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洞府開啟
空中菩薩寶相端坐不動，座下佛蓮流光溢彩，散開的佛力勾勒出一朵巨大金蓮，仍舊封死百里。
這位被喚作珈念的伽羅國老祖，顯然不打算讓出道來。
這時，無塵子再次提醒道：「我們這邊的行蹤暴露，好幾家王血族裔先行趕到須彌海域，連先天道體鍾離氏也來了，有他們在鏡塵的洞府不難打開。」
兩位法王都不禁面色一沉，澹臺氏和庄氏肯定會到場，畢竟算計了他們過千年，而佛道王血家族也可能會到。
但那鍾離氏居然會為鏡塵洞府而來，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既然不肯讓道，休怪貧僧無情。」禪藍一聲輕哼，菩薩法相徹底凝實。
磅礴佛力湧向佛幡，同時墜向皇城的大日天輪再次暴漲數圈，如一輪赤日壓了下去。
趁著禪藍與伽羅國老祖動手，妙韻法王素手中多出一支金色降魔杵，其上金雷狂閃。
金雷蔓延，空中如生出無數金色枝丫，齊貫向擋道的巨大金蓮。
後方三人，陶詩雨俯視下方皇城，大日天輪即將壓破護城大陣。
若是任憑此八品圓滿靈寶灑落大日佛火，城中必將生靈塗炭。
「這伽羅國皇族老祖，就如此漠視本國子民！」
前方兩尊菩薩法相隔空鬥法，中間如鋪出刺目金光，恐怖無比的佛力波動接連盪開。
看伽羅國老祖出手的架勢，絲毫沒有因城中子民分心。
此刻凈靈身側，柳風卻是捕捉到大量邪氣，與之前在柳樹下見到的一樣，但更為濃烈。
通眼看去，就如同鋪天蓋地的淤泥蓋向了禪藍的大日天輪，要污了此寶靈性。
數息工夫，在前出手的禪藍有了感應，察覺到靈寶受損。
妙韻法王守在柳風等人近前，遲了柳風的通眼少許，但也察覺到有其他八境接近。
「是方才兩名邪道佛修的本體，八佛根修到了極致，不是輕易能拿下的。」
「禪藍，是你來，還是貧尼來？」
菩薩法相揮幡不斷，禪藍越是動怒，目中越是漠然無情，妙韻的意思他領會，面對兩名八佛根圓滿的對手，若要儘快脫身只能血祭。
沒有遲疑，禪藍身前拉開一個偌大空洞，其內正是他的內天地。
一眼瞳一截佛指，兩樣真佛遺物飛出，要同時血祭這兩物，單單精血生機還不夠。
「吾禪藍佛徒，何人願獻出皮囊？」
隨著浩大之音傳入內天地，當中數十萬佛徒毫不猶豫，幾乎是爭先恐後，第一時間就有過百位五佛根遁出陰神，肉身炸為血霧。
其餘五佛根之下，便是沒修出陰神，也不吝惜肉身。
百里內天地，金色長河兩畔，當六萬佛徒融作一條血河騰空而上時，禪藍方才出聲制止餘下佛徒。
血河分作兩股，被兩件真佛遺物吸走。
隨即，禪藍左瞳看到一幕通眼畫面，而其右手食指上浮現玄奧紋路，如某種功法的運轉路徑。
「嗡嗡……」
周圍其餘人只覺眼前佛光照亮數十里，佛力震蕩之下，所有人耳中嗡鳴不止。
柳風捕捉到兩股佛力自禪藍法相上打出，一禪指點向前方，一印法轟向後方。
封禁百里的金蓮瞬間破滅，咔嚓崩裂聲中，前方菩薩法相身下佛寶蓮台多出八條裂痕。
而後方滾滾邪氣顯現，一飛快變換方位的老僧身影，被印法正好打中。
見封禁破開，妙韻法王沒有耽擱，帶起柳風等人，消失在皇城上空，為免兩個八佛根再出手阻路，只能留下禪藍暫且應付。
有兩件真佛遺物，禪藍不可能敗，殺退兩個對手稍稍費時罷了。
……
須彌海域，伽羅國海岸兩千里往外，便已有大量妖修、海獸海獸出沒。
若再往外海去，稍大些的島嶼上往往會有妖族佔據，算得是進了妖族地盤。
此時，離著伽羅國六千里之遙的一處海面上空。
四件靈寶懸空，一青龍、一火鳳、一佛壇，以及一九宮八卦盤，各守一方。
龍血庄氏、鳳血澹臺氏、三髓佛體丘氏、先天道體鍾離氏，四大人族王血到場，往外海而去的諸多島嶼上，群妖止步百里之外。
海水內大群海獸，同樣沒有闖入四家所在百里範圍之內。
