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 (加更 to sto

正文卷

第435章 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 (加更 to stout)

「之前又有一個人墜崖?」目暮十三的眉頭壓出深深的紋路,「那可麻煩了,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不好說啊……」

「不止是墜崖,他身上當時全身都著了火。」作為目擊者的毛利小五郎努力回憶著,「他身後還有其他島民目睹了這一幕,可以問問他們詳情。」

「著火了啊,這個事情就不好定性了。」

「這個島上的情況,連路燈都沒幾個,也不可能找到監控視頻吧……」

「哎,真是令人頭痛……」

兩個人商量的聲音,隨著距離的拉遠,在柯南耳中越來越小。

他依依不捨地扭過頭,看著燈火通明的社區中心漸漸遠去,憂愁地嘆起了氣。

「麻煩你了,成實醫生。」牽著柯南跟在淺井成實與幾位警員身後,毛利蘭赧然地道謝,「原本不應該把你牽扯進來的。」

「不會,我已經是牽扯其中的人了。」淺井成實朝他們笑了笑,帶著幾位警員坦然地走進了自己的診所當中。

一進入小小的診所,他稍微放鬆了一些,帶著兩個人走進了一樓的醫務室當中。

「這裡設施都很普通,也沒辦法給你們找到休息的地方,只能委屈你們在這邊的病房睡一夜了。」按開了房間的燈,淺井成實示意了一下房內的兩張簡易病床,「你們可以在這裡簡單休息,醫務室里的水池可以隨意使用,我之後會重新清理消毒的,不用擔心。」

柯南打量著這間只有一些簡單的維生設施的病房,不難看出,這是只能給人掛掛水做做清創縫合的小診所,另一側有掛著清創室牌子的隔間以及淺井成實的辦公桌。

「你也去休息吧成實醫生,今晚辛苦你了。」毛利蘭看著淺井成實也透著疲憊神態的臉勸說道,「之後的事情交給警察先生們就可以了,別擔心。」

「……嗯,謝謝你。」淺井成實彎了彎眼睛。

要是警察們,能早一些發揮應有的作用的話,一切應該是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吧?

不,這也只是他美好的幻想。被裹挾著參與進了那種事情里的父親,不論如何選擇,也是不能善終的吧?

那些罪惡的花,那些惡魔的粉末……

心中轉動著這些沉重的思緒,他臉上還是帶著溫和笑意,與兩人道了晚安之後,走上了二樓。

「警察已經來了,他們去找黑岩辰次了。」推開自己的卧室門,淺井成實不意外地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他反手關上門,放輕了音量,「你們還要繼續使用那種方法嗎,那樣會讓警察起疑的。」

「這取決於你。」轉過頭,唐澤看著走進門的淺井成實,「你需要揭露的最重要的部分,已經經由毛利偵探之手,交到了警方手中,他們也成功掌握住了平田和明這個重要角色……如果你就此收手,事情也能得到一個不錯的結果。」

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淺井成實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西本健,依照他們的安排,以一種精神失常的狀態,自己當眾從懸崖一躍而下,加上他這兩年都不對勁的精神狀態,很容易被當成被川島英夫的死亡刺激,徹底癲狂之後自焚然後跳崖,怎麼都不會牽扯到他身上。

川島英夫的死要麻煩一些,因為現場人為布置的痕迹太過明顯,但joker之前告知過他,利用「認知世界」,殺死「人的陰影」,造成的死亡以現在的手段無法溯源,很有可能被判定為突然的臟器衰竭,會不會被當成謀殺案處理,也是說不準的事情……

只要他在這個時候回頭的話……

淺井成實沉默了下來。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飄向了卧室的書桌。

那份被西本健偷偷取出帶回家中的樂譜,此刻就躺在那裡,月光溫柔的籠罩在其上,在泛黃的紙張上映照出了柔和的輝光。

父親也在遺書中說,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健康地長大,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島上,最好忘記與他有關的一切,不要作為下一個麻生,背負上沉重的罪孽……

所以,如果他在這個時候回頭的話……!

