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是羅米樂的雙胞胎兄弟吧

正文卷

眼看著「厚顏無恥」的沈若曦賴在家裡不走,竟然還以非常神奇的速度轉入了紫藤女高,司冰影感到自己離「平靜、平安、無風、無浪」的生活越來越遙遠,以至於睡覺做夢的時候都會看到爺爺咆哮發怒的臉孔。

「連睡覺都睡不安穩了!」

上午,睡眠不足的司冰影趴在無人的音樂教室里補覺,可惜沈若曦和爺爺的臉交替地出現在眼前,怎麼都睡不著。

在聽了司冰影的「轉學烏龍事件」之後,興緻勃勃的沈若曦也想扮成男生混進聖英男高。雖然她那張臉一副女強人的模樣,可惜身材太凹凸有致了。其次,她自己已經表明身份,說是司冰影的表姐了,無奈就只能委屈地待在紫藤女高了。

這點著實讓司冰影心裡覺得安慰了許多。

不過,沈若曦的到來,倒是幫了她不少忙,至少她不用被迫幫老爸在工作上出謀劃策了,也不用被迫跟老媽聊天兒看電視、逛街買衣服了。司冰影看著他們三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畫面,突然覺得自己才是多餘的那個。

「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司冰影懶洋洋地趴在鋼琴上,眼睛被窗外的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

「你不上課,躲在這裡幹嗎?」

突然,音樂教室的門被打開了,蘇諾溫柔的聲音悠悠地飄了過來。

司冰影懶懶地抬起頭,用手支撐著腦袋,無精打采地看向蘇諾說:「想事情。」

蘇諾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司冰影身旁,有些愧疚地說:「如果是那晚的事情,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司冰影寬慰地笑了笑,搖搖頭說:「不是那件事,是我家的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蘇諾放心地點點頭,仔細看了一下司冰影,關切地說,「可你的臉色看起來還是不太好啊!」

司冰影「呼」地嘆了一口氣,哭喪著臉說:「謝謝關心,我現在的臉色要是能好看,就奇怪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蘇諾眨眨眼睛不解地問著。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追問道,「聽說,學校里有人暗地裡害你,是嗎?」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假裝要撞我,還砸我,又往飯菜里扔了點瀉藥,今天早晨又弄了一隻受驚的貓嚇我,不過這些麻煩都不算麻煩。」 司冰影毫不在意地說著,似乎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已經很嚴重了!」蘇諾緊張地捏緊了拳頭,憤憤地說,「真不知道是誰乾的,太可惡了!」

就在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你是真不知道是誰乾的,還是演戲呢?」

司冰影和蘇諾急忙回頭望去,只見羅米樂、濮俞傑和楊哲站在門口。羅米樂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用力地將身後一個高高胖胖的男生推到兩人面前。

蘇諾看到男生,有些吃驚地叫道:「小胖!」

叫做「小胖」的男生一看到蘇諾,原本蔫兒了一樣的表情立馬生動起來,像是演校園劇一樣,誇張地指著羅米樂他們說:「老大,他們V-Fashion的人騎到我們頭上來了,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三個欺負我一個!」

羅米樂不屑地瞥了小胖一眼,冷聲說:「你怎麼不說說你做了什麼好事?」

蘇諾看看小胖,又看看羅米樂,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等羅米樂回答,楊哲就氣呼呼地指著小胖,生氣地說:「就是他,所有暗中謀害司冰影的事,全都是他乾的!」

蘇諾有些詫異地張大了嘴,視線望向「罪魁禍首」,有些不敢相信地問:「小胖,真的是你乾的嗎?」

「我沒有……」

小胖剛想開口替自己洗刷罪名,濮俞傑就揚了揚手中的錄像帶盒子,厲聲喝道:「還想抵賴嗎?都跟你說了學校保安室有監控錄像,全都拍到了。你是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蘇諾看著那黑盒子,眉頭深深地鎖了起來,嚴厲地盯著男生厲聲說:「小胖,看著我的眼睛,說實話!」

小胖抬頭看了蘇諾一眼,咬了咬嘴唇,憤憤地捶了一下鋼琴說:「是我乾的!都是我指使社員乾的!那又怎樣?我就是看不慣那小子,憑什麼剛進來的,跟老大走得這麼近?說什麼當中立派,卻還老是纏著老大,明顯就是故意向老大獻殷勤,覬覦我們暗域天使的社長職位!」

「啊?」司冰影聽完小胖的理由,不禁叫出聲來。她悶悶地看著小胖,明明前面的話語是指向另一個方向的,怎麼到結論這裡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好失望啊!還以為出現情敵了呢!

