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拍大腿，說這張黃紙，肯定是關鍵的線索，你現在能找來嗎？
湯小姐看了眼穿著睡衣，呼呼大睡的雷先生，猶豫了一下，說：「好吧，我試試看能不能偷過來，就怕他突然醒了。」
說完，湯小姐就進去偷雷先生的黃紙了。
其實她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雷先生睡得很死，根本一點動靜都沒有。
湯小姐把那黃紙遞給我，我看了一眼，就確定這不是普通的黃紙。
這是一張符籙。
我拍了張照片，給上官玥用微信發過去，問她這符籙是什麼？
可等了半天，上官玥都沒有回復我。
湯小姐問我這符籙什麼來歷？
我臉一紅，答不上來，轉移話題道：「對了，他以前的直播有錄像嗎？」
「有，不過他不喜歡別人動他動腦，哪怕是我也不行。」湯小姐有些猶豫。
我說沒事，雷先生睡得沉呢，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湯小姐這才答應，帶我悄悄咪|咪地進了雷先生的書房。
電腦還沒關，可以看到瀏覽器上的直播頻道寫著「兄弟們，奧利給」六個大字！
湯小姐點進雷先生的主頁，找到了以前的視頻。
我隨便看了一下，果然很「清水」，無論唱歌還是跳舞，都是那種很柔和的，跟觀眾聊天，也是細聲細語——看得出，那時候的雷先生還很靦腆，青澀。
「如果世界漆黑，其實我很美，在愛情裡面進退，最多被消費，無關痛癢的是非，又怎麼不對，無所謂……」
這一段視頻，雷先生的臉被gif圖遮住了，正深情地唱著一首《醜八怪》。
湯小姐露出了陶醉之色：「當時，我就是聽了這首歌，決定這輩子非他不嫁。」
「那現在呢？」我笑著問。
湯小姐嘆了口氣，關掉了這個視頻，又點開了一個新的。
「這個是他火了之後的直播。」
我一看，屏幕中的雷先生果然風格大變。
以前，他是西裝革履，身體坐得筆直，顯得一絲不苟的樣子。
現在他就隨意多了，穿著一件髒兮兮的背心，脖子上掛了一條拇指大的金項鏈，臉索性也不遮了，戴著一副墨鏡，兩隻手舉在前面，衝著麥克風激|情的餓說唱：「喲喲，嫂子被我內定，做個頭髮助興，喲，亮哥你不知道，小璐她很浮躁，在外面瞎胡鬧……」
「姓李的話，我想要帶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他是真是賈……」
我聽得一陣呆若木雞，這他媽唱的什麼玩意啊？
難聽不說，歌詞無厘頭，而且一點內涵和文化都沒有，一看就是現場瞎編的。
這也太敷衍了吧？
湯小姐又點開了另一個視頻。
「啊啊啊，我他媽就是大翡翠，追我姑娘得排隊，我左青龍，右白虎，中間紋了個米老鼠，我大褲衩子大拖鞋，誰見了我不喊聲爺爺！！」
視頻中，雷先生打著赤膊，在座位上又蹦又跳，嘴裡喊著一首土嗨到極點的歌詞，活像是一隻猴子。
我心想這麼難聽的節目，誰會去看啊？
結果一看彈幕，呆住了……
halo敏儀：【好聽好聽真好聽，雷爺太有才華了！】
花開半夏琉璃盪：【我雷爺威武，愛你么么噠！】
Rodma734482：【如果這世上只有一個天才，那這個天才就是雷爺！】
好昵稱都被豬取了【6666666，太激|情了！】
餓了就吃麥麗素：【天啊，怎麼可以唱得這麼棒？】
口腔董：【聽了你的歌，我董某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些彈幕上的人，幾乎全是讚揚雷先生的。
然後一堆堆禮物，不停地刷。
我完全蒙圈了，心想難道是我的欣賞水平，跟不上時代了？
在茫茫彈幕中，倒也能看到一兩個反對的聲音。
有水有禾又有田：【我操，這唱得什麼雞|巴玩意，快別唱了，我吐了！】
書生女粉：【沒有音樂細胞的蠢貨，請你滾好嗎？】
S靈兒：【就是就是，有本事你上啊，只會逼逼！】
玉露：【嘖嘖，鍵盤俠真可怕】
新鄉承華凈化配件中心：【房管呢？趕緊把這傻逼禁言了。】
