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傑12號店的其他員工早就下班了，徐文才卻還留在辦公室里，隔著窗戶的玻璃看著對面蘇昊然的店裡一片燈火通明，心裡飄起了淡淡的惆悵。
今天的營業額是3萬1000多塊，平均每個桌位都有4輪客人，這對一個不到30個桌位的火鍋店來說，幾乎就是極限了。
本來應該是個值得驕傲的成績，但徐文纔此時此刻，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別看營業額是不少，但除掉發折扣券、免費的酒水之類，利潤就少得可憐。做餐飲的就是這樣，剛開始為了聚集人氣，根本沒多少錢賺。
好在這次比拼的是營業額，而不是比利潤。
對面蘇昊然的火鍋店桌位差不多也是30個，按理說他的生意再好，兩家也最多戰個不相上下，有差距也不會太大。
但馬上就要凌晨一點，他這邊已經打烊一個多小時了，蘇昊然那邊卻還是賓客滿座。
這讓徐文才感到無比的心塞。
大半夜的，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吃火鍋啊？
你們要吃夜宵，為什麼不去吃燒烤、不去吃烤肉、不去吃大排檔，非要來吃什麼火鍋呢？
就算要吃火鍋，西林市有這麼多火鍋店，為什麼非要擠到蘇昊然店裡去？
他的火鍋里有長生不老葯嗎？
徐文才真的不懂。
他擁有十幾年餐飲管理經驗，這次幾乎使出渾身解數。如果這樣都要輸給蘇昊然這個門外漢的話，那隻能說是命運的安排。
這時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是餐飲部的經理打過來的，徐文才就覺得背心一陣發涼。
「胡經理，」徐文才接通電話，小心翼翼地說到，「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能睡得著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點氣憤的聲音，「聽說蘇昊然那邊還在營業？」
「是，我還在店裡，看著呢。」
「這就是你的錯了，你為什麼不安排深夜班？」
徐文才的心往下猛掉一大截，這能怨我嗎，誰特么能想到半夜三更的還會有這麼多人吃火鍋啊？
「明天趕緊給我安排好，我們要通宵營業，」胡經理說到，「還有，你弄的那些宣傳也不行，一點格調都沒有。」
徐文才：……當初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嗎？你否定我就是在否定你自己啊！
不過這話他只能在心裡說說，當面頂撞胡經理，除非他想馬上走人了。
「我聯繫了一家新媒體公司，來重新幫我們包裝宣傳一下，明天早上八點回到店裡來，你負責接待好，有什麼要求你儘管配合。」
「知道了胡經理。」
徐文才掛了電話，心裡萬分感慨，新媒體公司都來了，這次老闆的手筆不小啊。
他就真的這麼想贏過他兒子嗎？
這樣就算贏了，也是以大欺小，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過這些事不是他能管的，他唯一要做好的，就是手裡的工作。
蘇昊然那邊到凌晨四點才送走最後一批客人，徐文才最後困得不行，就在辦公室里睡下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負責給兩家火鍋店做賬的會計，已經做好了昨天的報表。
「3萬7000？」
看到蘇昊然的營業額，徐文才知道第一天他輸了，營業額差了6000塊，利潤就差得更多了。
不過是第一天而已，後面日子還長著呢，他這樣安慰自己。
新媒體公司的人動作很快，不到中午，各種宣傳攻勢就打了出來。
西林市市民的微信里，各種關於志傑12號店的朋友圈被瘋狂轉發，各種美食公眾號、微博大V號，也是不遺餘力地推廣。
一個在西林市很有人氣的美食主播，也早早地來到了店裡，架起手機對著滿桌精美的菜肴開始直播。
短短的幾個小時，志傑12號店的知名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估計以後也很少有人能夠超越了。
隨著這波兇猛的宣傳攻勢，這才下午六點，幾乎就坐滿了。
而且有個漂亮的吃播美女在，很多年輕人都慕名而來。
徐有才看到這番情景，心情頓時放鬆下來，覺得今天有希望壓過對面了。
還是現在的營銷手段厲害。
當然，錢也花得挺厲害。
「咦，這裡有家新開的火鍋店，去看看。」
這時一大群人走了過來，看起來像是某個公司出來聚餐的，走進店裡看了看，就看到了正在一個人坐在那裡吃飯的美女主播。
「還有美女在直播啊，頭兒，要不要就在這裡吃？」
「你就知道看美女，美女能讓你咬一口？」領頭的胖子搖了搖頭，「而且現在這些連鎖店，看起來不錯，但聞著沒火鍋味兒，不好吃。」
「那我們去哪兒？」
胖子指了指對面，說道：「吃火鍋就要去那種老店才正宗。」
「老大，那邊環境看起來不怎麼樣啊。」
「吃火鍋你當是吃西餐啊，」胖子鄙視了這個下屬一眼，「吃火鍋就要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起才有氣氛，走，過去。」
徐文才眼睜睜看著一群十幾個人，到自己店裡轉了一圈，結果走進了蘇昊然的店裡，不由心裡發苦。
大哥你是專門來玩我的嗎？
為什麼有這麼大一個美女主播在，你們還要往對面那種破店跑呢？
難道這麼大一個美女主播，還比不上一個老火鍋的味道？這個道理有誰能跟我講一下嗎？
而且他有些絕望地發現，蘇昊然今天的生意一點也不比他差，一直都有客人進進出出，也一直都是座無虛席。
他焦躁地等到凌晨，志傑這邊的客人漸漸少了起來，畢竟現在已經是冬天了，也沒世界盃看，喜歡深夜吃火鍋的人不是很多。
可蘇昊然那邊，還是那麼多人，還是人聲鼎沸……
明明是個老店，環境不怎麼樣，折扣也不多，味道也不十分出彩，明明管理得一團混亂，門迎還是兩個說相聲的，可就是有很多人去吃。
徐文才腦袋都快想破了，也想不出為什麼，蘇昊然難道是個神仙？
又一個通宵熬了下來，徐文才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出竅了。最後統計營業額，3萬5000塊，比昨天多了幾千塊。
但他知道，今天他又敗給蘇昊然了，他那邊到凌晨四點都還有十幾桌人。
徐文才真的很想過去問問那些人，你們到底是來吃火鍋，還是來吃早餐的？
要吃早餐請你們去吃狗不理好嗎，不要來火鍋店搗亂了！
拿到會計報表之後，徐文才看到蘇昊然昨天的營業額是4萬塊，比他這邊又多了好幾千。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幾乎天天都是這樣的情況。
新媒體公司的宣傳攻勢的確厲害，效果也非常好，志傑12號店的營業額一直居高不下。
可問題是，不管他們怎麼努力，主播都換了好幾個，就差沒請人來跳鋼管舞了，但蘇昊然那邊的生意，就是要強過他一頭。
為此徐有才都快要瘋掉了，他覺得老天爺對他太不公平了。
他感覺，真的，好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