「小胖,你太讓我失望了!」蘇諾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嚴厲地斥責著部下,「我早就已經說過了,你是我親自挑選的下一任社長繼任人,這是不會變動的事實。可你居然還這樣自私狹隘,眼裡容不下任何一個人。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不配繼承暗域天使的社長職位!」

「老大,我都是為了暗域天使的成員們著想啊!你不可以這樣對待我!」小胖垂死掙扎地哭訴著,就像一個無辜受冤的人一樣。當他看到蘇諾沒有反應時,又把矛頭指向羅米樂,惱怒地質問:「羅米樂,你幹嗎插手我們跟中立派的事情?不管怎麼說,也輪不到你們來管吧?」

「哎喲,被自己的組織拋棄了,就來反咬我們了?」濮俞傑嘲諷地笑了笑,他抬了抬鏡框,從眼底射出一絲冷颼颼的光,「說什麼輪不到我們來管,要不是你故意把校徽別在左側,故意誣陷我們V-Fashion,你以為我們有空理你啊?」

楊哲伸腿一腳命中小胖的屁股,憤憤不平地說:「哼,居然敢陷害我們,老大已經對你很客氣了!」

司冰影愣愣地看著羅米樂他們,嘴角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難怪他們這麼積極地調查這件事呢!原來這胖子是冒充V-Fashion的人啊!不過,那校徽的特徵也太隱蔽了吧,像我這樣眼睛大、視力好的人居然都沒發現,他們還在意個什麼勁啊!等等,我為什麼要在意羅米樂是因為什麼而調查這件事的啊?司冰影心裡鬱悶地想道。

羅米樂斜視著小胖,冷哼了一聲,說:「你還好意思說,這隻是你們和中立派的事情嗎?」

小胖看看他們三個,又看看一臉嚴肅、巍然不動的蘇諾,咬了咬下嘴唇,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算你們狠!」

羅米樂豎起手指晃了晃,目光直視著那個男生說:「NO,NO,NO,是你太狠,居然把下三爛的手段都使出來,否則我們也不會這麼興師動眾。你以為我們都像你一樣,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啊?」

男生雖然憤怒,但不敢再說什麼。

這時,楊哲的臉上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他理直氣壯地質問蘇諾:「蘇諾,你們暗域天使一向號稱是『校園慈善社團』,但你們的社長繼承人居然是這種沒人品的人,敗壞了你們社團的名聲,你說怎麼處理?」

蘇諾看了看男生,又看看司冰影,毫不猶豫地說:「開除社籍,驅趕出社團!」

男生聽到蘇諾的決定,頓時臉色都變了,驚慌地求饒道:「老大,不要啊!我不敢了,你原諒我吧!」見蘇諾沒有反應,他又轉向司冰影,跟之前判若兩人似的,求饒說:「司冰影,司冰影大人,求你了!求你幫我跟老大說說好話吧?我只是想嚇嚇你,不是真的想要傷害你,你可以感覺到的吧?拜託你了!」

司冰影微微皺了皺眉:「我……」

她才說出一個字,便被楊哲打斷了。楊哲沖她使了個眼色,語調抑揚頓挫、十分誇張地說道:「司冰影,我們可是費盡心思才幫你查到犯人的,要不然你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呢!」

司冰影努力地解讀著楊哲的暗示,這時蘇諾也站出來勸阻她,說:「司冰影,你不用替這傢伙說話了,我決心已定!社團出了這樣敗壞風氣的傢伙,如果不好好懲罰一下,是無法向其他社員交代的!」

「那就隨便了!」司冰影看到兩邊既然已經達成一致意見,便無所謂地聳聳肩。她好心地走到小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說道:「其實,當個中立派是很自由的!」

原本氣勢洶洶的男生見自己居然淪落到被司冰影安慰,於是一陣悲憤,拔腿而逃。

「成功了!V-Fashion比暗域天使多一個人了!哈哈哈!」看到大功告成,楊哲興奮地大叫著。

司冰影無語地看著他。在心裡對自己說:呃,其實我早該猜到羅米樂他們幾個不僅不是好人,而且還很自私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

羅米樂竟然沒有感到開心,反倒皺著眉頭斥責楊哲:「楊哲,不許幸災樂禍!」

楊哲立刻收起笑容,乖乖地道歉:「是,老大,對不起。」

羅米樂看了司冰影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他向兩個部下招招手,轉身離開了音樂教室。

濮俞傑在踏出教室的那一瞬,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司冰影一眼。司冰影明顯地感覺到,他有很多話想要對自己說。

真是莫名其妙啊!濮俞傑和羅米樂在搞什麼?有什麼就直接說嘛!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蘇諾抱歉地說著,他溫柔的聲音將司冰影拉回到現實中。蘇諾很遺憾地嘆了一聲,接著說:「我不知道暗域天使里居然會有這樣的人,我一直以為喜歡小孩子、喜歡動物的人,都是好人!」

司冰影沒事似的搖了搖頭,反過來安慰蘇諾道:「好人也有不同類型的!」

蘇諾還是感到十分愧疚,說:「小胖讓你受到驚嚇了,我願意替他彌補過錯。」

「彌補?」

「願意跟我約會嗎?」

「約會?」司冰影愣愣地重複著蘇諾的話語,感到心裡一陣悶悶的。於是她擺擺手苦笑著說:「算了,這種像施捨一樣的約會也太傷人自尊了。」

這才感到不妥的蘇諾,又慌忙道歉:「對不起,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和女生相處。」

「你不用再說對不起了,我真的沒什麼。」司冰影勉強笑了笑,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說,「小胖說的沒錯,他確實只是嚇嚇我,並沒有動真格。而且他也受到懲罰了,所以你不用再說對不起了。」

