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孫傲的屍體，就像肥皂一樣，從程小燕身上滑落下去，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我的心臟幾乎要停止了，怔怔地看著這一切，有一種宛如做夢的感覺。
毫不留情！
就這樣，直接殺掉了孫傲！
昔日男神，在程小燕變成殭屍後，彷彿只是豬狗，隨時可宰割。
「兒啊——」
最悲痛的，莫過於孫母了。
她撲到兒子屍體邊，撕心裂肺，嚎啕大哭，淚水——如雨點一般，落在孫傲冰冷的屍體上。
孫傲了無生息，但手中，還握著那把冰冷的水果刀。
悲傷過度的孫母，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她艱難地掰開了孫傲的手，睚眥欲裂地看向程小燕，眼中，滿是無盡的怨毒之色。
「你這個殺千刀的魔女，你該死！你該死！！」
孫母咆哮著，聲聲劇裂。
程小燕雙手抱胸，臉色淡然，彷彿剛才所做的事，不值一提，更沒有把孫母放在眼裡。
「孫傲也算為你而死，你，可以活下來。」
這樣的話，聽在孫母耳中，並沒有任何慶幸，反而如毒針一般，扎在她的胸口。
刺痛！
失子之痛，讓她暴怒！
她沖向了程小燕。
「別過去！！」我根本來不及阻止她，就看到程小燕輕鬆掐住了孫母的脖子，往後面一推。
天知道這股力量有多大！
孫母的身體，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牆上，落下來的時候，她的腦袋已經歪了，嘴角噴出鮮血，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絲生機。
「說了饒你一命，為什麼，你非要不知死活呢。」
程小燕抬起沾有鮮血的手指，放在嘴裡，吸吮了一番。
「程小燕，你他媽以為你是誰？」
我忍者劇痛，緩緩站起身，咬牙切齒道：「你不是神，你沒有資格審判他們的生死！」
「孫傲也好，孫母也罷，他們根本不欠你的！」
「包括我，也不欠你！」
程小燕微笑著看向我，說：「這跟欠不欠我沒關聯……對於人類而言，我們殭屍就是審判者，他們就像砧板上的魚肉，想殺就殺，想吃就吃。」
「志勇，看到了吧？所謂人命，在我們手裡，不過彈指間就會消失。」
「之前的悲傷，痛苦，喜悅，憤怒，都會隨著死亡消失。」
「我在D棟臨近死亡的那些天，走就看淡了……現在的我，與其說還活著，倒不如說已經死了。」
程小燕語氣，逐漸落寞。
我冷笑一聲，道：「是啊，你的確已經死了……我認識的程小燕，已經死了！！」
程小燕不為所動，走到我面前，牽起我的手道：「跟我走吧，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滾！」
我用力地甩開她的手，狠狠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
啪！
程小燕捂著臉，慘笑道：「變成殭屍後，你這一巴掌打在臉上，跟撓癢差不多——不過，因為是你打的，我依舊感覺很痛，是心痛。」
「志勇，你讓我心痛，你會死的，會死的……」
她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握著我的手，逐漸用力，縮緊。
我疼得冷汗直流，手感覺都要被她捏碎了——但硬是，忍著不發出一聲。
只是，用憤怒的目光，看著他。
「我討厭你這樣的眼神，以前你，不是這樣看著我的。」程小燕的笑容逐漸消失，語氣變得陰冷，「以前的你，眼神是那麼溫柔，可現在，就因為我殺了幾隻豬，你就這麼憎恨我？」
「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跟我走，或者被我殺死。」
選擇？
又是選擇？
我儘管疼得幾乎要暈眩過去，但嘴角還是扯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來吧！殺了我吧！」
「如果要變成像你這樣視人命如草芥的怪物，我寧可去死！」
程小燕怒了，說你別以為我不敢？
她一拳轟在了我的胸口，把我直接轟倒在了地上，地板都凹下去了十幾公分。
心臟彷彿驟停了幾秒。
我被打得氣都喘不上來，捂著喉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為什麼你會這麼弱？」
「你和我一樣，都是被老祖宗咬的——你的實力，本該和我一樣！」
「可是，就因為你無法接受殭屍的身份，你不吸血，不咬人，那你一輩子就是廢物！廢物！」
程小燕怒火中燒地咆哮道。
「廢物？」
「或許吧，從小到大，我成績不好，又沒什麼本事……但起碼，我生而為人，自豪！」
「與其力大無窮的怪物，我寧願當我廢物。」
我艱難地說著，劇烈咳嗽起來。
聽到這話，程小燕的眼中閃過沉重的失望，她點了點頭，道：「好，既然你寧可當廢物，也不願意認同我，那我就送你去見鬼吧！」
