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的行為舉止實在是太詭異,我忍不住用審視的目光看他。
可是在我們這一行來說，其實是很不禮貌的。
當我發現了他有一絲不自然之後，我立刻就用正常的語氣跟他說話。
「我這邊手上有幾個樓盤，你要看一下嗎？」
我一邊說著，一邊回到辦公室去找資料。
在辦公室找資料的時候，我還透過玻璃窗看了看那個男人。
他的行為舉止特別的奇怪，有那麼一瞬間我懷疑他租店鋪的用處。
拿著資料，我回到了男人的身邊。
在資料的上面，我放著租賃合同。
這是我們行里的規矩。
這樣子擺放合同有兩種說法。
第一，希望客人來的時候是認真的，而不是隨口問問,到處看看哪家的中介公司中介費比較便宜。
第二，是希望透過這一次的交談就直接把合約給簽訂了，讓客人有一個意識，不要浪費這一次交談的時間。
果然男人眼神像真的合同看了看。
「有短租的嗎？」男人伸手指了指合同上面，其中一行有加粗字體寫著兩年。
「店鋪都沒有短租的先生，畢竟搬運所有的器材也需要時間，需要精力。當然了，也很少人會短租店鋪。」我摸了摸鼻子又跟男人補充了一句：「如果是房子倒是可以短租。」
男人聽到了我後面補充的話，眼睛一亮。
「那有沒有在平地的樓房可以短租？」
在平地的樓房？
那不就是一樓院子嗎？
這男人到底想幹什麼？
「你需要的話也不是沒有，要麼我帶你去看看？」我說。
說實話,我還是有點著急。
畢竟這是年後的第一筆生意，如果能談得成的話，我心裡會感覺運氣很好，這一年的生意也不會擔心。
但這也只是心理作用。
我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強求，我也只能儘力去做。
「我先問明白，短租最少可以租幾天？」
男人好像並不著急去看房子,他更加傾向於時間問題。
「你想租幾天？」我又問他。
際上如果想租幾天房子的話，也不是沒辦法。
畢竟我認識的人多，人脈也廣。
如果他想租一個店鋪幾天的話，我跟陳大少爺說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在那之前，我必須得知道他要租這個店到底用來幹什麼。
「三天左右吧，可能今天晚上就要，第四天早上還給你。」
男人的語氣平淡，但聽他的嗓音，第一層之中帶點沙啞，我總覺得他哭過。
而三天這個詞，在我的腦海裡面揮之不去。
照他說的，我推斷了一下。
三天，今晚。
就這兩個詞，讓我一下聯想到了停棺。
我故意裝模作樣的說：「今晚就要是吧，那沒問題。我幫你聯繫一下，價格方面你可以放心。我們月租店面，不是旺鋪，最便宜的需要一萬一個月。我可以幫你除開，也不會多收你的錢。」
男人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
我示意讓林木幫忙端杯水，自己走進了辦公室假裝打電話。
沒過多久，我走了出來。
「房東那邊需要知道，你租這個店面是經營什麼生意的。」我摸了摸鼻子，又說：「你也知道的，房東的話，也不希望自己的店被用來做什麼奇怪的生意。畢竟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們中介和房東也會有責任的，這些我們都得先說好。」
果然不出我所料，提到了用途，男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看起來很慌張，我心裡大概也有個底。
租這個店鋪，他應該不是正常用途。
再結合他的表情，神色，和他說的話。
我已經很確定他家裡肯定是有人走了，而他沒有辦法處理。
現在還在過年，一般初十五之前，都很難找得到陰陽先生幫忙處理。
再說了，如果他是村裡的人，想要把棺材帶回家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過年期間，基本上沒有司機接單拉這種活。
他如果會開車，那就好說，可是私家車沒辦法拉得了棺材。
而租車的地方，估計也都還沒有開門。
想要儀式做好了，也只能讓棺材停在一個地方三天。
這三天裡面，該守孝的守孝，該哭喪的哭喪。
可是城裡的規矩，一般都是直接燒了。
「這邊的合同上面寫了，要老實交代的，租店面也不像租房子這麼簡單。手續比較麻煩。」
我指了指合同上最後一條紅色的字體，上面寫著「如有隱瞞將會負上法律責任」。
男人沒說話，他看起來正在思考。
沒過一會兒他說：「那我租房子吧，就你剛才說的那個一樓大院。」
我搖搖頭：「那地方小，放不進你要放的東西。就算進去了，那麼多人也沒辦法同時擠進去，別虧待了老人家。」
聽到了我的話，男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也就在這時候，表舅從門外走來。
他的嗓門很大，人還沒有到公司，就已經聽到了他的喊聲。
「聞傑，你不忙的話跟我去做一場法事。是白事。」
聽到了表舅的話，男人又垂頭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他瞬間明白了。
「你是搞喪葬的？」男人看著我。
我搖搖頭，把表舅介紹男人道：「我是中介公司的，這位是我小舅，喪葬掃屋都可以。你有需要的話，你們私下聊。店鋪的事兒，我幫你想辦法。」
表舅跟那男人怎麼溝通的，我也不知道。
林木跟我轉身一塊給陳大少爺打了個電話。
在我們這邊放租的店鋪不少，但一般沒有人願意提供出來讓人停棺的。
陳大少爺年紀不大，跟一般人也不一樣。
他對白事，有著一種敬畏。
所以讓他借個地方出來，問題也不大。
「這樣……」陳大少爺聽著我的話，有點遲疑。
我不知道他在考慮什麼，還以為他不願意。
於是我補了一句：「店鋪停了棺材，就在陞官發財的意味。」
「不是這個意思……有個店面，確實不太太平，剛好借給你們，我也不要臉的想跟你們要個人情，能不能幫我看看我說的那個店面？」
我笑了笑，有生意誰不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