「好,我答應你。」蘇諾無奈地點點頭。然後他順著司冰影的視線看過去,回想著剛才的一幕,感慨地說道:「羅米樂這麼認真,還是第一次呢?」

「啊?」司冰影驚訝地大叫一聲,心臟像是突然被什麼重重敲了一下似的。

「他居然沒有在意社團人數多少的事,還叫楊哲不要幸災樂禍。」蘇諾平淡地敘述著,眼底卻浮起了淺淺的笑意,「他似乎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是嗎……」

司冰影猶疑地問著,回想起從最開始遇到羅米樂一直到現在的種種場景,好像確實是呢。

中午,在聖英男高人頭攢動的餐廳里,眾人的視線全都射向同一個方向——

「你們學校又不是沒有餐廳,幹嗎跑到我們這邊來吃?」

司冰影忿忿地盯著穿著一身紫藤校服坐在對面的沈若曦,她正沉浸在美食之中,對眾男生炙熱的目光毫無知覺。

沈若曦咽了一口義大利麵,迅速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形勢,毫不在意地拍拍司冰影的肩膀說:「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心靈,順便看看能讓你心靈受傷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說著,她故意向四周張望著,想要找尋蘇諾的身影。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司冰影狠狠地瞪著她,抓起桌上的調羹順勢就要扔過去。

沈若曦頓時臉色一變,做了個「stop」的手勢,小聲提醒道:「大明星,注意形象!」

司冰影忿忿地放下調羹,朝她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這裡只有男的,注意什麼形象?」

沈若曦這才回過神來,呵呵一笑說:「sorry,習慣了!小影,你看看我,為了你花了多少心血。當初你什麼話都不說就走了,還偷了我們簽訂的合約,你知道你害我損失多少嗎?告訴過你多少遍,經過我嚴密的市場分析,你一定會大紅大紫的。只要我們從現在開始就向著大眾偶像這條路勇敢堅強地走下去,總會有碩果累累的那一天。你怎麼就不聽我的呢?」

司冰影眯著眼睛盯著沈若曦上下掃視了一遍,沉默了一下,冷不丁地開口問:「承認吧,你到新海來是別有目的吧?難道你是真的很想你那個大律師爸爸輸官司?」

「咳咳……」正在享用義大利麵的沈若曦猛地被嗆到了,憋紅了臉,捂著嘴到處找水。

司冰影手腳麻利地將水杯往自己面前一擺,故意顯擺似的給沈若曦看,一邊要挾道:「快說實話,為什麼要留在新海?你不是最討厭睡別人的床嗎?」

沈若曦猛地咳了幾聲,臉漲得更加紅了:「我,我家欠下高利貸,被人家追殺,所以只能搬到這個偏遠的小鎮!」

「你以為你是在拍電視劇呢!哪兒來那麼多高利貸!換個新鮮的說法!」司冰影端起水杯,猛地喝了一大口。

沈若曦恨恨地瞪瞪司冰影,說:「我憧憬著海邊的生活,每天看潮漲潮落,聽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要搶杯子。

眼疾手快的司冰影趕緊捧走水杯,不屑地說:「哼!就你這種錢包里沒有1000塊就不安、周圍步行五分鐘之內沒有便利店就抓狂的人,怎麼可能嚮往詩意的生活!別讓人笑掉大牙了!坦白吧,你不是想繼續從我身上賺錢,就是想讓你爸輸官司!」

沈若曦的嘴角開始抽搐,她死死地盯著司冰影,咬牙切齒地說:「好吧。我發誓,我要真是來賺錢的,老天就讓我爸一直輸官司。」

聽到沈若曦發的毒誓,司冰影這才滿意地笑笑,將水杯遞給她,問:「那你來幹嗎?」

「我……」沈若曦結結巴巴地回答不出來,朝著司冰影直翻白眼。

「講不出理由了吧?」司冰影得意洋洋地搖晃著腦袋,看著沈若曦一臉便秘的表情,樂得心裡直開花,「沈若曦,你也有這天啊,我好開心哦!」

「我當然有理由!」沈若曦不甘示弱地大聲強調。就在這時,她看到坐在附近餐桌旁的羅米樂,衝過去一把把他抓了過來,說道:「我對他一見鍾情,所以想留下來以便近水樓台先得月,不行嗎?」

司冰影睜大眼睛,看看一臉茫然、口中還在咀嚼食物的羅米樂,又看看滿臉通紅、不服輸的沈若曦,不相信地說:「你?羅米樂?怎麼……可能?你不是一向只對能流通的貨幣感興趣的嗎?什麼時候對沒有升值空間的羅米樂也有興趣了?」

沈若曦看看四周看美女兼看熱鬧的男生們,挑了挑眉毛,故意抬高聲音說:「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你都能向蘇……」

司冰影臉色一變,趕緊撲上去捂住她的嘴巴,喝道:「你給我閉嘴!」

沈若曦得意地白了司冰影一眼,轉向羅米樂,伸出手掌,咧開嘴笑得像一朵花一樣燦爛,說:「你好,羅米樂,我是小影的表姐,你還記得我嗎?」

羅米樂咽下食物,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司冰影,隨即朝沈若曦溫和地笑笑,握住她的手掌回應道:「當然記得,我對美女一向過目不忘!」

