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教會之中的夜談

正文卷

第67章 教會之中的夜談

言峰綺禮是一路逃回聖堂教會的。

他的左腹因為被虛數粒子侵蝕的原因,一直在流血。

但他不敢治療,確切來說,是不敢動用魔術治療。

一旦魔術氣息暴露的話……那個青年就有可能會找到他。

金眸青年那兇悍的姿態在腦海中一掠而過,讓綺禮的心底湧現出一股懊悔。

沒想到朔月竟然對他的殺心那麼重,竟然拋棄了險些槍殺他的衛宮切嗣也要對他下手,實在是大大的失策。

可是,為什麼呢?

哪怕主動犧牲了Assassin斷後,言峰綺禮依舊不敢放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受庇護的教會,沿途灑下淋漓的鮮血,到最後甚至連眼中都出現了重影。

「綺禮?發生什麼事了!」

模糊卻又透露出熟悉感的聲音傳入耳朵,失血過多的代行者再也支撐不住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的前一刻,他感受到了內心某些東西的斷裂。

那是,契約。

————

在短暫的騷動過後,聖堂教會又一次陷入了平靜。

言峰綺禮行走在安靜的過道上,眼神平淡,正在思考些什麼。

腰部的傷口已經徹底癒合,恩師時臣不惜用上了珍藏的寶石,不僅治癒了傷口,還消除了虛數粒子對人體造成的虧空。現在的言峰綺禮,毫無疑問正處於巔峰狀態。

可是從聖杯角度的層面而言,名為「言峰綺禮」的御主,正陷入一種危險的境地。

就在剛才,藉由聖堂教會監管者言峰璃正,以及御三家繼承人,聖杯戰爭參與者遠坂時臣的共同確認,他們不得不面對一個慘痛的事實——他們前期計畫的核心,單人成軍的情報網:Assassin,就在剛才確認被消滅了。

擊殺者,御主·朔月,

所謂的聖杯戰爭,在決戰之前打的就是情報戰,Assassin的缺失對於遠坂時臣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這意味著他失去了最大的優勢,只能通過最基礎的使魔去查探情報,效率上大打折扣。

饒是如此,這位身穿紅色西裝的優雅男子也沒有遷怒他人,甚至連追究言峰綺禮的擅自行動都沒有,在短暫的失態之後,他便將此等噩耗壓在心底,轉而安慰起「消沉」的言峰綺禮來,並善解人意地讓他回房休息。

此等風度,不愧是繼承了「時刻保持優雅」家訓的遠坂家家主。

若是換做常人,一定會在羞愧與感激下五體投地,被這個男人的魅力所折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吧。

可是言峰綺禮不是這種人,對於遠坂時臣並非虛假的關懷,他的內心如死水般毫無波動。

身穿法袍的神父停下了腳步。

不,確實是有的。

他的內心,確實在某一刻泛起了漣漪。

但……那是他的恩師在得知Assassin死亡的時候,優雅模樣盡失的那一刻。

言峰綺禮在那時候察覺到了自己近乎本能的願望。

想要,更多的欣賞這種苦悶的表情,欣賞這種屬於他人的……痛苦。

!!!

理智終於後知後覺地回歸了,在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言峰綺禮的第一反應不是承認,而是將它牢牢鎖在了心底,鎖在了甚至連記憶都夠不著的地方。

「主啊……」下意識念誦著聖經,可是這樣的祈禱比穿過走廊的風還要空洞。

可無論如何,在主的幫助下,綺禮又一次迴避了他的本質。

在心中的空虛感稍微淡去之後,壓制住自己想法的男人嘆了口氣,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頓時,綺禮身陷了一種不自然的感覺,好像誤闖進別人房間一樣。

不是說氣味或是溫度有什麼不一樣,而是以氣氛兩個字形容的環境感明顯改變了。原本十分樸素的綺禮房間充滿華貴高雅的氣氛,彷彿變成宮廷樓閣中的一室。

房內的擺設或照明當然還是完全沒有改變,單純只是因為有一名男子悠然地靠在長椅上而已。

「……Archer?」

身穿皮草滾邊的琺琅亮皮外套,再配上一件皮褲的現代風格裝扮的金色英靈端著高腳杯,朝著言峰綺禮露出了隱秘的笑容。

宛如盤踞在伊甸園裡,吐著蛇信子的禁忌之蛇。

————

如熊熊烈火的金髮以及如紅寶石般鮮紅的雙眸。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遠坂時臣的從者——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自從召喚出來之後,這位英靈一直仗著單獨行動的技能任意四處遊覽。最近甚至變本加厲地現出實體,還換上了「休閑裝」,大搖大擺地在街上漫步。綺禮曾經聽過時臣帶著一絲髮牢騷的語氣說起這件事,但是他沒想到,吉爾伽美什竟然會跑到自己的房間來。