但百里之外，已然被群妖和海獸圍了一圈又一圈，它們再蠢也猜到有好東西要出世。
四件八品靈寶之上，庄氏、澹臺氏、丘氏，三家領頭之人，都將目光落在了鍾離家的人身上。
「鍾離家的道友，有勞。」
三家八境出聲間，三件靈寶內拋出大量身形，足過千人。
若是柳風過來，便會發現這些人都多少與他有些因果，有家鄉人，有蝕門蠱師，也有昔日大燧軍士。
這些難得倖存下來，到了大天地的活口，他們直到了眼下也不知自己等人為何被擒。
他們不知，但鍾離家這邊同樣被擒來的一女子，她卻是心知肚明。
上千人落在九宮八卦盤上，身軀如墜入泥沼，身子緩緩沉入盤內，與他們一起下沉的還有鍾離家的一群婢女和奴族。
三十餘身懷相同血脈的婢女當中，其中一身懷一半毒蛟血脈的女子面若死灰，正是余芊芊。
五年多過去，她從四境圓滿修到了五境初期，但重新落到鍾離氏手裡，這點苦修換來的修為毫無用處。
她能卜到自己的吉凶，可惜還是沒算過鍾離氏的天衍之法。
隨著鍾離氏那位領頭的長須老道施展天衍之術，盤內千餘人接連在星光下灰飛煙滅。
當盤內與柳風有因果之人死去八百，白澤血裔死去二十人時，長須老道一手驀地按在陣盤中心。
一道星光巨柱直插下方海水，不出兩息，星光之下，恰好游過的魚群被罩在其中。
就是這些海獸和妖物的血食，當中一尋常可見的海魚忽地通體亮起佛光。
魚體被撐裂，一枚骨白色珠子落出的同時內空間大開，其中百里之廣，竟是一片不輸於八境圓滿內天地的法寶空間。
累累白骨湧出內空間，糾集成一座形似山門，又似陣盤的白骨門戶。
「隆隆……」
白骨門戶攪動百里靈氣，海面上波瀾洶湧，數息間多出一席捲百里的巨大漩渦。
四家王血族裔眼中齊齊大亮，透過開啟的門戶窺視那片法寶內空間。
這方被煉入法寶的空間，極可能來自某位死在鏡塵手下的八境圓滿，在自毀內天地之前就喪失了反抗之力。
不出所料的話，此法寶內空間就是鏡塵洞府所在。
空間之內，可見更多的白骨，當中大半腐朽，僅有少數還有靈光，或盾或船，全是以骨身煉成的法寶。
在看到那些白骨之時，澹臺氏和莊家兩家有所感應。
那堆積如山的白骨，有部分是他們兩族前輩的遺骨，就這般被當做了煉器材料。
靈寶之上，四家八位八境彼此相視一眼，各道修士一齊出手，八股靈壓也猛地侵向白骨門戶。
然而，八人散出的靈識被阻擋在外。
另外各道法門落下，勢要將整個門戶連帶骨珠狀法寶整個攝走，可結果卻是一陣散發毀滅氣息的佛力波動傳出。
似乎他們再強行動手下去，整座洞府就要自毀當場。
見此，四家八位八境皆是皺眉不已，看來一鍋端走是不可能了，只能入內取出有用之物。
鏡塵身上最有用的，是那《輪槃經》，傳言輪轉教中連法王修的都是殘法，而鏡塵有完整法，事關輪迴的隱秘。
「鏡塵昔年隕落之前，四處收集煉器之法，現在看來他要煉的就是船與盾。」
「且不論鏡塵當年有何目的，眼下為免引來更多人，我等需儘快了事。」
「分出一半人手，餘下族人守在外面。」
四件靈寶之上，領頭八境做下決定後，四家來人各自分出一半族人。
他們沒有急著動身闖下去，四座內天地齊開，或人或妖，靈寶上很快落下十萬奴族。
待十萬奴族悉數下到法寶內空間之中後，四家族人這才在尾隨而入。
百里之外，見著近在前方的靈氣狂涌，正中一座白骨門戶出現，各妖族頓時群起而動。
這不知藏在海中多少年的洞府，而今還有如此濃郁的靈氣散出去，裡頭少不了留存至今的高品靈物。
群妖沖向漩渦中心，勢必要遭到四家王血族裔的屠戮，但這些妖物都抱著僥倖之心。
只要它們殺過去的妖修足夠多，總有部分能漏過去，再者它們這邊也並非沒有七境八境。
一時間，海面上下妖氣滾滾，妖修、海獸，乃至難以計數的半妖，從四面八方瘋狂匯聚而來。
而在此刻的半妖之中，一身披火紅道袍的紅髮老道旁若無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跟著群妖殺向前方。
