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涵租的這個屋子，實用面積可能只有七八十平，十幾個人站在客廳裡面，就顯得有點擁擠。
巫俊看了看裡面的環境，除了一箇舊沙發和茶几，牆上連電視都沒有。
卧室里倒是有床，不過顯然沒人在這裡住。廚房裡也是空空蕩蕩，沒有一點生活的氣息。
不過整個屋子倒是收拾得很乾凈，地板上都沒有一絲灰塵。
「這個環境是不是太簡陋了點？」巫俊問，「你們平時工作用的東西呢？」
「都沒了。」衛涵說道，「上次的事情後，該處理的基本上都處理了。」
巫俊招呼大家坐下，沒有位置的就盤腿坐在地板上。
「先換個大點的房子吧，這裡實在太小，估計你們轉個身都困難。」
「知道了。」
「錢你們不用擔心，我可以給你們一百萬資金，」巫俊繼續說道，「我在服裝店的兩成利潤，也暫時用作你們的公共開銷，該買的就買，別捨不得，錢賺了就是用來花的。」
一百萬，還要加上兩成服裝店的利潤？
大家悄悄地看了看身邊的同伴，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喜悅。
以前他們「辦公」，不說有什麼高精尖的設備，但是每個人電腦還是有一兩台的，公用的車也有幾輛。
但是來西林市後，除了這套空蕩蕩的房子，幾乎什麼都沒有，過來集合都要打車，平時辦點事為了省錢，都是坐的公交車。
如果有這樣大筆的資金投入，那他們的裝備，很快就能恢復到以前的水平，甚至更高。
「大師，」衛涵問道，「現在投入這麼多資金，但我們目前好像又沒什麼事做，你看……」
「怎麼會沒事？」巫俊說道，「鄒海的茶葉店，蘇昊然那邊的經營情況，覃曉雨的蛋糕店，這些還不夠你們忙嗎？」
眾人一起搖頭，這才哪到哪兒？
大家都是專業人士啊，這些小事根本就不需要用力。
巫俊也暫時想不到還有什麼事讓他們做，於是對衛涵說道：「總之西之林餐飲公司，在西林市發展開了之後，肯定要向周邊城市擴張，以後甚至要開到全國，你們可以提前把這一點考慮進去。」
衛涵點點頭，這是個長遠的工作。
「如果你們還覺得很閑，那就自己找點事做。」
又簡單聊了一會兒，巫俊便回家了。
他走了之後，十幾個人立即把衛涵圍了起來。
「衛頭兒，」蔣鵬最先說道，「現在有服裝店幫我們賺錢，大師還給了一百萬，我們不用去找工作吧？」
「對啊衛頭兒，這服裝店就算每天只有今天的十分之一，一個月下來也能盈利上百萬，我們是不是能放開做點自己想做的事了？」
「十分之一有點太樂觀了，」衛涵非常理性地說道，「今天之所以能賣這麼多，是因為我們頭一天開張，又有大師在場，以後能有二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那也有五十萬了吧，除了我們的工資，還能剩下不少。」
柳恆有點遺憾地說道：「要是大師能天天在多好。」
「大師自然有大師的事，怎麼可能天天給個服裝店坐鎮？」衛涵道，「以後這一塊還是要靠我們自己經營。」
稍微停了停，衛涵突然問道：「今天和大師相處了一整天，你們覺得大師怎麼樣？」
怎麼樣？
眾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根據衛涵之前給他們的描述，在大家心裡，大師就是個世外高人的形象。
今天服裝店的事，也確實證明他的非凡之處。
而且出手也大方，開服裝店給二十萬，今天又給一百萬。
跟著這樣的老闆，又能賺錢又能做事，還有什麼不好的？
只是衛涵知道，大家心裡其實都還挂念著鄒先生，畢竟當初是他一手拉扯起這個團隊，並且同舟共濟了好些年。
現在讓大家嘴上承認大師是個更好的老闆，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們可能想得有點多了，」衛涵見大家都不說話，便說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跟你們說。」
「什麼事？」
「鄒先生的事，」衛涵說道，「鄒先生生的什麼病，你們已經知道了，但你們知道他現在的是什麼情況嗎？」
「不是說經過醫院的治療，病情得到控制了嗎？」
「你以為他那種病，能夠有效控制？全世界哪個醫院有這樣的水平？」
大家面面相覷：「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大師把鄒先生從死亡線上救回來的，」衛涵說道，「他會搬到西林市來，就是為了方便讓大師治療。」
有人迫不及待地問：「現在治療到什麼程度了？」
「效果很好，只要一直保持治療，就不會有事，」衛涵道，「鄒先生會和正常人一樣，一直健康地生活下去。」
「難怪他不回省城，原來還有這個原因。」
衛涵繼續說道：「你們現在要清楚一點，大師是鄒先生的救命恩人，而且兩人的關係非常好。
「他的茶葉店，也是大師提供了風水石，而且大師也有股份。
「他們還曾經聯手做了很多事情，以後我會講給你們聽。
「如果鄒先生知道我們現在在做的事，他只會感到高興。
「而且如果將來，我說的是如果，我們還要做更大的事，有大師做我們的後盾，我相信會比以前更加容易。」
「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胖子李明和一拍大腿，「大師這個新老闆，我老劉認了！」
「我覺得也是，既然大師和鄒先生關係莫逆，那就是我們自己人了。」
「我也說一句吧，」怕老婆的偵察員舉了舉手，「你們知道我喜歡觀察人，所以我今天一直在觀察大師，我可以保證，他絕對不會虧待自己人。」
