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血祭妖女
於此同時，祖脈麟牙山小洞天外。
婁魁一脈等在外頭的族老，早已憤憤離去，因洞天之內他這一脈備選層次死絕，無再等下去的必要。
待洞天重開時，活著出來的不足兩百之數，其中誕生的聖子層次不過二十七名。
族老婁曲看向走向他這邊的兩男一女，目光定在當先一女子身上。
兩百餘同族前頭，婁霜領著柳風和無提，可謂是春風得意，唯一遺憾的是二妹和四弟沒能活著出來。
為了一心衝擊聖子層次，他們姐弟仨都未分心修鍊分身，本體隕落就意味著斷了今生。
「霜兒不負眾望。」婁霜帶二人來到曲老近前。
「好，待明日族內大祭完成，你便可接受祖脈傳承。」
曲老連連點頭，他們這一脈隱忍多年，終究是見到了重新崛起的盼頭。
正老懷寬慰，這位族老敏銳地察覺到婁霜眼中的一抹異色，只聽他面前的婁霜開口道：「霜兒今日想先回去見見祖母，明日再來祖脈。」
「依你所言，老夫先帶你們回第八山。」曲老不動聲色道。
曲老散開一股星力，捲住三名小輩，一步三里，向著島外而去。
在他身後，柳風心中冷笑，他正想快些離開祖脈大島，曲老和婁霜如此急著回去，正合他的意。
往後看去，數名祖脈族老遁向小洞天，想來洞天各後輩無故被制住的事已經傳開，這幾名祖脈族老是前去查探的。
只有柳風清楚，這幾頭老妖進去註定一無所獲，因通眼視野內，六條如虛似幻的金線已追出小洞天，目標是出來的各山活口。
如無提和婁霜等，這些遭受過金線入體的妖族，已被排除在外，餘下還未探過的恐怕也就數十名，遲早要落到他頭上。
「不知那頭猿屬放出的金線，會不會延伸出祖脈，追到第八山去……最好儘快跟著輪轉教法王離開墨麒麟族地。」
分身所見即他見，他已知曉輪轉教三位法王到來，墨麒麟一族今日具體要死多少他不知，婁蒙反正是死定了。
柳風急著離開祖脈大島，婁霜卻是比他更迫不及待，眼角餘光時不時瞥向柳風。
聖子聖女自是有高低之分，明日接受祖脈傳承，若是她能在此之前更強大一分，明日得到的好處便更大一些。
天色漸晚，斜陽西沉。
霞光透過海上霧氣投落而下，婁霜想到美好之處，唇角不覺流露出笑意。
曲老也猜到了婁霜的用意，是要取了柳風此子的血脈壯大自身。
星力全力調動，星輝穿行，比來時快了不知多少，很快趕到祖脈海岸。
一炷香工夫不到，他們便站在了第八山西島上。
而此過程當中，柳風壓根就沒看曲老和婁霜，通眼始終注視著大祭之地延伸出的金線。
「還是追出了祖脈！」柳風腳下是第八山，視野所及的盡頭，隱約有著幾條金色延伸出祖脈大島，其中一條似正向他這邊而來。
凡是在小洞天內沾染過祖血氣息的，看來是一個也漏不掉。
眼下離島的，除了他們外，其餘各山離開的極少，不會超過十指之數。
被金線入體的後果不堪設想，可此時再拋棄體內那截還未完全煉化的肋骨，浪費不說，還會被曲老抓個正著。
這時，一駕車輦飛空而下，落在曲老前頭。
來人是先前見過一面的老婦，婁蒙一脈的婁翠。
「祖母讓我來接霜兒過去，柳風伱也一起去，你功勞不小，祖母會有重賞與你。」
「霜兒這就過去。」婁霜應了聲，帶著柳風登上車輦。
在車輦飛空離去後，跟在曲老身後的無提雙手合十，心中默念道：「柳施主，有緣他日再見。」
此去柳風只有兩種下場，要麼遭婁霜所害，不死也半廢，亦或者安然脫身，比起前者，無提更相信後者。
這樣一個身懷大佛緣者，不可能如此輕易被毀。
半空中，車輦向著一片花木蘭林而去。
林中水藍色石殿前，眾多奴僕進進出出，正往殿內運送藥材。
見此一幕，車輦上的婁霜心領神會，還是祖母懂她心意，不用她回來開口，祖母就先在派人備藥材了。