淺井成實的嘴張合了一下,那句極富誘惑力的台詞似乎已經到了他的嘴邊……

閉了閉眼,他慢慢搖了搖頭。

「世界上沒有這麼狡猾的事。」做了一個深呼吸,他平復下情緒,平靜地說,「我為此事做出了選擇,卻又狡猾地想要擺脫背後的代價……如果卑劣到了這個程度的話,我復仇的立場又在哪裡?」

手段也許狠毒,也許殘酷,但他的出發點始終是血債血償——這是他這兩年咬牙堅持下來的基礎,是構成如今的他的起點。

否決了它,把一切卑劣地歸結於仇人本身的罪惡滔天上,那是在給自己的選擇尋找借口。

「哪怕他們是無可救藥、十惡不赦的毒販?」唐澤用一種具有誘導性的嗓音輕聲說,「你知道的,我們不認為你的選擇有錯。」

「你們會這麼想,是因為他們是惡人,但我殺他們的理由並不是如此——」淺井成實用緩慢的動作搖著頭。

或許他父親的悲劇,追溯到最本初的邏輯,確實是由於他們從事的骯髒交易,但他開始這一切調查的基礎,就是他不願意接受父親死於自殺的解釋,也立志要查清當年的真相,為他報仇。

「他們不是善類,是應該被抹除的渣滓。」淺井成實這樣總結道,「可我也不是無辜之人。」

「就算使用我們的辦法,不會有人能找到你身上?」宮野明美偏了偏頭,詢問道。

這次,淺井成實的表情堅定了許多,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給出了反對的回答:「他們不知道,一切就沒有發生嗎?是我自己做出了選擇,就算你們不來幫助我,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做出這個選擇,為此精心準備的那天開始,我就沒有資格心懷僥倖了。」

「那麼,黑岩辰次那邊……」

「……嗯,還要繼續麻煩你們了。」

「很好。」看著淺井成實在動搖和掙扎之後,又一次恢複了平靜的面目,唐澤與另外兩位隊友交換了欣賞的眼神。

這次事件的起點是一場血親復仇,復仇的對象還是毒販,唐澤那是舉雙手雙腳支持。

說實話,要不是此處的印象空間實實在在與淺井成實的殿堂相連,真的用暴力方法破解它註定要與陰影淺井成實發生衝突,可能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在看清月影島真實的印象空間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擼起袖子開始放火了。

無辜,你跟我談無辜的時候,你怎麼不看看那些無辜的毒品受害者們?因為他們就在你眼前,而受害者不知道散落在世界的哪個角落?

這個小小島嶼上,看似規模不大的產業,將製造多少悲劇與災難,殺害多少家庭與未來,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唐澤對他們的痛恨,自始至終都沒消退過,甚至因為見到的越來越多,那股怒火還在不斷被添加新的柴薪,越燒越旺。

要唐澤來說,這群毒販每個人身上的累累血債,琴酒這種高效的top killer沒個十年八年的都殺不出來。

但話是這麼說,淺井成實自己要是因此,就能心安理得,合理化自己的復仇之舉,那唐澤就得認真考慮考慮要不要招聘的問題了。

他們怪盜團,還真的都是稱不上多乾淨的人,就連怎麼看都是無害小男孩的諾亞,身上也是實打實背著人命的。

但是他招聘的是不吝惜手段,願意為了自己的信念,具備絕強意志的面具使,可不是瘋狂給自己找借口,首鼠兩端的二五仔。

「聽見你這麼說,我其實很高興,成實醫生。」唐澤向他露出笑容,又一次伸出了手,「能認清自己內心的人,絕對比你想像中的少。」

「一個滿眼只有仇恨的小人而已,不必把我說的多麼優秀。」淺井成實自嘲地說著,也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開始了前往黑岩辰次殿堂的轉換。