「這一點我說兩句，」李明和跟著說道，「我最近都在西之林摸底，聽不少員工說過，大師對自己人真的很好。蘇昊然跟著他的時候，幾乎是身無分文，這才多少時間，已經發展到現在的程度。
「要是換了別人，給他個總經理噹噹就很不錯了，想要那麼多股份，不可能。」
「其他人的看法呢？」衛涵看著剩下的人問道。
「我也覺得大師人不錯，」柳恆說道，「今天我跟他聊了一會兒，我都沒感覺出他是個有錢人。」
「我們也同意。」
見大家都表了態，衛涵算是稍微放下了一個小小的心事。
只有徹底認同一個人，才能盡心儘力地幫他做事，這一點他心裡非常清楚。
現在這個問題算是很輕鬆、很順利地解決了，想必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對大師的認同感只會越來越強烈。
那麼接下來，就該說說工作了。
「那我現在來分配工作。
「李明和還是繼續負責西之林，有什麼需要，其他人抽時間協助。
「蔣鵬負責服裝店，還有鄒先生的茶葉店，你也要抽足夠的時間去關注。
「柳恆暫時到大師那裡寫軟體，其他人去調查西林市的餐飲行業，凡是西之林的對手、潛在對手，都要調查得一清二楚，為西之林之後的發展做好充足的準備。」
「是！」
「另外，你們需要什麼東西，先把清單列出來，我們趕緊重新找個房子，然後儘快落實到位。」
「衛頭兒，要不先給我們每人配個電瓶車吧，」柳恆笑嘻嘻地說道，「反正西林市又不大，就不用買小車了。」
衛涵看他一眼，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於是他拍了拍柳恆的肩膀，說道：「放心，只要你好好乾，你想要伺服器的這個願望，很快就會實現的。」
被當眾拆穿心思，柳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凌亂的頭髮：「呵呵，其實我也不急的。」
衛涵笑著搖了搖頭，他還能不了解他的那點心思？
兩年前就在說這事了，不過那時他們的運作資金，全靠鄒先生私人提供，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
而租賃伺服器的價格也不便宜，所以一直沒能滿足他的這個願望。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相信在大師的支持下，不管是汽車還是伺服器，很快都會有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而且會比以前更好。
……
第二天一大早，柳恆就帶著他的寶貝筆記本電腦，找到了巫俊家的大門口。
還沒有進門，他聽到斷斷續續的機械音，從大門後面的門衛室傳了出來。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這是在朗讀古詩嗎？
不過這聲音一字一頓，顯得非常生硬呆板，沒有任何感情在其中，所以幾首古詩停下來，他感覺心臟有點難受。
他湊到窗戶邊看了看，看到一條黑色大狗，正坐在一張小桌子前，一隻爪子飛快地在一個平板上操作。
發出聲音的，就是那個平板。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他還是著實地震驚了一會兒。
一隻狗都會用平板讀古詩了，而且看它的爪速，已經可以和他這個程序員媲美。
還有那塊不大的黑板上，還留著一道算術題。
12 X 25=？
兩位數乘法，這狗到底是聰明到什麼程度了啊？
真的假的？？
「你是柳恆吧？」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柳恆回頭一看，發現是個拎著水壺的老頭，正和顏悅色地看著他。
「對，我是。」
「進來坐，」牛壽通對他招了招手，「大師說過了，你來了就多和大黑溝通一下。」
大黑就是這條狗的名字吧？
只是和一條狗溝通，貌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柳恆跟著走了進去，大黑可能知道今天有人來幫它寫軟體，立即在平板上飛快地按了幾下：「你好！請坐！我叫大黑！」
「我叫柳恆。」
大黑高興地跟他握了握手，眼裡充滿了期待，並把平板放到他面前。
柳恆一看，它居然用的是一個簡單的發音軟體，用手寫輸入後，軟體就會發出這個字的讀音。
可能是沒人教，而且屏幕上的字體太小，它的大爪子選擇的時候有點困難，所以它才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和讀，聽起來就是一字一頓。
「大師說了，」牛壽通這時又說道，「你給它寫軟體的時候，以拼音輸入為主，手寫輸入為輔，大黑拼音已經學差不多了。」
柳恆點了點頭，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雛形。
於是他飛快地打開電腦，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大黑看著他十指如飛，電腦屏幕上飛快地出現一排又一排字母，眼裡露出羨慕和佩服的神色。
人類的學問真的是博大精深、包羅萬象，柳恆現在寫的這些東西，它竟然一點都看不懂。
這不由讓它想到，要學多久，才能把人類的學問全部學完。
不過它不心急，主人說過做任何事情都要腳踏實地，不能好高騖遠。現在他學的這些東西，都是在為以後打基礎。
等基礎打牢固了，再學別的東西就快了。
於是它默默地打開自己的平板，繼續背誦昨天學會的那首《長歌行》。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