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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床底下

正文卷

第十四章 床底下

第五礦區的礦坑數量比第一礦區多得多,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山區。這裡不僅有鐵礦,還有煤礦礦山。

因為地殼運動,克勒星的山都很高,相對的,山谷也深不見底。

好在他們降落的地方,靠近山口,地勢平緩。

左辰從飛行器中跳下來,小跑了幾步追上凜冬,兩人踩著碎石沙礫往山谷外走。

一路上都是左辰在唱獨角戲,凜冬已經快把他這幾年做過的事、同袍兄弟們的八卦都了解清楚了,全程沉默不語,讓左辰忍不住猜測他是個沒裝語言晶元的仿生人。

「喂!你知道鎢精礦在什麼位置嗎?」走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山口,左辰突然問了句正經的。

凜冬頭也不回大步繼續往前走,說了這一個多小時來第一句話,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左辰無語,「那你還走得這麼自信?啊?誰給你的自信在前面領路的?」

「猜的。」站在山口,凜冬指著夜空,除了暗淡的光柱,就僅剩下東方微微泛起的灰白色籠罩在濃濃的霧霾中,「探照燈有個缺口。」

想進去就必須走唯一的出入口。

領頭的中校登上哨塔,親自壓陣。

之前在空中盤旋的時候,他就在探照燈混亂交錯的燈柱中找到了規律:靠近一座矮山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缺口。

但是他第一步還沒跨出去,尖銳的警哨聲劃破寂靜響了起來。

這些士兵下車後迅速在礦山門口集結,粗略一數足有三百多人。

圍繞著礦山,還有密實的高壓電網,碰一下就會化成渣子那種,名副其實的滴水不漏。

矮山是個煤礦礦山,山腳下鋪設著鐵路,供運煤火車進出。

左辰心想,直接衝過去幹掉這些哨兵和守衛士兵問題不大,而且大概率不會引起大部隊的注意。

礦區外面駛來了幾輛運輸車,在車輪揚起的灰塵中,左辰看到車斗里都是士兵。

這些士兵和礦區駐軍甚至首府駐軍完全不同,一看就訓練有素,他們分成幾隊,將礦山圍得嚴嚴實實。

「是!!」

兩人無需多言,就有十足的默契。

巡視地面的橫向探照燈掃過來,兩人趕緊躲在一輛重型自卸車後面。

他心裡對這個年輕人很是欣賞,但表面上還是緊抿著嘴唇,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凜冬見識到了他各種超乎常人的能力,無論是格鬥還是駕駛,抑或是敏銳的觀察能力和應對事情的反應速度等等,即使在坦托軍團都是拔尖的。

與其他礦坑礦山不同的是,這裡戒備極其森嚴,離礦山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三步一哨五步一崗。

「搞人海戰術啊……」左辰壓低聲音說:「凜冬,你看他們的軍服,胸`前的口袋上有熒光條,說明不是克勒星本地士兵,而是哈巴爾主星來的。哼!看來哈巴爾統領是不想有人在元帥大人面前告自己的狀。」

領頭的是個中校,個子很高,刺頭、戴著面罩、穿著高幫皮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入口的大鐵門上帶著一米多長的尖刺,兩旁立著四個哨塔,上面有哈巴爾駐軍端著槍望哨,一個塔兩人,一共八個人,加上地面上的守衛,粗略統計大概二十幾人。

他站在隊伍前面吼聲震天:「兔崽子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一隻蒼蠅也不能放進去!」

