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勞諸位獻身煉寶
此方內空間的地下並不太深，七八息的工夫見底，一開闊空間展現在柳風等人眼前。
朦朧佛光下，一座兩層禪閣坐落。
禪閣被一層紫青色靈光籠罩，守護禪閣的，乃是一似盾又似船的靈寶。
可此時的禪閣前，有兩男一女捷足先登。
兩名男子一個紅髮老道，一個是鍾離家先入洞府的八境，女的則是一白髮白瞳的妖修，正聯手破解靈寶，試圖闖入禪閣之內。
不出所料，比起地上那些閣樓，此處禪閣才是鏡塵昔日真正靜修之地。
「無塵子，你不等三位法王，自己先摸到了這裡？」凈靈一眼認出紅髮老道，就是無塵子本人。
柳風看向白髮白瞳的妖修，窺破其本體，是一頭天生佛骨的靈猿，佛、道雙修。
能趕在其他強者之前到此，算上這老妖婦，三者應該都修有天衍之法，且造詣頗高。
落在最後的陶詩雨美眸大睜，她沒有去看禪閣前的兩人一妖，而是看向了懸在禪閣之頂的佛門靈寶上。
那扁平如梭的靈寶正看如盾，側看如船，上頭坐著一紅袍飄飄的女子，身姿婀娜，秀美面容漠然無情。
「柯千柔？」陶詩雨大驚失色，這女子與她夢中所見柯千柔一模一樣。
再一細看此女，沒有肉身，像是一道延伸自靈寶的靈光，很可能是此靈寶器靈。
對比夢中那位柯千柔，身為器靈的身影明顯不同，如頂著柯千柔容貌的另一人。
「貧道為何不能先來？柳風小友，還請助貧道一臂之力。」無塵子斜睨一眼，隨手一划，當空一道禁字元成型，一閃蓋向這邊三人。
其餘兩名道人打扮的一人一妖，不約而同地出手，一人施展道門禁制，一人施展佛門禁法。
眼見紫青色靈光破開，凈靈毫不猶豫，手中抓出一黑鐵大盾，同時一具腐朽金身完整擠出體外。
三人隔空施法打來的攻勢，盡皆被大盾內的乾屍吸走。
反觀凈靈的金身，沒有展開法相，裹挾腐朽氣息撞響禪閣前的兩人一妖。
「此盾徒有其表，吸走我等法門的是盾內乾屍。」
「是出自恆夜山的長生種屍身，不對，還未死透。」
「以肉身攔下他們。」
禪閣前的三道身影消失無蹤，快到五境難以捕捉，各取出一件靈寶，想要先以靈寶抵擋腐朽金身，自己以肉身拿下柳風。
同一刻，上方土層震動。
第一眼僅僅是數十人，在看到靈光內暴露出的柳風後，下一眼密集身影狂閃，人、妖兩族上千人殺至。
「咔嚓、咔嚓……」
地層被撕裂，一頭形似龍龜，體型大過兩里的海獸顯化原形。
過千身影還未趕至，種種法門先打向下方，出手最狠的便是庄氏和澹臺氏。
柳風即將進入禪閣，未免再生變故，這兩家是要殺了柳風，而非生擒下他。
兇險關頭，禪閣之上貌似柯千柔的器靈拂袖一振，一道紫影分出，罩落在柳風等人身上，往回一拉就將三人帶入禪閣內，腐朽金身也被按回凈靈體內。
而凈靈手中黑鐵大盾，被紫青色靈光阻隔在外，淹沒於數千各道法門之下。
不少來人看出此物不凡者，彈指間就有兩百餘人爭奪此盾，餘下之人蜂擁向禪閣。
「鏡塵轉世之人已進入其中，諸位不可再留手抓活的，老夫鍾離家鍾離朔，算出大凶卦象。」
長須老道身影飛掠而下，身上古樸道袍獵獵，道宮下壓的剎那，術法配合祭祀之物換來的修為，點指一道星光劍影斬去。
趁著器靈分心出手救人，原本要奪柳風的在場八境，也齊齊出手。
印法、小神通、術法、妖力……不下五道八境層次的攻勢轟在禪閣護光上。
「嗡嗡……」
嗡鳴聲大作，過千身影當中，不長眼的湊得近了些的轉瞬間灰飛煙滅。
黑鐵大盾也被拋飛出去，外層黑鐵崩碎，其內乾屍不知所蹤。
而厚有十一里的土層，肉眼可見的，開始分崩離析，上頭各個方位不知多少修士轟入地下。
刺目無比的各道法門前方，那即將被攻破的禪閣之內。
