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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獨立的王國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六章 獨立的王國

房間里有兩個人, 其中一人是奎納,另一位身著松青會的制服,米白色的長款硬棉上衣, 同色系的褲子, 胸`前的刺繡是松樹。

鶇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杜魯。

因為他身上兼具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一種低調謙和,一種佼佼不群。就像他身上的棉質制服一樣,自然且有序,彷彿一棵根植於泥土的挺拔青松。

他皮膚黝黑, 身材高大, 手長腳長, 短粗的黑色捲髮緊貼著頭皮。和奎納一樣, 顱骨很有特點,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充滿了智慧。

鶇甚至能在裡面讀出善良和仁慈。

他笑著迎上來,和煦得猶如青州星上的春風, 米白色的衣服反著柔和的光, 他周身都散發著珍珠般的光輝。

鶇莫名想到聖光, 這人是一位天生的宗教領袖。

「多謝你救了吉吉。」他的手寬厚溫暖, 握手的時候力度恰到好處, 讓人能充分感受到她的誠意和重視。

綜觀學家的地位顯然高於杜魯, 杜魯與鶇聊了幾句,便退到一邊, 把時間和空間讓給奎納。

「你好,奎納女士。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所以他沒有必要再繼續裝, 但是也沒有摘下面具。

綜觀學家才不會在意帝國元帥的請求和警告,什麼時候告訴左辰,他的伴侶是帝國元帥,才是她最在乎的。

左辰:「知道,他是梅林星的僧侶。」

也許能利用左辰讓他的刀砍向皇室……

這就能解釋,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星艦埋伏在小行星帶了。

「鶇?」奎納試探道,「和你那位位高權重的情人一樣的名字?你還真是深情。」

左辰朝她微微鞠躬:「我相信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姐姐,您在說什麼?」杜魯在一旁小聲提醒,打斷了她的思考,「是德墨。」

也許……

「鶇。」左辰回答道。

奎納:「我現在該怎麼稱呼你?」

她看得出來,那個冷血無情的戰爭機器,是個情種,行刑者全身心地愛著左辰。

左辰自認扮演海盜頭子已經爐火純青了,但還是沒能逃過綜觀學家的火眼金睛。

奎納狡黠地笑道:「你或許不相信,我是專門在這裡等你的。」她的語氣中有著不容忽視的驕傲。

奎納見他沒有反駁「位高權重」這個形容,有一瞬間的吃驚:「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位高權重?

也許揭開秘密的時候,能給他致命的一擊……

「伴侶。」左辰糾正道,「我們結婚了。」

她必須得好好想想,如何讓這件事成為整個計畫制勝的關鍵。

「梅林星僧侶?」奎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嗯,你說得對……哈哈,我早該想到的,不,我只是忘了……」她的目光在左辰和牆壁上的掛畫上逡巡,喃喃自語道,「或許這才是事情的關鍵。一定是的……所以還沒到時候是嗎?我的主神?」

在聽到梅林星的名字時,杜魯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奎納揚起眉毛,從善如流道:「對,德墨,在這裡,德墨就是主宰一切的主神。」

鶇問道:「什麼還沒到時候?」

奎納:「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關於你的使命你的宿命!」

鶇實話實說:「嗯,那些話讓人難以忘記。」

奎納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她指了指座椅,示意大家都坐下。

滑門緊閉,屋裡只有他們三人。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流放嗎?」

鶇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老皇帝……現在他們都叫先皇老皇帝對不對?呵!其實早在那個老傢伙的前一任,就表現出了對綜觀學家的不信任。沒錯,奧尼斯家族越來越傲慢,傲慢使他們變得愚不可及,傲慢讓他們聽不進別人的話。那個老傢伙認為,我和尤金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她停了下來,解釋道:「尤金是我的師父,他是個不幸的綜觀學家,一生都沒有離開過核心星域。」

「但他也是個聰明人,在老皇帝日漸的疏遠中選擇了閉口不言。他是對的,所以他能壽終正寢,留得全屍。從這個角度看,他也是幸運的。」

「而我……你們或許不能相信,再多的學識和綜觀訓練也無法消除人的天性。我那時候年輕氣盛,深知自己作為綜觀學家的職責,有段時間,我甚至看不起尤金。我故意仗義執言,否定老皇帝自以為高明的決斷……」

嗯,天性。鶇心想,奎納是個高傲的人,年輕的時候是,現在依然是,只不過隨著年紀的增長,閱歷的增加,將那份高傲隱藏了大半。

他沒有說話,繼續聽她講。

「鶇,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關於奧尼斯家族的醜事。你的伴侶也曾來問過我這些事情。」

提到凜冬,鶇稍稍坐直了些。

原來凜冬去找綜觀學家,是為了了解皇室的醜事。

好做更多的法事替他們消除業障嗎?