司冰影斜睨了羅米樂一眼,冷嘲熱諷地說道:「羅米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腔滑調?」

羅米樂的視線緊緊注視著沈若曦,看都不看司冰影一眼,回答:「我對女生一向這樣,你有什麼意見嗎?」

沈若曦伸手用力推開司冰影,不好意思地替她道歉道:「對不起啊,我弟弟他一向沒禮貌,你不要介意啊!」

羅米樂擺擺手,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樣,說:「沒關係,我認為他很有個性。」

司冰影默默無語地看著這兩個似乎戴著假面具一樣的傢伙,感覺剛吃下去的食物快要吐出來了。

「羅米樂,你說話能正常點兒嗎?還有,沈若曦,你平時也不是這樣的吧?」

沈若曦假裝沒有聽見司冰影的話,熱情地向羅米樂提出邀請:「請問,你周末有空嗎?我剛到新海,還不太熟,希望有人可以陪我到處逛逛!」

「當然可以,我最樂意當美女的導遊了!」羅米樂眯著眼睛,揚起嘴角,努力地微笑著。

「我會帶親手做的兩人份的便當哦!」

「謝謝!」

羅米樂說著,轉身正要回自己的座位,卻被司冰影拉住了。

「你是當真的?」司冰影仔細打量著羅米樂,深刻地懷疑此刻眼前的男生是真的羅米樂,還是他一直藏匿的雙胞胎哥哥或弟弟。

「你這是什麼意思?」羅米樂伸手拍了一下司冰影的額頭,超級不滿地大聲說道,「我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生,跟女生約會很奇怪嗎?」

「就是,難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喜歡向蘇……」天生不怕惹麻煩的沈若曦在一旁摻和著。

「行了,可以了,你們倆都可以少說兩句了!」司冰影跳著腳,捂住耳朵,悶悶地坐回位置上,生起自己的氣來,「真是的,關我什麼事啊!」

「啊!大家都在這兒呢!」

就在這熱鬧的時刻,濮俞傑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司冰影抬頭望去,只見濮俞傑笑眯眯地一手端著餐盤,一手拎著椅子,主動地坐到沈若曦的旁邊。

末了,他還十分熱情地向沈若曦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濮俞傑,是小影的好朋友!」

沈若曦禮貌地回答道:「我叫沈若曦,是小影的表姐。我們家的小影一直承蒙你們各位照顧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哪有!哪有!沒關係!沒關係!」濮俞傑的臉笑成一朵綻放的鮮花,洋溢著滿滿的春天的氣息。

司冰影無奈地看著天花板,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司冰影原本以為「對羅米樂一見鍾情」和「周末約會吧」這種話,只是沈若曦用來敷衍自己的。但是沒有料到的是,周末的早晨,司冰影一起床就發現沈若曦獨自在廚房忙活著,準備自製約會時的營養午餐。

司冰影默默地站在廚房門口,嘴巴張得大大的,足足可以塞進去一個大鵝蛋。三秒鐘之後,她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跟蹤沈若曦和羅米樂!

於是,她悄悄地換好衣服,潛伏在虛掩著的門後面,然後悄悄地跟蹤沈若曦出門,又悄悄地從後門擠上了擁擠的巴士,最後悄悄地跟著沈若曦來到了遊樂園。

「嘖嘖,居然來到這麼幼稚的地方!」司冰影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面,緊緊注視著不遠處的沈若曦和羅米樂,發現兩人明顯還在尷尬的不熟識的階段。她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一個雷厲風行、把自己當做男人一樣的沈若曦,一個大大咧咧、沒頭沒腦、見到花痴女生就厭煩的羅米樂,怎麼看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嘛!」

「不對,沈若曦小姐明明是十分嬌弱、令人產生保護欲的女生!」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緊接著,又一個熟悉的、溫柔的聲音響起。

「羅米樂也不是沒頭沒腦。事實上,他是因為思考的東西太多了,才會變得不像自己!」

司冰影詫異地回頭一看,忍不住大叫:「濮俞傑!蘇諾!你們……」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跟蹤,急急忙忙壓低聲音,「你們怎麼來了?」

蘇諾大大方方地站直身體,尷尬地笑笑回答:「呵呵,天氣晴朗,不自覺地就想出來走走!」

濮俞傑拍拍胸脯,一臉正經地說道:「我是老大的部下,當然老大出現在哪裡,我就出現在哪裡!」

司冰影白了濮俞傑一眼,挑釁地說道:「那你怎麼不直接過去打個招呼,躲在這裡幹嗎?」

濮俞傑頓時無話可答,只得忿忿地反問:「那你呢?」

「我?」司冰影也說不出話來,她看著遠處的兩個人影,想了半天才說,「我關心我表姐,生怕她被羅米樂這頭大灰狼欺負了,可以嗎?」

濮俞傑緊張地朝她眨眨眼,說:「噓!小聲……」

「已經來不及了。」蘇諾一臉放鬆地提示道。

司冰影和濮俞傑同時抬起頭,發現羅米樂正一臉鐵青地盯著他們,沉聲問:「你們在這裡幹嗎?」

蘇諾抬頭望著漫天的烏雲,回答道:「曬太陽。」

司冰影抱著綠葉植物,說道:「偷菜。」

濮俞傑假裝四處張望,說道:「路過。」

羅米樂瞪瞪他們三個,臉上浮現出一副「我不相信」的神情。就在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沈若曦也抱著便當走了過來。