陶詩雨呆立不動，她不過是被禪藍拿來推衍之用，眼下這局面她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一旁的凈靈雙手緊握，目光炯炯地注視向禪房內，那裡有著一尊她極為眼熟的腐朽之軀，是如她前世金身一般，屬於柳風前世鏡塵的金身。
不同於她的金身，這副金身有靈寶守護，要比她的金身完整些。
而鏡塵生前半步九佛根，實力到底如何，她依前世記憶多少知曉些，絕不比她真正九佛根的前世差。
一具更完整的金身留下，且從未耗用過佛力，一旦全力施為，能發揮出的實力難以揣摩。
然而見著柳風一手按在那具金身上，凈靈面色焦急，提醒道：「你才五佛根，動用前世金身，當心遭反噬而死。」
可不用又能如何，鏡塵金身除了柳風，他人拿去頂多只能強行煉化，而無法調動金身內的佛力。
相隔三丈不到的禪房內，當柳風一手觸及金身之時，一幕幕屬於鏡塵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
背對著外面二女的他，臉色反覆變化，一時如鏡塵寡淡無情，一時又如柳風沉靜冷漠。
短短兩息間，海量記憶湧入，叫柳風難以回過神來，混淆了自己到底是鏡塵，還是柳風。
當盤坐蒲團之上的金身起身之時，一黑一白兩面圓輪自金身腦後浮現，竟是兩件大日天輪。
同樣是八品圓滿，但氣息與其他輪轉教法王的大日天輪完全不同。
柳風重新回過身來，臉上無波無瀾，金身在其身後暴漲。
伴隨著一尊千丈白骨佛相成型，周遭景象模糊不清，被夾雜著腐朽之氣的金光鋪滿。
「凈靈道友安心，千柔，隨貧僧來。」
似舟似船的靈寶載起柳風，妖化身形被如金漆刷了一遍，柳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清秀僧人。
禪閣內的兩女根本看之不清，只覺周遭一切都在粉碎。
凈靈來不及張口，陶詩雨只模糊見到，那僧人牽過柯千柔模樣的器靈。
下一刻，二女眼前一黑，被收進柳風的蒼陀廟空間之中，前方葯池內是一透著血光的人形大繭。
……
百里空間震動，地層四分五裂，大地成了一塊又一塊的碎土。
湧入此間的生靈七十餘萬之多，法寶、靈植、煉器靈物，壓根就不夠他們瓜分。
靈田內的靈植早已清空，田地內的靈土都被鏟了個精光。
一座座閣樓的護陣被破，閣樓崩塌，但凡留存有靈氣的物件，一樣不留。
沒等眾修往地下挖掘，漫空紫青色靈光大作，無數似盾似船的虛影緩緩凝實，變得清晰可見。
那一面面金色小盾，將整個內空間覆蓋在內。
他們下意識覺得不妙時，崩開的地面上透出熾烈白光，恍若有一輪大日從地下升起。
「轟隆隆……」
諸多身影打出的通道下方，衝天白光下，土層劇震不止。
正堵在洞口的兩族修士，前前後後過萬，澹臺氏、庄氏、丘氏、鍾離氏，四家王血族裔群集，七道手持仙佛遺物的身影當先。
七人除了鍾離家的是一位七境族老操持仙佛遺物，其餘六人，三人為八境本體，三人是來自洞府之物的七境分身。
四家來人，也只有鍾離家的兩位八境搶先下去。
往上半里的空中，另有三位八境踏空，一面貌三十許的婦人，一黑袍野修，一橫空兩里的長蛇形海獸。
這婦人自是妙韻法王，她在閣樓內收穫不少靈物，但沒有她想要的《輪槃經》。
此刻運轉瞳術細看下方，熾烈白光底部，有一抹黑影急掠上來。
「嗡」的一聲，黑光穿破白光，越過洞口前的眾人，直衝高天。
當黑光懸在此空間的上空時，黑色驀地放大，如一張千丈圓形黑幕。
轉眼工夫，一上一下，一黑一白，氣機相互牽引。
加之空間邊緣無數紫青色小盾，整個內空間似徹底封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出現在眾修心頭。