他一點也不覺得凜冬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他只是心疼凜冬,比起綜觀學家毫不掩飾的高傲,他的凜冬被僧侶的身份綁架,無法光明正打地擁有自己的選擇。

「……這些帝王的權術不能記錄在冊,都是口口相傳的,老皇帝自然也要效仿他的父親和祖先,給自己創造名留青史的機會。他選擇了剿滅星際海盜。當然,不能是真的海盜,那樣太危險,危險是留給坦托軍團的,皇帝需要的是宏大的、激烈的、生死一線,但絕對安全的戰爭。」

「為了演好這齣戲,他在登基前就培養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殺手,星際海盜當然是由他們本色出演。我否定了這個計畫,雖然我知道皇帝需要演戲來鞏固政權。但是他的計畫是讓海盜炸掉兩顆星球,死亡的平民人數預計超過三億。」

「三億,哼,在皇室和貴族眼裡不值一提,但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我那時候太年輕了,看不下去,行使了作為綜觀學家的權利去制止,但是老皇帝沒有聽我的,他帶著我一起出征,讓我親眼見證那兩顆星球燃成灰燼……」

鶇聽得心驚膽寒。

奧尼斯家族的皇位是由累累白骨堆起來的……

而帝國內的貴族,又何嘗不是用強硬甚至殘忍的手段來鞏固政權……

奎納:「後來,我被他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流放了。因為綜觀學家的身份特殊,鮮為人知,所以在朝野並沒有引起震動。而綜觀學家的歷史,從此畫上了句號。」

「押送我的軍官是凜……是上上任帝國元帥,他允許我接上我弟弟杜魯,然後押送途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我放了。」

鶇不禁心中感慨,奧尼斯家族的人玩弄帝王權術,不把人當人,但是他們的臣子都是心繫百姓的人。

他不由得想到了行刑者,現任帝國元帥,如果沒有偏航星系的悲劇,他還會認為他與其他貴族不同,是個心繫百姓的人。但是他關閉了蟲洞,選擇了犧牲平民保全皇室。

他無論怎麼選擇,都不僅僅是他個人的選擇,而是立場的選擇。

立場。鶇在心裡默念這兩個字,並又多了一分的釋然。

「我離開之後,把杜魯放在范西家族,並讓他創建了松青會。」奎納看向弟弟,眼中滿是驕傲,「好在,他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鶇:「所以這一切,真的,都是你的安排。」

奎納笑了起來,盯著鶇臉上黑不透光的面具:「我們一直在等一個真正的領導者,等他出現,再將松青會交到他的手中。」

松青會從沒有出現在外界的視野里,利用了信息孤島原理。

一個人想要完全隱藏自己其實很簡單,他只要切斷所有對外的聯繫就可以完美消失了。

比如一個人殺了人,是在荒無人煙的地方,殺了個無父無母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流浪漢,殺人的過程沒人看到,也沒有監控,那兇手這輩子被人主動通緝的可能性就幾乎為零。

大多數的搜索都是帶有目的性的,所以只要沒有人向外界吐露松青會的信息,外界就不會主動去搜索,不主動搜索,就意味著隱身。

松青會唯一不可控的因素就是范西,而范西之前與他們合作,不會出賣他們,後來變成想要得到松青會的勢力,那就更不可能出賣對方。畢竟他並不想與其他人分享這塊鮮美的肥肉。

鶇站在松青會星艦的舷窗前向外望去,外面依舊是一片繁星閃爍的夜空,似乎無論從哪裡看宇宙,都沒有什麼不同。

路馬抱著一大堆水果和零食走過來,扔給他一個蘋果。

鶇看了看蘋果,戴著面具也無從下口,就擺在了舷窗邊上。

「頭兒,你想啥呢?」大蘋果被路馬兩三口就啃完了,他隨手把蘋果核一扔,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又拿起一塊魔鬼辣小蛋糕。

「路馬,你知道嗎?松青會前兩天正式宣布獨立了。」

路馬:「啥意思?」

鶇:「意思就是,雖然他們只是內部宣布獨立,但從原則上講,他們已經不再承認奧尼斯帝國的統治地位,也不再承認帝國的宗主權,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了。」

路馬把魔鬼辣小蛋糕一口塞進嘴裡:「卧槽,牛逼啊!」

「……」

「他們想讓我做皇帝。」

路馬被魔鬼辣小蛋糕辣得舌頭髮麻:「卧槽!卧槽!卧槽!牛逼大發了!!頭兒……不對,我是不是不能叫你頭兒了?該叫你陛下了吧!卧槽!」

鶇:「滾蛋!我沒答應。」

路馬:「為啥不答應?多威風啊!」

鶇:「為什麼要答應?」他可不會為了威風而答應這種離譜的事情。

路馬:「也是,他們獨立了是他們的事,到時候帝國和坦托軍團算賬也是找他們算賬,跟咱們沒關係。」

鶇對隊友時而大智若愚時而大愚若智感到心塞,好在路馬能理解擁有一個獨立的王國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點點頭道:「奎納邀請我去松青會,我答應了。」

說實話,他如果想走,估計要費一番力氣,而且他不想和奎納鬧得不愉快,畢竟對方是深不可測的綜觀學家。

「星啊!」路馬又繼續吃了起來,「偶跟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