有水有禾又有田：【呵呵，唱得難聽還不能說了？難道我評論個電冰箱，自己還得會製冷啊？】
奪命書神：【滾滾滾！沒人要你聽！】
且怒且悲且狂：【小子，你住哪，有種報地址，我們現實砰砰？】
田志林：【怎麼還不禁言？】
系統：「有水有禾又有田已被房管地獄書生禁言。」
……
看完了這些，我的三觀幾乎都要蹦了。
我問湯小姐，你作為雷先生的粉絲，覺得這些好聽嗎？
「不好聽，這根本就不是音樂，而是一頓亂唱。」湯小姐一臉無奈道：「不光是我，所有的老粉絲，都受不了他這種風格，已經跑光了，現在他就是新粉絲在支撐著。」
聽她這麼說，我也覺得奇怪——總不能說，雷先生的老粉絲，個個都沒欣賞水平吧？
可問題是，人家現在就是火了，而且每天的粉絲還在增加。
「其實他火不火我並不在乎，但他現在的樣子，真的就像中邪似的……大師，你說這是什麼原因啊？」湯小姐問道。
「這……」
我撓了撓腦袋，我哪知道什麼原因啊，我又不是真大師……
「你們在做什麼？」
一聲怒喝突然響起，把我和湯小姐嚇了一跳，轉頭一看，雷先生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他雙眼帶著血絲，臉上青筋直冒，顯然極為憤怒。
湯小姐慌忙解釋：「雷，我只是……」
「滾開！」
雷先生粗暴地把湯小姐推開，走到我面前，陰蹭蹭地瞪著我，說：「你到底是什麼人？來我家有什麼目的？」
「我是來幫你的。」我說。
「幫我？」雷先生冷笑起來，「我現在好得很，事業紅火，身體健康，不需要你幫——滾，馬上給我滾出去！」
我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爽，但想著雷先生可能「中邪了」，還是壓下了火氣，正準備開口，手機的微信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我連忙拿起來一看，是上官玥發來的。
她問我，這符是哪來的？
我回復，說是一個客戶的，我現在就在客戶家。
上官玥說：「你又去工作了？」
我打了個笑臉的表情，說：「那是，身為員工，不好好工作，怎麼討老闆歡心。」
「行了，別扯了，到底怎麼回事？」上官玥道。
我把這裡的事，簡單地跟上官玥講述了一下。
沒想到她聽完立刻說：「你現在哪，我過來！」
我有些驚訝：「你要過來？」
「在哪？」
從上官玥的字裡行間，我隱隱覺得這符可能很不尋常，便把地址告訴了她。
湯小姐問我，跟誰聊天呢？
我尷尬一笑，說：「真正的月月大師，馬上就要到了。」
「啊？那你……」
「咳咳，抱歉，我只是她的助手。」
我對湯小姐說，你這事比較棘手，我一個人可能解決不了——等她到了，肯定會有辦法。
湯小姐倒也沒怪我騙她，點了點頭，說：「好的，謝謝你。」
一旁的雷先生很不耐煩，罵道：「他媽的，你到底滾不滾？」
湯小姐拉著我，走到我外面人，讓我不要介意。
我心裡有火，但還是笑著說沒事，做咱們這行的，對待客戶，就兩個字——溫柔。
湯小姐撲哧一笑，說如果能打評價，我肯定給你五星好評。
閑聊了一會兒，門就砰砰砰被敲響了。
湯小姐剛把門打開，上官玥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冷聲道：「那個符呢？」
「在這。」湯小姐把符遞給了上官玥。
上官玥只看了一眼，臉頓時陰沉了下來，說：「雷先生在哪？」
我苦笑道：「他在裡面直播，你最好還是不要進去打擾……」
話還沒說完，上官玥已經走到了書房前，「砰」的一腳，把門給踹開了。
正在直播的雷先生，聽到動靜嚇了一跳，從座位上站起來，大罵道：「你他媽又是誰啊？」
上官玥面無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二話不說，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