

此次緝拿鹿杖客,借之引動他背後的蒼天授籙觀現身,本是官家和王府的聯手行動。

一切都計畫得很好。

甚至有候浣花,這一往豐縣的後起之秀,年少成名已成養神高手的武師,坐鎮王府,確保核心人物的安全。

但,太突然了!

今晚發生的事情,過於倉促!

不僅打破了王宅和官府的布局,似乎連蒼天授籙觀都沒反應過來。

畢竟今夜死在王府的蒼天授籙觀武者,可不在少數。

不乏十殿火頭這樣的招牌人物,足以讓他們傷筋動骨。

王姥爺目光逡巡,威深勢重,掃視在場眾人一圈,突然皺眉,

「王忠呢?」

王忠,便是王管事,是被王姥爺賜下的姓和名。

「這……」

眾人面面相覷,同樣有些疑惑。

這種場合,按理說,王管事應該是跑得最快的,怎麼磨蹭到這個時候都還沒到。

莫非……

砰,

砰,

砰……

沉重的腳步聲從堂外廊道中傳來。

有丫鬟手腳慌張的重新點燃燈籠,支起畫屏。

卻見燈光中,余鳶肩扛著一口黑色棺槨,一步步走入大堂。

棺槨上,前有飛鶴游龍的圖案,後有螭虎駕青虯。

一股特殊的壓力,從棺材中傳出,那是直接針對神魂意識的禁錮。

猶如是已經超凡脫俗,與在場眾人隱隱是兩個物種的上位者的俯視。

人死餘威猶存。

見此,在場眾人向兩側退去,將過道留出,躬身行禮。

王姥爺沉默的看著那口棺材,猛地握緊雙手,眼角噙淚。

余鳶走得很慢,聲勢顯赫為養神高手的他,今晚只是一個抬棺人。

他的雙眼有些疲憊,眼底的陰翳更是揮之不去。

王長生的精氣神三花,不見了。

他方才曾探查坍塌的地下暗流,卻毫無收穫。

「莫非,真是被蒼天授籙觀,暗中轉移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不妙了……

得到仙人遺澤的蒼天授籙觀,能夠在極短時間內,堆起一名養神巔峰的強者。

仙人之上一換一,仙人之下他無敵。

必定會大幅度改變往豐縣如今的格局。

棺材無聲落地。

這時,一個身披素衣,光著腳,失魂落魄的女子從堂外走來。

「三夫人節哀。」

「三夫人保重身體。」

堂中眾人見到女子,紛紛勸慰著,目露不忍之色。

苗妙緊步跟在三夫人身後,為其披上大衣。

三夫人跪倒在棺材前,推開棺蓋,看到了裡面那具凝望蒼天,滿臉死灰色的屍體,頓時又喜又哭起來,

「回來了,長生回來了,娘等了你十多年,你終於回來了。」

話語如啼血,三夫人嗚咽一聲,就昏死過去。

王姥爺趕緊叫來下人將三夫人扶下去,並請來府醫治療,府醫把脈之後,說三夫人只是悲痛過度,哀愁攻心,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王姥爺聞言,放下心來,卻見王管事還未趕來稟告今夜損失、人員傷亡,目中怒意漸生,

「去,把王忠這廝……」

「姥爺!不好了!!」

一個護院慌張的沖了過來,卻被堂外的持刀武師攔下。

此人看了眼堂內的大人物們,吞了口唾沫,有些惶恐的說道,

「王管事,死了!」

……

「余兄可看出是何人所為?」

外院,王管事家中。

王姥爺看著這滿屋血腥,兩具殘屍,目露不喜之色,並未進屋,而是在門外等著。

屋內,

余鳶彎腰,將畫盒從粘稠凝聚的血泊中撿起,打開,便見到其中的《列仙朝霞圖》。

好畫!

余鳶心中默默讚歎一聲,將其放在桌子,並未回答王姥爺的話,而是喚來一名校場武師,在他耳邊輕語幾句。

武師拱手,立刻匆匆離去。

之後,余鳶又喚來同在現場的喜兒、幾名護院,一一盤問。

「姥爺莫急,那歹人趁亂行兇,連殺王忠和熊仇兩人,有些古怪,待我問問再說。」

余鳶心中有了想法,對王姥爺輕聲說道。

片刻後,十多名王宅外聘的授課武師快步走來。

這些武師有男有女,大多衣衫乾淨,氣息平緩,絲毫也無剛經歷王宅動亂的狼狽。

實際上,包括伏武師在內,這些外聘武師除了自保,將幾個不開眼的賊人打暈丟出院外,都很少出手,更勿論保衛王宅了。

畢竟是赤裸裸的金銀聘請關係,那點錢,哪裡夠他們打生打死的!

而此時,余鳶很明顯,是想試探這群外來的武師。

看到王管家的屍體,一眾武師還只是有些意外。

但看到那具魁梧如熊,哪怕死了,都殘留迫人兇悍氣息的屍體,不少人目露驚駭,難以置信,

「熊仇?這廝也殞命了?」

「蒼天授籙觀的十殿火頭可都是些狠角色啊,嘖嘖……」

「嘶,看痕迹,是一招連斬兩人!出手的軌跡,由下而上,中途含著一口氣,都未變勢!」

有目光毒辣的武師,依稀分辨出了打鬥的痕迹。

「應當是利器!看傷口的橫切面,多半為……刀,重刀,大刀!」

眾人沉默了片刻,目光交匯碰撞,似乎在交流著什麼信息。

余鳶將一切盡收眼底,目光不變,淡淡問道,

「各位,可看出什麼端倪?認出了這刀法來歷?」

一眾武師窸窸窣窣片刻,走出一名年歲猶長,童顏鶴髮,但手指極長,猶如鷹爪的老者,

「余大家。兇手只出了一招,而且似乎還修行了斂息的秘術,並未留下過多痕迹,更未受傷流血,所以……」

「嗯?」

余鳶喉嚨里輕咦了一聲,不輕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老者呼吸急促幾分,勉強繼續回道,

「至於兇手的刀法……鄙人才疏學淺,只能分辨出至少是入乘了的刀法,有刀意在身。

而由於只出了一刀,沒有更多變化暴露刀法的特殊技巧,實在是難以分辨。

事實上,在場各位師兄弟中,我星樞道館的《七殺刀》、文鐵心師妹羅煙道院的《無相風雷點蒼刀》、鄧冬師弟白雲道館的《兩儀刀》、伏天成師弟五老清心齋的《五方天意刀》

若是時機合適早就潛伏在一旁、身具特殊斂氣秘術、刀法入境、再配合一把合適的刀、再一身九牛二虎甚至倒擲大象的勁力……」

種種條件越來越剋扣。

老者越說,反而聲音越發洪亮起來,有種徹底擺脫嫌疑的輕鬆感,

「殺人者不講武德搞偷襲,從背後斬身斬首!簡直是個膽大包天的壞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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