這光怪陸離,一片扭曲的轉換景象,他差不多是快要看習慣了。

「到了,黑岩辰次的金庫。」兩腳在地上踩穩的一瞬間,唐澤就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墨鏡,也不管臉上的眼罩,施施然往臉上一戴。

也經歷過一次的宮野明美和星川輝,同樣不約而同地拿出唐澤給他們找來的墨鏡,第一時間擋住了眼睛。

於是,被這璀璨到能照亮夜空,讓一切陰暗無所遁形的金光,瞬間讓淺井成實眼前一白,花了好一會兒,才從雪盲症一樣的狀態里脫離出來。

「……這是什麼?!」狼狽地抬起手改了改視線,他困惑又驚疑地問道。

「我說了,黑岩辰次的『金庫』啊。字面意義的『金』庫。怎麼樣,審美是不是非常超前。」同情地看著絕對也狗眼一瞎了的淺井成實,唐澤又拿出了一副墨鏡,遞給了淺井成實,「要嗎?」

「怎麼回事啊他……」忙不迭拿過唐澤手裡的墨鏡,遮蓋住極具穿透力的金光,淺井成實才稍稍鬆了口氣,「……首富不是川島英夫嗎?為什麼這個傢伙的精神世界才是金庫?」

「就是因為沒有,所以才想吧。」星川輝默默看著眼前散發著刺目光澤的黃金燈、黃金樹、黃金鋪就的道路,說出了一句簡潔而令人破防的真相。

「確實,畢竟現在是幻想時間。」唐澤點頭同意。

「所以川島英夫的『殿堂』,是『天守閣』,是因為他有錢,但希望攫取權力咯?」淺井成實有些無語地猜測道。

「是啊,你們小小一個月影島,真的是,人傑地靈啊。」大陰陽師唐澤高情商地評價道。

————

「所以,你的意思是,島上有數百人牽扯到了這個鏈條里?」毛利小五郎的眉頭皺得很緊。

「差不多吧。」在警察的重重包圍中,黑岩辰次用一種陰鷙的目光惡狠狠地睨視了一眼垂頭不敢說話的平田和明,又很快低下頭,掩蓋住自己眼中的凶光。

平田這個吃裡扒外的雜種,該死的。

在他手下工作,卻給川島那個廢物通風報信,還偷偷動他的貨,悄悄轉手給川島……

難怪川島最近意氣風發,拿出那麼多錢收買選票,眼看著就要把他真的擠下去了。

真是可恨啊,這個叛徒!

「兩年前死亡的龜山村長,包括十二年前死於火災的麻生圭二,也與此事有關嗎?」毛利小五郎摸著下巴猜測道。

龜山村長的死、麻生圭二的死,都有《月光奏鳴曲》的登場。

如果今天的兩名死者都是涉毒人員,很難說前面兩位與之毫無關係。

「……有一點關係。」聲音低下去了一點,黑岩辰次不痛不癢地哼唧著。

龜山那個傢伙就算了,他本來心臟就不好,運氣不好突然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替他隱瞞的必要。

但是麻生圭二的話……

說實話,他死前的樣子,是把他們幾個都有點嚇到的。

雖然不像西本健那個懦夫一樣,怕到家門都不敢出,他們心裡有多少忌憚,只有自己明白。

而且,承認了自己參與了殺人的話,只會進一步加劇警察對他的懷疑吧?