說著，她朝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這一刻，心如死灰，我知道，這一切都結束了……
曾經所有美好的幻象，希望，都在這一刻破滅。
她，要殺了我……
就在程小燕靠近我的瞬間，一條白皙的手臂，從我胸口裡，伸了出來！
然後，是腦袋，脖子，身子，腿……
一個紅衣女人，如同蟲子一般，爬了出來。
正是小翠。
程小燕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擋在我面前的小翠，道：「你……你是什麼東西？」
「不……不準，你殺，田哥。」
小翠的聲音斷斷續續，一章慘白的臉，就像刀子一樣，充滿了冷意。
「小翠？」
我詫異地看向她。
沒想到，在這個生死攸關之時，小翠又出來救我了。
「我說呢，你怎麼對我這麼無情？原來，你是和這個女鬼好上了？」程小燕怔了片刻後，忽然冷笑起來，「行啊，田志勇你真的很行！原來，你和孫傲一樣，是個徹底車位的渣男！」
渣男？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搖頭苦笑道：「是不是每個不順從你意的男人，就是渣男？你他娘的，是田園女權吧？」
呼——
話還未說完，程小燕已經像一陣風似的，朝我這邊撲了過來，看這架勢，似乎真的有把我大卸八塊的勢頭。
小翠立刻迎上去，和程小燕，打作一團。
她們時而分開，時而接近，黑色的紅色，不斷地碰撞，交錯，速度快的不行，周圍的傢具，不斷碎裂，牆體，化作裂縫倒塌。
片刻後，小翠退到了我面前。
她低著頭，雙手抱著胸口，身體不斷地顫慄，整個人慢慢地變得透明起來……
「小翠？」
我驚訝地看著她。
「我……不，不是她對手。」
「我要，沉……沉睡一段時間了。」
話音落下，小翠的身體，眨眼睛已消失。
程小燕得意地大笑，說你這姘頭似乎不怎麼樣嘛，簡直不堪一擊——現在，我看還有誰能保得了你。
砰！
就在此時，緊閉的房門，突然炸裂開來～！
一個身影從外面，飛掠而入！
「糟糕，我來晚了！！」
來者身穿一身金黃道袍，頭戴五嶽冠，氣勢威武，神態冷峻，打扮和恐怖片里那些驅邪的道士，簡直一模一樣。
道士看到房內的一片狼藉，以及孫傲孫母兩人的屍體，頓時臉色大變。
我這才看清——這個人，正是賀大師。
他終於來了！
「抱歉了志勇，這地方太偏，我迷路了……沒想到，已經出現了兩條人命。」賀大師沉聲說道，臉上滿是愧疚，雙目之中，卻閃爍出兩團不可抑制的怒火。
自古正邪不兩立！
作為法師的賀大師，看到殭屍程小燕，就如同見了仇人一般，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我從未見過的洶湧氣息！
「呵呵，還有幫手呢？」
程小燕舔了舔舌頭，輕笑道：「來的正好，今天就把你們全吃了……」
呼！
她的話還未說完，只見賀大師手臂一揚，一團冒著火焰的符籙，從袖口中，如弩弓一般，飛射而出。
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程小燕的胸口。
程小燕悶聲一聲，腳步一陣趔趄，往後退了幾步。
賀大師沒有給程小燕喘息的機會，從口袋裡，抓住一把糯米，嘴裡一陣念念有詞，猛地撒了出去。
「啊——」
程小燕發出一聲慘叫，被糯米砸中的身子，噼里啪啦，如鞭炮一般，炸開。
「妖孽受死！」
賀大師怒喝著，從背後抽出一把桃木劍，咬破食指，在桃木劍上畫了一道奇怪的咒印，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程小燕面前。
「你，你滾！」
程小燕身子晃了晃，明顯有些恐懼，避開了賀大師一劍後，伸出利爪，如野貓一般，瘋狂開始進攻。
賀大師的實力果然不凡，兩人一交手，程小燕立刻就陷入了巨大的劣勢，幾個回合之後，程小燕被桃木劍拍中後背，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賀大師長劍一轉，對著程小燕的腦袋，狠狠刺去——
「不要——」
這一刻，我終究還是有些不忍，飛撲上去，擋在了程小燕面前。
賀大師愣了愣，隨即厲喝道：「志勇你做什麼？快讓開！讓我殺了這個小畜生！」
「別，賀大師，你放過她一次吧……她，她曾經是我朋友！」
我焦急道。
「那也是曾經，現在的她，早已被屍毒侵蝕腦神經，性情大變——不殺，只會禍害更多的人！」賀大師斬釘截鐵地說道。
說罷，賀大師直接一腳，把我踢開。
就在這一劍，要刺下去的瞬間，房內，忽然颳起一股怪風。
這風來的詭異，毫無徵兆，不但把傢具吹得東倒西歪，同時還夾雜著一股寒流，吹在身上，彷彿要把人凍成冰塊似的。
絕望的程小燕眼睛頓時一亮，欣喜若狂道：「奶奶！是奶奶來了！奶奶，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