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答覆，上官玥如冰山一般的表情，逐漸消融，露出一抹燦爛笑容：「田志勇，你做了一個唯一正確的選擇。」
「唯一正確的選擇？」我沒聽懂她這話。
「因為，即便你選擇活命，我也不會救你——甚至，D棟我也不會再管。」上官玥淡淡道：「我生平，最看不起那些貪生怕死的男人。」
我說：「那……那你到底啥意思？」
「今晚十二點，除靈儀式正式開始。」上官玥說道。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她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害得我白高興，還以為這姐妹一時感動，準備解救一下我這條爛命呢。
唉，不過想想，哪有魚和熊掌都兼得的這種好事呢？
我問上官玥，孫潔找到了嗎？
她要搖了搖頭，說：「孫潔跑了，不過沒關係，反正她也活不久——找她，只是有些問題要問她。」
接下來，我們相繼無話。
還不到一年的壽命，這種滋味，忒不好受。
我拿出一根煙放在嘴裡點著，吞雲吐霧間，想著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D棟已經不需要守夜人了，蔡老師也被就地正法了，等上官玥出手後——D棟又能回到以前的寧靜，即便偶爾有些髒東西跑出來，也不至於鬧出多大風浪。
我就在想，這不到一年的時間，是繼續回學校上課，還是世界各地旅遊一下，在生命的最後時間，起碼在這世上留個「田志勇到此一游」的印記。
上官玥冷不丁開口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把暫時的想法告訴了她，這娘們一聽臉色就沉了，說道：「不行，你還欠我三十萬沒還，哪也不能去。」
我氣得臉都白了，說你要不要這麼守財奴？我都一將死之人了，你就不能讓我在最後的時間，快快樂樂的度過？
上官玥冷笑：「好啊，你想怎麼過？環遊世界？你有多少錢？」
「有……有個兩三萬吧。」我撓了撓腦袋。
「兩三萬還想環遊世界？」上官玥不屑道：「出國就別想了，頂多周邊七日游耍一耍，到時候錢花光了，你連棺材都買不起。」
我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心裡更沮喪了。
娘的，看來只能老老實實原地等死了。
「而且，你還欠我錢。」上官玥道。
我頓時火了：「錢錢錢，就知道錢！你這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這我不管，我是拿錢辦事，你要不給我錢，就別想我出力。」上官玥淡淡地說道。
「……」
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抓著頭髮，說：「行，我都給你，我全都給你——你把卡號發來，我轉給你。」
「你有病吧？你欠我三十萬，兩三萬就想打發我？」上官玥翻了個白眼。
我無語道：「那我還剩不到一年的壽命，你讓我去哪給你變三十萬？」
上官玥歪著腦袋想了想，說：
「這樣吧，你替我打工還債。」
「打工？」
我愣住了。
「對，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小弟。」上官玥笑容燦爛地說道。
「打住，我還沒同意呢！」我連忙道。
「你別無選擇。」上官玥哼了一聲。
「……」
……
晚上十二點，上官玥準時出現在了D棟。
她今晚的模樣讓我感到一陣驚艷。
一身水藍色的長袍，有點像古代的翠煙衫，烏黑的頭髮，扎了一個馬尾辮，走過來的時候，猶似身在煙中霧，身材纖巧削細，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如同一個九天之上的仙女。
「看什麼看？」上官玥眉頭一皺。
或許是將死之人，膽子也變大了，我嘿嘿直笑，說你挺漂亮的，要是當我媳婦，給我生孩子就好了。
「膽子不小，還敢調戲我。」上官玥哼了一聲，也沒跟我計較。
我注意到，她腰間系了一根纖細的白繩，繩上包裹著一件白色的物體，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上官玥吩咐我，讓四樓所有的病人，全部搬走——今晚，她將在四樓開始除靈儀式。
我立刻照辦。
因為最近的事兒，病人死了大半，病房一下子空了很多。
我去四樓，一個一個地敲門，把病人們，全部轉移到了其他樓層。
一切準備完畢，上官玥深吸一口氣，說道：「開始了……」
她把腰間白布取下，緩緩打開。
只見裡面是一把大概四尺多長的長劍。
這把劍通身透明，散發著淡淡的寒光，劍柄為一條太極八卦之案，顯得無比威嚴，劍刃看起來十分鋒利。
上官玥把劍拿在手中，輕輕揮舞了一番。
「好劍！」
我鼓掌。
「你懂劍？」
她看向我。
「不懂，但一看就是好劍。」我笑嘻嘻道。
她點了點頭，喃喃道：「劍確實是好劍，只是若非必要，我是絕不想使用這把劍的。」
「為什麼？」我好奇道。
「因為這把劍是某個女人給我的——她是我的敵人，也是我母親的敵人。」上官玥淡淡道。
我心想這關係可真複雜，又問：「這把劍叫什麼？」
「太乙劍。」
上官玥說完這話，手中的劍彷彿得到了某種感應一般，嗡嗡作響。
霎時間，本來漆黑如墨的四樓，頓時光芒大作，變得有如白晝一般。
「嗚嗚嗚嗚——」
周圍，陰風颳起，鬼哭狼嚎。
髒東西，似乎是蠢蠢欲動了……
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暗暗運行起殭屍之力，瞳孔逐漸變成紅色，指甲開始變得尖銳，渾身的肌肉，咯咯作響。
「你幹嘛？」
上官玥看向我。
「幫你啊。」
我說。
「不用，你幫不了。」上官玥冷冷地回絕道：「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天早上六點前，你就守在三樓，不要讓任何人，踏入四樓一步。」
「若是出了什麼事，後果自負。」
不等我開口，上官玥輕輕地推了我一下。
這輕輕一推，我整個人就像一片樹葉似的，頓時控制不住往後急退。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我竟然已經退到了三樓的樓梯口。
我揉了揉肚子，這女人，還真是神通廣大。
於是，這一夜我就守在了門口。
賀大師索性也不睡了，過來陪我。
就這樣，一直熬到了早上六點。
樓上突然傳來咚咚咚地腳步聲。
只見上官玥一臉憔悴地從下面走了出來，她用劍支撐著身體，氣色很差，整個人顯得十分虛弱，走起路來，腳都是飄的，那水藍色的長跑上，沾滿了血跡。
我剛迎上去，上官玥就身子一軟，倒在了我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