左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起來,上前摟著他的肩膀:「你也發現了?不錯啊小子!」

天逐漸亮了,兩人在自卸車接近三米高的輪胎後面躲著。

左辰抬頭看了眼這台深灰色大怪獸問:「你會開這玩意嗎?」

凜冬:「沒開過,但可以試試。」

左辰:「直接開車衝進去?」

這正和凜冬的心意,他在領軍作戰時,會制定詳盡的計畫,儘可能地讓戰士們平安歸來,但是只有他自己時,心裡就有些痒痒的躁動,與左辰衝動的計畫不謀而合了。

兩人正商量著,自卸車司機哼著歌走了過來,狠吸了一口嘴裡的煙,把煙屁股扔在地上,從另一側爬上了自卸車的駕駛室。

凜冬猶豫了一下,也爬了上去,躲進駕駛室和車斗之間的縫隙中。

左辰也在車子開動的前一刻爬了上去:「不衝進去了?」

凜冬食指壓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說話。

前面幾十輛自卸車排起了隊,司機在駕駛室里罵罵咧咧:「娘的!讓不讓人幹活啊?遲到了算誰的?」

對講機里同頻道的工友也都怨聲載道。

左辰小聲說:「看這架勢,肯定每輛車都要搜查。」

凜冬把駕駛室後方的窗戶打開,對講機里討論得熱火朝天,夾著雜音,連礦區內氣動鑿岩機巨大的轟鳴聲都壓了過去。

他趁著司機跟工友們罵娘罵得正起勁,靈巧地翻了進去。

左辰也跟著進來,司機絲毫沒有察覺車裡多了兩個人。

後排空間不算小,司機晚上上工,趁著開採等著裝車的功夫,可以在後排的小床上打個盹兒。

左辰一進來就被凜冬拽著領子塞進了床底下。

凜冬打開護盾,調整了一下角度和模式,將司機的毯子蓋在小床上,不仔細看的話就像沒人動過,用射線檢查也不會被發現。

左辰躺在小床下面狹□□仄的空間內,凜冬拉好毯子,也鑽了進來。

後排的床雖然不小,但是下面硬塞進去兩個大男人,就顯得擁擠不堪了。

兩人只能面對面貼在一起。

這台自卸車不知道服役多久了,哪裡都髒兮兮的,小床下面更是自啟用就從來沒打掃過,一股油煙、煤渣、汗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直衝腦門,讓人忍不住作嘔。

左辰受過這方面的訓練,穆迪星雨林的爛泥里儘是臭魚爛蝦、糞便和腐爛的動物屍體,在酷熱難耐的高溫里發酵出難以想像的氣味,只吸一口氣,就眼前發黑,他愣是在裡面潛伏了一天一夜,撤退的時候不得不扛著被熏暈過去的迦南。

跟那些比起來,眼下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在度假了。

凜冬的臉近在咫尺,護目鏡邊緣似乎閃著幽蘭的冷光,下面的薄唇輕輕抿著,分辨不出是心情不好還只是習慣。

「面罩呢?」左辰小聲問,兩人近得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氣息撲在對方臉上,然後又反彈回來,「是不是忘在飛行器上了?」

他把自己的面罩摘下來,笑著說:「這裡氣味不好,給你戴吧,我已經習慣了。」

凜冬冷酷拒絕:「不必。」

左辰沒有介意他的拒絕,正要給他扣上,自卸車就一個急剎,他的手指戳歪了,摸在凜冬唇上。

氣剎制動發出放氣的聲音,指腹下柔軟冰涼的觸感被極速放大。

凜冬沒有什麼反應,他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拿開手,面罩脫手夾在兩人胸口之間。

自卸車停下來之後,司機站起來,探身到後排,撅著屁股去摸扔在小床上的酒壺。

床底下的兩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敢動彈。

司機沒摸到酒壺,嘟嘟囔囔地坐回駕駛位,灌了口水,踩下油門又開始罵街。

左辰伸手去拿面罩,剛拿起來,又是一腳剎車。

「娘的!會不會開車啊!!」司機打開車窗沖前面急剎的車吼道。

後排床底下,左辰的臉燒了起來。因為慣性想要找地方支撐,他一條腿頂開了凜冬的雙腿伸了進去。

跟迦南、路馬他們,別說為了做任務擠在一起了,就是光著屁股睡一張床上他都不會臉紅,怎麼到凜冬這裡,他就緊張成這操行?跟特么小媳婦似的……

他想撤回腿,沒想到卻被凜冬用力夾住。

冰冷的聲音近在咫尺:「別亂動了。」

自卸車被入口的守衛士兵攔了下來。

「什麼情況啊長官?」司機討好地問道。

「例行檢查。」士兵不帶感情地回覆,「你不用下車。」

幾個士兵登上自卸車的駕駛室和車斗檢查,司機是個老油條,忙著給士兵遞煙遞水。

一個士兵登上後排,腳下咔啦一聲,踢到個金屬製品,司機耳朵尖,趕緊湊過來把酒壺撿起來,擦了擦想揣進懷裡。

士兵見他這麼寶貝這個酒壺,一把奪了過去,打開聞了聞,見其他人檢查完下去了,低聲呵斥:「你哪來的『戰慄』?」

『戰慄』是一種違禁烈酒,喝一口就能產生短暫的幻覺,是流行在貴族間的致幻劑的平替。

司機心虛了,擔心自己被抓起來,把酒壺塞給士兵:「長官,這是別人送我的,這就是酒,什麼戰慄不戰慄,我不懂這些,您要不嫌棄就給您!」

士兵很滿意他的識相,把酒壺塞進腰包,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就下車了。

左辰不知該作何感想,這運氣也太好了吧,虧他剛才還想被發現了就強行突圍呢。

他的腿還夾在凜冬的雙腿丨間,想撤卻撤不回去,兩人就保持著這樣曖昧的姿勢——至少他覺得很曖昧——隨著自卸車的在砂石路上顛簸而貼來貼去,蹭來撞去。

他身體起了反應,叫苦不迭,貼得這麼近,對方肯定發現了。

對方發現了卻依然不放開他,冷淡的唇角略微有點上揚的趨勢,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自卸車晃了一下停了下來,司機下車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凜冬單手勾起面罩,扣在左辰滾燙的臉上,鬆開他從床下鑽了出去。

左辰揉了揉被夾得生疼的大腿,心跳加速,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想到凜冬修長有力的雙腿,夾著自己的腰時會是怎麼樣的銷魂。

這想法一冒出來,就剎不住車了,非要朝著懸崖飛馳而去。

他跳下車,彎著腰,面紅耳赤道:「你玩我?」

「你說過,」凜冬看起來心情不錯:「可以把你當成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