「把話說清楚,他們到底與你們有什麼關係?」目暮警部停下做筆錄的手,皺眉瞪視著他。

黑岩辰次嘖了一聲:「等明天我的律師來了再說吧。」

他可不是傻子,在與律師商量出合適的審訊話術之前,他可不會輕易接受警方的誘導,說出一些可能的問題。

「油鹽不進……」目暮警部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向兩邊的下屬示意著,讓他們把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黑岩辰次帶離。

「還真是不怕死啊。這個兇手,肯定是在針對他們,他很可能就是下一個,心情倒是很放鬆啊。」毛利小五郎很不爽地搖著頭。

他們這麼急著找到黑岩辰次,除了控制住最有可能的領導者之外,也有一點保護和觀察他的意思。

畢竟,看兇手這個架勢,最危險的就應該是現任村長黑岩辰次,以及另一個村長的有力競爭者,清水正人了。

「畢竟他現在在警方手中,有恃無恐了吧。」見慣了各種類型犯人的目暮警部,對這種普通油滑的傢伙沒什麼感想,只是很普通地哼了兩聲。

再窮凶極惡的殺人犯,敢於闖入重重包圍,殺死一個人的可能性,是低的不能再低了,黑岩辰次只怕自己也清楚,落進警察手中,對現在的他來說,未必是壞事。

就在兩人湊在一起商量,預備接下來從哪裡開始問詢的時候——

輕緩的、富有韻律的鋼琴聲,響了起來。

在短暫的展開部之後,澎湃的激烈的連音,帶著一股遏制不住的熱情,煽動著聽眾的情緒。

「《月光奏鳴曲》!」毛利小五郎瞪大了眼睛。

反應很快的他,立馬轉過頭,看向被警員包圍著的黑岩辰次。

剛剛還滿臉囂張姿態的黑岩辰次,腳步已經停頓在了原地。

「黑岩村長,黑岩村長!」目暮警部反應也不算慢,他兩步追了過去,看著站在原地不動的黑岩辰次,高聲喊道。

黑岩辰次胖乎乎的身體搖擺了起來。

在周圍的警員伸手扶住他之前,他肥胖的身體已經失去了力氣,整個人朝前倒了下去。

「糟糕,快,急救,過來急救!」目暮警部吩咐著其他警察,協助他將身材肥碩的黑岩辰次翻了過來,想要檢查他的生命體征。

獃獃睜著眼睛的黑岩辰次沒有任何抵抗的意思,無神的視線望向了天花板。

他的嘴唇動了動,在旁邊人聽懂他在說什麼之前,黑漆漆的液體順著他的眼角嘴角,飛快湧出、滴落了下去。

「警部!」檢查著黑岩辰次身體情況的警員呼喚了一聲目暮。

在幾個人的目光中,他戰戰兢兢地將手裡摸到的硬物,從黑岩辰次的口袋裡抽了出來。

那是黑岩辰次的手機,沉甸甸的黑色機體在屋子的燈光下反射出利落的金屬光澤。

手機的揚聲器中,《月光奏鳴曲》的第三樂章,沸騰的情緒正抵達頂點,一聲一聲,如撞擊在他們心口的重擊。

「兇手得手了。」毛利小五郎沉聲說。

————

「成實醫生,成實醫生!」

睡意剛剛上涌的毛利蘭和柯南,一下就被屋外的動靜驚醒了。

拍打著診所門的人無疑心情急切,一下下砸在門上的頻率和力度都顯得急躁不安。

「——來了。」穿著寬鬆居家服的淺井成實,一邊紮起自己的馬尾辮,一邊從樓上慢吞吞地走了下來,「誰啊——」

「是我,是我,成實醫生……」打開的診所門外,上氣不接下氣的老警察的臉暴露在了他們的視野中,「東京來的警察們叫你過去。」

「這個點嗎?」睡眼惺忪的淺井成實望了眼時鐘,看見指向了4的時針,臉上全是無奈之色,「不是說明天再詢問川島先生的案子嗎?發生什麼事了?」

「東京的警察們說,法醫要明天早上才能抵達。要麻煩你去檢查屍體。」

「檢查屍體?」淺井成實做足了吃驚的表情,「誰的,西本先生嗎,可是,他們不是說……」

老警察重重嘆氣,擺了擺手,終於喘勻了氣,打斷了淺井成實的問題:「不是西本健,成實醫生。黑岩村長死了。」

日萬,日萬【咽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