「鏡塵的大日天輪！」妙韻法王眼神一凝，看了眼頭頂黑日，又急著俯視下方動靜。
就在此時，身下白光如靈蛇騰動，化作熊熊佛火。
洞口下方景象隨之變得清晰，兩道身影狼狽逃遁上來。
上面一人是一腳踩算珠盤，身披法袍的紅髮老道，背部法袍延展作一張陣圖，圖內朱雀形體振翅，帶著老道急飛。
落在下方的一人，身披一件古樸道袍，周身星光璀璨，護在體外的道宮明滅不定。
「這老道是無塵子，他何時摸進來的！」
「鍾離朔，下方有何變故？你鍾離家的鐘離堰道兄……」
「四爺，快接寶。」
洞口四家王血族裔駭然變色，手持一斷劍的鐘離家七境族老，則是無比惶恐。
其他三家還未察覺，他卻是瞭然，族中需他喚上一聲二爺爺的鐘離堰，已然在下面喪了命。
若是帶上此先祖留下的斷劍，許還能逃出來，可惜萬萬不該由他帶著在外爭奪靈物。
斷劍直墜向鍾離朔，但有些遲了。
熾白佛火升騰，地面上數十萬生靈當中，大半向著縮小的白骨門戶逃去。
而破開的洞口之下，底部景象躍入四家王血族裔眼中。
一千丈白骨佛相步步生蓮，身下碎骨累累，先行殺奔下去的修士盡成白骨，被煉化的血肉成為法相肩頭血色披帛。
點點白光浮動，那是骨身上煉出的精華，統統卷向一似盾似船的佛寶內。
除了無塵子和鍾離朔，下方再無活口，只見那白骨佛相一手探入地層，扯出一具兩里之巨的龍龜狀海獸骨身。
法相另一手上揚，往上連點十二指。
洞口往下十里，十二指過處，出現十二團飛轉的金光，如輪盤，又如一截手指，乃是某種佛道禪指。
鍾離朔體外道宮先破，道袍撐起的星光再破。
斷劍就在他頭頂半里處，先行上去的無塵子並未插手搶奪，只是他已無力接劍，更無祭品獻上。
「老祖救我。」蒼老的呼喊聲響徹。
堂堂一尊八境圓滿道修，苦修多年的本體一朝要毀，他也無法坦然赴死。
那位即將趕來的鐘離家老祖分身，言中之意是他撐過半炷香，而他連半炷香的一半都沒撐過。
禪指掃過，老道肉身元神一起泯滅，原地一團漆黑當場撕裂，大量靈物自其內天地之中散落而出。
佛力一卷，所有靈物連帶一劍、一道袍，悉數收入下方。
十二道禪指抹去這鐘離朔，僅耗去七指，餘下五團金光一閃而上。
縱橫半里的洞口，一下子擴大到三里，此範圍彈指間被清空。
凡是來不及遁走者，無一例外的支離破碎，如漫空散落的材料，墜向下方白骨佛相。
見此一幕者無不膽寒，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瀰漫眾修心中，那自地底上來的佛門法相哪裡有半點普度眾生的佛性。
肩披血色，手煉八境海獸骨身，擺明了是要向他們取材煉寶。
眾多目光彙集之處，白骨佛相腰間，那裡有一清秀僧人立身佛寶之上，身側有一靈光聚成的女子。
「鏡塵，是鏡塵！他將柯千柔一縷元神煉成了器靈。」
「他不可能活到今時今日，速速逃離此洞府。」
「血祭先祖遺物，請先祖護佑……」
呼喊聲四起，傳說中早該死去的絕頂人物出現，此方內空間七十餘萬生靈，除了屈指可數的幾人，無不恐懼。
他們是來拿死人遺物的，而非來面對一個活著的前輩高人。
空間出口，白骨門戶還未完全合攏，但一層紫青色盾影擋住了所有生靈去路。
當下此刻，此方空間，許進不許出。
鍾離家的兩件仙佛層次遺物已被取走，餘下三家，澹臺氏、庄氏、丘氏，六件仙佛遺物血光大放。
另有三處，同樣在不惜代價的血祭，是妙韻法王，及那黑袍野修和長蛇形八境海獸。
一上一下，兩面大日天輪之間，九團血光懸空，其餘方位被一黑一白兩股佛火漸漸覆蓋。
下方洞口垮塌，千丈白骨佛相升空，僧人寡淡無味的話音傳遍百里空間。
「貧僧勞諸位獻身煉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