「大家都來了啊,那就一起玩吧,人多熱鬧!」沈若曦笑容滿面地看著他們幾個,似乎一點兒都不在乎兩人世界被打擾了。她轉向羅米樂,歪著腦袋裝可愛地問:「小樂,你說呢?」

司冰影看著與平時判若兩人的沈若曦,低聲地呢喃:「真噁心的稱呼,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耳尖的羅米樂聽到了司冰影的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望向沈若曦時又立刻揚起嘴角,浮現出微笑,聲音也變得異常柔和,回道:「我當然沒問題!」

司冰影斜視了羅米樂一眼,嘲諷道:「羅米樂,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笑?太像戴著假面具了!」

羅米樂假裝沒有聽到,跟著沈若曦往遊樂園裡走去。可走了幾步,又悄悄地回頭,擠眉弄眼地用唇語告訴司冰影——

「我——樂——意!」

表面看上去是「一女四男」,實際上是「兩女三男」的組合,一路上帶著詭異而微妙的氣氛穿梭在各個遊樂項目之間。最後,司冰影他們來到了傳說中的鬼屋前。

「啊?鬼屋?」司冰影忍不住大叫一聲,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蘇諾關切地看著她,柔聲問:「你害怕鬼屋?那就不要進去了吧!」

羅米樂掏出錢包,一邊往購票處走去,一邊隨意地說著:「堂堂大男人,有什麼好怕的!」

正想點頭的司冰影,被羅米樂的這番話刺|激到了,抬高聲音辯駁道:「你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害怕鬼屋!哈哈!」

沈若曦抿著嘴唇,一臉沉默地看著司冰影,眼神專註而具有穿透力,彷彿可以將她的全部心思都看穿一樣。

司冰影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左右閃躲著她的目光說:「沈若曦,你幹嗎這麼看著我?我不害怕,你知道的吧!」

沈若曦看到買完票的羅米樂走了回來,立刻揚起笑容,點頭髮出一個可愛的聲音:「嗯。」

司冰影無聲地朝沈若曦翻了兩個白眼,一把從羅米樂手裡搶過票,率先向鬼屋的入口走去。蘇諾和濮俞傑兩人同時看了看羅米樂,又看看司冰影,然後若有所思地互看了一眼,默契地點點頭。

司冰影一走進鬼屋,眼前的光線就變得黯淡下來。

「好黑啊!」

羅米樂忍不住說道:「才進來有些黑!」

司冰影不滿地強調道:「我說的是陳述句,不是感嘆句!」

「有區別嗎?」

羅米樂冷哼了一聲,大踏步向前走去,彷彿故意顯示著自己的勇敢似的。司冰影悶悶地撅起嘴巴,默默地跟了上去,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跟大家走散了。

真是的!我幹嗎老跟他抬杠啊!剛開始就說「害怕」,「不想進來」不就可以了嗎?我又不是真正的男生,幹嗎逞強啊!司冰影在心裡埋怨著自己。

突然,黑暗的鬼屋裡出現一群撲扇著翅膀的異類生物,從大家的頭頂上飛了過去。

「啊!這是什麼啊?好可怕!」沈若曦誇張地大叫著,似乎十分害怕的樣子。

羅米樂立刻走到她身旁,拉著她的手,無限溫柔地說道:「小曦,我就在你身邊,不要害怕!」

「切!」司冰影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沈若曦有個稱號叫作「鬼屋女王」,她怎麼可能被這些嚇到?不過裝成柔弱女生倒是挺受用,立刻就將羅米樂吸引了過去!真煩!為什麼她不害怕卻可以裝作害怕,而我明明害怕得要死,還要死撐啊!

蘇諾似乎洞悉到了司冰影的心思一樣,靠近她壓低聲音說道:「司冰影,你害怕的話,就拉著我吧!」

司冰影忿忿地甩開蘇諾的手,不服氣地說:「你什麼時候看見我害怕了?」

「那就好!」蘇諾沒有戳破她,只是默默地退了回去。

就在眾人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旁邊的牆壁突然冷不丁地被打破了,一個戴著可怕面具的雕塑從裡面跳了出來。

「啊!」

司冰影再也忍不住了,驚恐地大叫起來,慌亂地退縮著,眼角餘光看到一個人影,便急忙湊了上去,死死地抓住他,喊道:「救命啊!」

猛地被司冰影緊緊抱住,羅米樂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之前被她強吻的場景,一下子焦躁起來。

「你幹嗎往我身上蹭?惡不噁心啊?」

他沒好氣地說著,有些煩躁地推開司冰影,卻沒有想到力氣過大,一下子把司冰影推到了地上。

司冰影跌坐在地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羅米樂。羅米樂雖然心底十分愧疚,可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你還是不是男生啊?怕什麼怕?我最討厭你這種娘娘腔了!」