在她身旁，柳風面色平靜。
在他的視野下，一方籠罩三十里範圍的幻境移動，正覆蓋向這邊。
幻境之中，無論妖族、奴族，所有生靈皆是一無所覺。
下方進進出出的奴族還在送葯，而花木林外，一白髮青年抬頭看來，與柳風對視在了一起，正是他的分身。
分身左側，凈靈鬆開抓著柳風分身的小手，仰頭看向柳風本體。
在二人身後，還有兩人，禪藍和婁蒙。
除了柳風的通眼，無人看到花木林外的四道身影，彷彿都陷入了夢境當中，往來對這四道身影視而不見。
目光落在婁蒙身上，這位先前叫柳風無力反抗的七世身圓滿蠱師，此刻如禪藍手下木偶，渾渾噩噩。
之所以沒殺他，還是因處於墨麒麟族地，以免婁蒙的死，驚動了墨麒麟一族的強者。
禪藍法王面露和善笑意，向著柳風本體合十一禮，接著伸出食指，就要隔空點向半空中的車輦。
他這一指點去，車上除了柳風，余者自是皆死。
可他身前的柳風分身驀地回頭過來，急聲道：「法王，受大祭的猿屬妖仙已經出手，我動了它留在墨麒麟一族的布置，一條線在我本體後方四百丈外。」
此話一出，凈靈小尼姑和禪藍齊齊面色一凝。
短短一句話，其中就有三點叫二人驚疑，一是受墨麒麟一族大祭的是猿屬妖仙，二是柳風能動妖仙的布置，三是對方的手段已經追過來了。
「禪藍，快出手，我師兄不可暴露給那些仙佛。」凈靈沉聲喝道。
見凈靈陡然凌厲的一面，這位輪轉教法王不知為何，眼中有了些許忌憚之色。
腳下一步跨出，禪藍法王消失在花木林外，幻境向上空漫延的同時，一顆金色眼瞳被禪藍甩袖送出。
一掛血色瀑流衝出其內天地，血祭向金瞳的剎那，禪藍看到了自祖脈延伸而來的那條線！
沒有半點遲疑，這位輪轉教法王肉身瞬間模糊消失，形體化作一尊白骨菩薩，絲絲縷縷紫青色仙氣溢出，足足九十縷仙氣纏繞在了白骨菩薩的指間。
車輦與血色瀑流幾乎是交錯而過，婁霜和老婦婁翠，二妖對近在一旁的血流和白骨菩薩猶如未見。
八佛根圓滿與此二妖的差距，正如柳風與普通凡人的差距，柳風當下一個衍瞳幻術就可叫普通人醉生夢死。
車輦俯衝向水藍色石殿，柳風哪還有心思管婁霜和其祖母如何算計他，注意力都放在了禪藍身上。
無聲無息間，九十縷紫青色氣息交織成一張網，橫在了追來的金線前方。
可下一眼，金線透網而出。
禪藍雙手連點，九十縷紫青色仙氣扭轉為繁奧梵文，層層抵擋在金線前端。
再看下方凈靈小尼姑，見禪藍一人似乎難以阻擋，不由深深皺眉。
小尼姑猛地抬手一拍自己眉心，柳風分身看去，就見一隻近乎腐朽的手掌自凈靈眉心伸出。
「腐朽的金身？」
柳風看出這隻來自佛修金身的手，不是凈靈今生所有。
佛修六佛根可修成金身，金身乃佛修的靈、骨和佛力糅合而成，能展開法相。
而凈靈已是六佛根，柳風早就見過她施展金剛法相，其金身完好無缺。
也就是說凈靈有兩副金身，一具完好，一具腐朽。
凈靈雖看不到高空中的金線，但禪藍的出手已經相當於給出了指引。
伸出其眉心的腐朽手掌前抓，相隔里許，一隻白骨大手如自虛空中擠出，周遭空間泛起密集黑痕，連禪藍布置的幻境都差點被破開。
大手猛地抓在梵文裹成的大球上，總算是止住了延伸而來的金線。
柳風無法再看，他隨著婁霜和老婦婁翠剛走下車輦，老婦反身一道屍煞便打在他身上。
「你們這是何意？」柳風將注意力收回這邊，看向身前的婁霜和老婦。
老婦沒有回應，腳步不停，以屍煞引著他往殿內行去。
婁霜貼近身來，嬌顏上的笑意再不掩飾，笑盈盈道：「柳風，我承諾過你，你助我成就聖女層次，我們便結為道侶。」
「不過，需你再助妾身一臂之力，待會施展嫁靈之法時，還請好好配合妾身，否則性命難保。」
她口中說著，扭頭看向內殿，深處的葯池旁一尊大鼎映入眼帘，而鼎身下妖火騰動，正開鼎煉藥的就是她的祖母。