「比拼天衍之法，還是差了鍾離氏一籌，他們手上如此多的白澤血裔，貧道我可弄不到。」
這老道感嘆一番後，借著留在另一邊的算珠化身，他已得知三位法王被分散開來，而妙韻還在趕來的路上。
「太慢了些，等他們三人到齊，洞府內早就洗劫一空了，還得貧道先犯險入內。」
「只是鏡塵此人……，千萬別有何陰損布置留下才好！」
這老道是無塵子本人，朱雀法袍加身，無論氣息，還是其他妖物看來，他都是實實在在的化形妖修。
不比鬥法，單論這些花樣，那四家王血族裔中的八境，也不見得能識破他。
無塵子先行混入洞府之時，方圓千里混亂一片。
海內妖族海獸，比功法和法寶，差了人族許多，可這裡好歹是妖族地盤。
多達數百萬的大大小小各族妖物，一波接著一波，僅憑四家留下的一半族人和奴族，根本不可能統統攔截住。
半刻後，附近海域內諸多野修也被吸引過來，一道以幻術隱匿的金光混在了野修中間。
與此同時，百里漩渦上空。
四件靈寶各守一方，只截住到來不多的七境以上妖物，至於七境之下，漏下去也會被進入洞府的族人輕易碾壓。
其餘三家八境各自出手，抵擋妖群之中的八境妖物。
九宮八卦盤之上，長須老道時不時抖袖甩出一沓符籙，符籙墜落之處，無一處不是妖物成片死傷。
出手之時，這位鍾離氏守在外邊的八境也沒忘繼續衍算。
盤內白澤血裔餘下不多，不過十來個，全是混血。
余芊芊已被打回原形，四蹄劇烈掙扎也無濟於事，妖軀如深陷泥潭，只能看著自己附近的身影挨個消失，被那老東西充做推演之用的引子。
就在她身邊一名混血消失，她以為要輪到自己時，盤內轉動的星光驟然頓住，九宮八卦盤內一抹紅到發黑的血光衝出。
緊接著，端坐靈寶中間的長須老道面色大變，只聽到此人一聲驚呼。
盤上百餘鍾離家的族人都看到了血光，他們很清楚此種異象意味著什麼，所有族人眼神驚疑不定，都看向了此行領頭的族老。
眾人中心，長須老道內心難以平靜。
「一座半步九佛根的洞府而已，隕落三千餘年，我等身上還有祭祀之物，竟是大凶卦象。」
他有些不信，想要催動靈寶再算，可身下星光涌動，指向了右前方海面的一群野修。
「嗯？正主到了。」
長須老道不用細細分辨，也知曉是輪轉教法王帶正主到來，只是隱匿了身形。
「澹臺氏，庄氏，你們兩家的老熟人過來了，莫非你們要放他進自己的洞府？」
話音自九宮八卦盤上傳出，野修之中一抹隱匿起來的金光陡然遁速暴漲，試圖沖入白骨門戶內。
但不等妙韻法王靠近漩渦中心，一青色一火紅色，兩道流光激射而去，當空化作一男一女兩名中年人，截住了去路。
「轟隆……」雷音炸響。
道道金痕延伸，化作漫空金雷，被逼出身形的妙韻法王退後半步，金身離體顯化菩薩法相。
對面二人，一武一道。
男子周身天罡地煞翻湧，身形被暴漲的武魂虛影裹入其中，女子頭頂一座火光流溢的道宮浮現。
延伸而來的金雷，被武魂抬手按出的掌印擊散。
雙方照面對碰一招，單此動靜便引得附近大半目光齊聚向這邊。
比起輪轉教法王，其他兩個方位的八境老妖，弱了不止一籌，兩老妖還鬥不過三髓丘家一位八境。
人、妖兩族，眾多視線之中，那婦人模樣的法王身後，立著三人，當中還飄著一枚算珠。
九宮八卦盤上，長須老道已無暇繼續方才的推衍，也無需他再推衍下去。
只見血光異象變化，轉眼黑到發紫。
眾鍾離氏心神大亂之時，他們身下的靈寶內，余芊芊隔著星光望向外邊。
她看到了那道有些眼熟的妖化身影，五年不見，妖化表象有變，但五官她還牢牢記在心裡，自是能一眼認出就是柳風本體。
不過當下她看的不是長相，而是柳風的神情。
四家王血族裔在此，四位八境在外守著，下方海水內還有數之不清的妖物。
然而她眼中的柳風居然在笑，似乎對此刻局面不但不懼，反而還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