司冰影默默地捏緊了拳頭,胸口彷彿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反駁道:「娘娘腔怎麼了?害怕鬼屋怎麼了?就因為這樣,就要被你這樣隨便推倒嗎?」說著,她從地上爬起來,生氣地沿著進來的路跑了出去。

走出鬼屋,光線突然變得刺眼起來。司冰影覺得眼睛一下子變得不能適應,似乎有些濕潤起來。這時,身後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她回頭望去,看到的卻是蘇諾和濮俞傑,眼底閃過一絲失落的神情。

「怎麼是你們兩個?」

蘇諾平靜地看著她,淡淡地問:「你在等誰嗎?」

司冰影搖搖頭,咬住嘴唇低聲說:「不是。」

「司冰影,老大他不是有意的!」濮俞傑的聲音有些急促,似乎害怕司冰影誤解他一樣。

司冰影抬起頭,看著焦急的濮俞傑,問:「為什麼他做了過分的事,你卻要替他辯解?」

「因為我知道這不是出於他的真心!」濮俞傑認真地說道,「和沈若曦小姐約會,努力地隱藏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溫柔成熟的人,這都不是真正的他!」

司冰影無聲地笑了笑,不相信濮俞傑的話似的,問:「那真正的羅米樂是怎樣的?那他又是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濮俞傑看看蘇諾,又看看司冰影,猶豫了一下才說:「老大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司冰影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地看著濮俞傑,不明白他的意思。

濮俞傑又看了蘇諾一眼,待蘇諾點點頭,他才全盤托出:「自從老大被你親過之後,就一直不太正常了。以前的老大從來不會在乎別人是如何看他的,也不在乎自己不在乎的人是否開心或傷心,更不會因為哪個男生穿女裝而心跳加速,變得不自然。」

司冰影覺得心裡突然有些亂亂的,眼神有些閃爍,問道:「你想說什麼?」

濮俞傑急促地說:「所以,老大他是喜歡你的,司冰影!今天他的言行和表現都是假的,他只是在演戲,扮演一個不是羅米樂的羅米樂!」

「濮俞傑,你今天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司冰影慌亂地看著濮俞傑,又看看蘇諾,結結巴巴地說,「我是男生……羅米樂對男生……」

不等濮俞傑回答,蘇諾便先解釋道:「就是因為你是男生,所以他才不能坦白地面對自己,才要通過和女生約會,來測試自己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

司冰影看著蘇諾,只覺得思緒像一團亂麻,理不清。

濮俞傑看著一臉迷茫的司冰影,長長地嘆了口氣,感嘆地說道:「小影,你為什麼不跟老大說實話呢?」

司冰影不解地抬起頭問:「說什麼實話?」

「告訴他,你的真實性別。」

「你也知道了?」

「嗯,校長是我媽媽的表姐的丈夫的媽媽。」

「好複雜的關係。」司冰影覺得頭頂彷彿有一群烏鴉無聲地飛過。她頗有些無奈地看了蘇諾一眼,問:「校長究竟把這個秘密告訴多少人了啊?」

蘇諾眨了眨眼,搖搖頭說:「我不清楚。不過,我可以保證,羅米樂絕對不知道。否則,他就不會跟女生約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令人討厭的樣子了。」

司冰影撇撇嘴,看著聖英男高號稱「對立」的兩大社團的主要成員,嘆了口氣,問道:「那你們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蘇諾和濮俞傑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時辰未到!」

自從兩人在遊樂園鬧矛盾後,羅米樂看到司冰影都離得遠遠的。即使兩人在學校附近的路口碰到了,他也是故意隔著馬路逆向走開,假裝沒有看到一樣。

司冰影總是無奈地在心裡默念「羅米樂去死去死」,可真的看到羅米樂的山地車不小心擦到其他車子時,她心裡卻又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看到他沒事才放下心來,然後重新默念「羅米樂撞豆腐去吧」。

我這是在幹嗎啊!

司冰影被自己這種糾結的情緒弄得焦躁了,用力地敲著自己的腦袋,想要把腦海中的一個個「羅米樂」消去。

「司冰影,你好!」

剛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一個穿著紫藤校服的女生微笑著朝司冰影走了過來。

「你好……」司冰影迷茫地沖她點頭打招呼,心裡卻疑惑著——她是誰啊?