Archer對擅闖他人房間的行為一點都不以為意,還把擅自從櫥櫃中取出的紅酒倒進玻璃杯中,優雅地品嘗著。

「雖然數量不多,但是這裡的珍品比時臣的酒窖還要齊全。真是個糟糕的徒弟啊。」

「……」綺禮無法判斷對方來訪意欲為何,只見桌上林林總總地擺滿酒瓶,看來他把房內所有的酒全部拿了出來,似乎正在品酒。

旁人看來或許會覺得很意外。綺禮有個怪僻,只要聽說哪裡有頂級美酒,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買下來。

酒類是一種越是講究質量就越覺得無窮無盡的深奧世界。既然如此,說不定會有某種味覺能夠填補綺禮心中的空洞。如果真的有這種邂逅的話,沉溺在酒精之中也不錯——這位已經走投無路的修道者曾經半認真地這麼想過。

可是到目前為止,他對酒品的涉獵從來沒有得到任何回報,只有一些豪華品牌的酒瓶愈來愈多而已。當然,他從沒想過要拿這些酒招待客人,更別談是一個不請自來的惡客,就算對方稱讚自己的酒好,他也不會想要招待這樣的人。

「你到底有什麼事?」綺禮耐著性子問道。

「沒什麼,只是對你感興趣而已。」Archer的眼睛透過酒杯,滿含深意地打量著綺禮。

「如何?一直聽命於時臣也無法讓你的心靈得到滿足?」

「……事到如今,你開始對契約有所不滿嗎?吉爾伽美什。」綺禮沒有回答Archer的疑問,只是冷著臉回問他。

就算對方是傳說中的英雄王,綺禮也一點都不覺得畏懼。不管時臣個人怎麼想,從者畢竟還是御主的僕人。無論這位英靈是什麼人,只要他還是Archer,他就只是屈居於時臣之下的存在。和身為時臣直系弟子的自己比較,頂多也只是相同的輩分立場,沒有必要對他過度謙卑。

綺禮的態度並沒有讓Archer覺得不滿,他只是冷哼一聲,品嘗玻璃杯中的美酒。

「召喚本王的乃是時臣,此身能夠維繫在現界也是因為有時臣的供養之故。更重要的是他對本王行的是臣下之禮,要本王回應他也並非不可。」

說完這句規矩地讓人出乎意料的話之後,吉爾伽美什異於常人的血色眼眸露出厭煩的神色。

「可是老實說,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無趣的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從者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真是意外。」

綺禮實在太過訝異,心中對Archer態度的怒氣,以及不知他來訪真正用意的猜疑心都已經漸漸消退。在這種奇妙的輕鬆氣氛之下,綺禮幾乎已經容許Archer在這個房間里佔有一席之地。

於是,他們開始交談起來。

從言峰綺禮的恩師,遠坂時臣開始說起,他們搖晃著紅酒杯,接連討論了聖杯,魔術師,聖堂教會……最後連「根源」和世界內側都提及了。

不只是如此,看著發出了「本王只要享受這個屬於本王庭園的大宇宙確實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宣言的Archer,言峰綺禮冥冥中察覺到了,某種命運的迫近。

以往的Archer有無數個機會闖入這裡,與他攀談,可這位王者並沒有這麼做。

那麼,為什麼唯獨在這個時候,在被遠坂時臣用一枚令咒控制了行動的今夜,這位最古老的英雄王找上了他?

「只是對你感興趣而已。」似是察覺到了言峰綺禮的疑問,吉爾伽美什重複了一遍自己最開始的說辭,將手中玻璃杯的酒喝乾,像是不經意般問道:

「綺禮,那你又是如何呢?你對聖杯有什麼願望?」

聽到Archer這麼問道,綺禮第一次覺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我——」對,這是最大的問題。為什麼聖痕會出現在言峰綺禮的右手上?

「我……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實現的願望……」綺禮的回答帶著一點迷惘。Archer聞言,紅色眼眸中閃動著詭異的光芒。」

「這是不可能的。聖杯不是只會召集有資格得到它的人嗎?」

「應該是這樣沒錯。但是……我也不明白。我沒有想要成就的理想,也沒有應該達成的宿願,為什麼還會被選上參加這場戰爭。」

「這種問題有這麼困難嗎?」Archer輕笑一聲,彷彿在嘲弄綳著臉孔的綺禮。「既沒有理想,也沒有宿願。那麼只要追求愉悅不就好了嗎?

「這怎麼行!」綺禮的語氣下意識變得急躁起來。

「你的意思是竟然要服侍上帝的我去追求愉悅——沾染那種罪惡深重的墮落行為嗎?Archer!」」

FZ和FSN里的令咒系統一直是個謎,我也捋不清裡面的關係,乾脆就設定成「從者契約斷掉後令咒不消失」這樣子吧,不然凜醬在ubw線中的情況不好解釋,而且衛宮切嗣殺肯尼斯的理由也不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