柳風沉著臉，當下禪藍和凈靈在阻擋那條金線，而婁霜這位祖母乃是七境道修，他要脫身只能等另外兩位法王過來。
「嫁靈之法？自尋死路。」柳風內心冷哼。
當下看似岌岌可危的境地，他也未見死劫，倒是這婁霜和其祖母是難逃一死。
算上同樣要死的婁蒙，原第八山一脈必會在今日廢去，婁魁一脈犯不著仇恨他，還得反過來好好謝他柳風。
柳風掙不開屍煞，也懶得掙扎，身形隨著婁霜一起來到內殿的鼎爐前，陣陣葯香撲鼻而來。
來到此處，老婦婁翠退到一邊，將身後婁霜和柳風讓了出來。
「拜見祖母，霜兒沒有辜負祖母厚望，在離開小洞天前堪堪入了聖女層次，明日便可受祖脈傳承。」婁霜上前躬身道。
鼎爐前的婁英起身，甩袖之間，鼎蓋打開一半，其內靈光氤氳，更為濃烈的葯香散出。
「我霜兒更勝男丁，明日受祖脈傳承，定然能將其他各山比下去。事不宜遲，快些入鼎，葯已給你煉好。」婁英面容慈愛。
她這一脈也就出了一個婁霜，其餘後輩難成氣候。
至於助了婁霜的柳風，這位祖母一如初次見面時一般，再無半點客氣之色，甚至沒多看一眼，被她視如牲畜。
「是，祖母。」
婁霜重重點頭，單手抓起柳風飛入鼎爐當中。
落入鼎內，頭頂「砰」的一聲，鼎蓋合攏。身處鼎爐內，身下是三尺深的藥液，沾染上藥液，柳風的血脈被強行調動。
一隻柔白素手伸來，搭在柳風的衣襟上，婁霜近在咫尺，目光火熱，如在看著自己的獵物。
血脈她要，柳風體內王蠱精華她也要，為了儘可能壯大自身，這副軀殼她能承受的好處，當統統榨取出來。
「柳風，我雖無法給你道侶之名，但可給你道侶之實，也不算食言。」
說著，柳風身上血骨佛衣和衣物盡數被解去，婁霜自身法袍也一閃消失。
轉眼，這一人一妖是真正坦誠相見。
下一刻，婁霜趁著柳風被屍煞束縛，雙手牽引藥力，灌向柳風渾身竅穴。
見到柳風周身綻開一層血光，此女急不可耐，運轉嫁靈之法，近身而上。
柳風看出這妖女用意，什麼道侶之實，不過是借著雙修之法，儘可能地獲取他身上的好處罷了。
柔軟入懷，就在他以為免不了要被採補一番時，鼎爐內翻動的葯氣驟然潰散，而束縛他的屍煞消散一空。
「來了。」柳風心中一動，頭上響起鼎蓋被移開的聲響。
正要先煉出柳風血脈的婁霜，頓覺不對勁。
「祖母？」
一聲驚咦，婁霜還來不及有所動作，眼前一花，十餘道渡生禁法打入了她體內。
原本無法動彈的柳風，自藥液內站起身來，衣物和血骨佛衣加身，他一手捏住婁霜的脖頸，腳下一點，身形躍出鼎爐。
來到鼎爐外，內殿中的景象入目，柳風毫無意外之色，看向了殿內多出的一人，三十齣頭的婦人。
「見過法王。」
來者是此行過來的三大法王之一，妙韻。
「道友相稱即可，無需多禮，還請柳道友隨貧尼儘快離開。」婦人淡淡一笑。
在她附近，婁英盤坐鼎爐前，臉上還保持著喜色，但眼神已變得空洞。不遠處老婦婁翠呆立不動，而內殿門口，數十名奴族同樣一動不動。
這些妖族，此刻無一例外，體內生機都在飛快流逝，皮肉裂開，能充作煉丹煉器材料的部位一一脫離。
隨著一位輪轉教法王的到來，這些八境之下的生靈，在自身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就這般任人拆解，偏偏還未死。
被柳風提在手裡的婁霜，見到如此詭異的景象，登時渾身汗毛倒豎。
「留我一命，柳……」
「你有無分身？」柳風側目一眼，冷聲打斷。
惶恐之下，婁霜微微搖頭，想要再求時，柳風身上飛出了一尊白骨蓮台，接著她便被丟到了蓮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