女生禮貌地自我介紹道:「我是紫藤高中學生會的會長林怡,我代表所有紫藤女生邀請您參觀我們學校,不知是否可以?」

「現在?」司冰影看了看時間,為難地搖搖頭,「過會兒就要上課了!」

「沒關係,我已經和沈校長打過招呼了,是經過她同意的!」女生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邀請司冰影去參觀似的。

司冰影看著女生期盼的神情,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眼前女生的神情和邀約自己的粉絲的神情有著微妙的區別。

「可是……」

她正要拒絕女生,眼角的餘光看到羅米樂踩著山地車停在斜前方,陰沉著臉,一副想要靠過來卻又一臉厭惡的樣子。

司冰影看著羅米樂越發來氣,心想,他怎麼可能喜歡自己?蘇諾和濮俞傑肯定是腦袋被門板夾了,搞錯了!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女生身上,說:「OK!我正好也想參觀一下紫藤女高。搬到新海這麼久了,對這裡還不怎麼熟悉呢!」

「那我們走吧!」

司冰影跟在女生身後,朝紫藤的方向走去。

可是,一踏進紫藤女高的校門,司冰影就有些後悔了。看著林怡的背影和標準得可以當做典範的完美笑容,她總覺得背後有一陣陣的冷風吹來,總覺得事情不只是參觀學校那麼簡單。

可是她已經逞強答應了,已經沒有退路了……

司冰影默默地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跟在林怡的身後。

「紫藤學園,是全鎮唯一的一所女子高中。我們學校學風優良,環境幽雅,適合學習和生活。你看這兒……」

走到教學樓下的小花園,林怡熱情洋溢地向司冰影介紹著。

可司冰影卻斜眼72度,看到一個不明物體正從樓上掉落下來。於是她悄悄地往旁邊站站,然後順便裝作不經意地撞撞女生,又摸了一下她的手。女生瞬間小臉緋紅,緊張地往旁邊挪了挪。下一秒,她便發出一聲慘叫。

「啊!」

女生頭上頂了一個開花的臭雞蛋。雖然雞蛋本身不是很重,但是參照物理學理論,算上加速度等等之後,砸到頭頂應該也蠻痛的。

「林同學,你不要緊吧?」司冰影裝作好心地拉了拉女生。

「沒事……」女生尷尬地笑著,可手臂卻暗地裡用力,想要將司冰影往前推。

司冰影早已洞悉一切,裝作要往後倒,然後腿往前一伸,一個出乎意料的飛腿就將女生掃進了前面掩蓋著裝飾物的大坑中。

女生狼狽地站在大坑中,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哎呀,你怎麼掉下去了?」司冰影蹲在坑邊,假裝關心地看著女生問,「你沒事吧?」

女生的臉色像是快速閃爍的霓虹燈一樣變換不停,呵呵地假笑了兩聲,說:「我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女生習慣不太好,會隨手亂扔垃圾,看來這點我們非常需要改進!這花園本來也是好好的,可我忘了這兩天在翻修,竟然還帶你進來,我作孽,我活該啊!這樣吧,你拉我一把,我帶你去參觀新建成的教學樓!很漂亮的哦!」

司冰影不動聲色地看著女生,將她拉了上來,警惕地跟著她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座空蕩蕩的教學樓。

一走進新落成的教學樓,司冰影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後跟沿著脊柱一下子升了上來。為什麼又是這種地方?難道這麼快就調查清楚我膽小,所以故意帶我到這裡來?

「這裡沒有照明設備嗎?」司冰影努力地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盡量讓聲音顯得平靜。

林怡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陰險的笑意,答道:「新樓的照明設備不是很好。怎麼,你害怕了?」

司冰影的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水,卻仍裝作什麼也不怕地往前走,回應道:「不是!我覺得好有趣……我們學校里的任何地方都是一直人聲鼎沸的。原來學校里還可以有這種地方,真的很特別……」

司冰影努力地編織著謊言,卻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教學樓里迴響。她緊張地回頭,卻發現女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等等,怎麼只剩下我了?人呢?剛才還在說話的呢!

司冰影站在走廊中間,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同時也沒有從任何地方傳來說話的聲音。也就是說,至少女生不在附近。看來,她是故意引誘自己到此,然後悄悄躲開了。

司冰影顫抖地打開手機,想要撥打電話,卻發現沒有任何信號。唯一的通訊手段也不能使用了,她只能藉助手機微弱的燈光,扶著牆慢慢地尋找出口。

在空無一人的廢棄樓房裡,她都不敢大聲喘氣。在這樣陰暗的環境中,就連聽到自己的喘氣聲,她都會覺得雙腿會止不住地發顫。

「誰,誰來救救我啊……」微弱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然後又飄來似有似無的哭泣聲。

「嗚嗚……嗚嗚……」司冰影停下腳步,手中的手機突然「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此時此刻,靠在牆上的她顯得十分軟弱,脊背一陣陣地發涼,身體早已經徹底不敢動彈了。這裡遠比鬼屋恐怖多了,天然的恐怖環境的殺傷力比人造的鬼屋的殺傷力要大多了。

「我好慘啊……誰來救救我……救救我啊……」走廊的盡頭出現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穿著一身慘白慘白的衣服,上面還沾染著暗紅色的、類似血跡的東西。她用一種十分詭異的聲音叫喊著求救,並不斷地向司冰影靠近。

陰暗的光線中,司冰影看到一張被頭髮胡亂遮掩著的、沒有血色的臉孔,她立刻沒命地大叫出聲來。

「啊!」司冰影嚇得渾身無力,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我要葬身這裡了嗎?誰來救救我啊!司冰影在心裡吶喊著。

「司冰影!司冰影!你在哪裡?」

突然,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羅米樂焦灼的聲音,如同天籟一般地傳來,好似一道明媚的陽光射進這幽暗的空間。

羅米樂……

司冰影詫異地找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她想要回應羅米樂,卻因為太過緊張而發不出聲音來。

「司冰影,聽到趕緊回答我!司冰影!」

黑暗中,羅米樂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越來越接近司冰影了。不遠處的白衣「女鬼」彷彿受到驚嚇似的,大叫一聲「糟糕」,然後提著白衣的衣角,飛快地逃走了。

「原來是人假扮的啊……」

望著「飄遠」的「女鬼」,司冰影提著的心一下子放鬆下來,軟弱無力地靠在牆壁上。

這時,羅米樂擔心又無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笨蛋!當然是有人假扮的了!」

看到羅米樂出現,司冰影不由自主地一陣高興,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怎麼來了?不是不願意和我這個討厭的人接近嗎?」

「切!要不是蘇諾告訴我,說那個小胖聯合紫藤的女生想要整你,你以為我高興來啊!」羅米樂悶悶地說著,不解地摸著下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蘇諾、濮俞傑和楊哲竟然同時拉肚子!」

司冰影額頭滑下一排黑線,眼前彷彿出現了濮俞傑和蘇諾笑嘻嘻的面孔,撇撇嘴自言自語地說:「還真像他們會做的事……」

「你說什麼?」羅米樂敏感地豎起了耳朵。

「沒什麼!」司冰影趕緊沖他擺擺手,撇開話題,「我只是好奇為什麼紫藤的女生也想整我,小胖整我還能理解!」

羅米樂不知是真不在意還是腦袋轉不過彎來,毫不介意地回答道:「據說理由是:得不到就要毀掉。」

司冰影頓時嘴角抽筋地跳了一下,長長地吐了口氣說:「算了,當我什麼也沒問,這理由實在太可笑,太不成立了。」

「那你怎麼還不站起來?」羅米樂眯著眼睛看著司冰影,暗淡的光線中臉部輪廓如同雕塑一般的分明。

司冰影抿著嘴唇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兩下,避開羅米樂的視線,低聲說:「腿軟,站不起來……」

「真是沒用。」羅米樂習慣性地感嘆著。可當他看到司冰影因為緊張還在顫抖的雙手,嘆了口氣,轉身在司冰影面前蹲了下來,說:「算了,上來吧!」

「啊?」司冰影愣愣地看著彎下腰的羅米樂,本來以為會他被再嘲笑一番的,可沒想到他竟這樣出人意料地表現出自己溫柔的一面。在那一刻,司冰影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漏跳了幾拍。

見司冰影不動,羅米樂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扶到自己的背上。然後,羅米樂緊緊地環住司冰影的腿,起身站了起來,朝出口走去。

「司冰影,你的身體好柔軟,一點都不像新海的男生!」羅米樂歪著腦袋,覺得有些奇怪。

司冰影猛地驚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心想,幸虧每天早晨出門前都好好地將胸部裹平了,否則在這裡就要露餡兒了。不過,什麼叫「不像新海的男生」?無論哪裡的男生,肌肉都是很硬的吧!

「呃,哈哈,我們那裡的小孩子從小就練習柔軟體操,哈哈!」

「不愧是大城市!規矩多,奇怪的人也多!」

在微妙的氣氛中,羅米樂背著司冰影走到了大樓外,才把她放下來。

「對不起……」

突然,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兒從羅米樂的喉嚨里發出。

司冰影愣了愣,她扶著羅米樂,還沒完全站穩,「啊?你說什麼?」

「我說對不起!」羅米樂避開司冰影的目光,不自然地抓抓頭髮,「那天在鬼屋裡,是我太過分了,不應該罵你娘娘腔!」

聽到羅米樂的道歉,司冰影竟然情不自禁地開心了一下,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你又說了一遍……」

「不過,男生害怕鬼屋,確實是太膽小了!」羅米樂還是想不明白,感嘆地說著。

司冰影抽搐著嘴角,斜睨了羅米樂一眼說:「你不是剛剛才道歉嗎?」

羅米樂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司冰影口袋裡的手機便「嗡嗡」地震動起來。

「司冰影,你在哪裡?打你電話怎麼沒人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剛按下手機通話鍵,沈若曦的聲音便稀哩嘩啦如潮水般湧進她的耳朵。

「很重要的事情?」司冰影默默地嘆了一聲,看著自己的狼狽樣,有什麼比我現在這樣重要嗎?

電話另一端的沈若曦似乎對這裡發生的大事件毫不知曉,聲音顯得興奮而雀躍地說:「伯父的辦事處準備周末舉行一場舞會,回饋所有員工和客戶!所以,你一放學就陪我去買晚禮服,那天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這就是重要的事情啊!不對啊!沈若曦平時除了經紀人的事業,對自己作為「女生」的一面沒這麼多激|情啊!這真的是她嗎?

司冰影疑惑地看了羅米樂一眼,莫非真的是因為他?愛情的力量真的這麼強大嗎?我也好想穿晚禮服!我也好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也好想穿著晚禮服,身邊站一個超級大帥哥啊!

「找你的候選男友吧!」司冰影悶悶地衝著手機話筒大喊,然後把手機丟給羅米樂。

「你幹嗎生氣啊?」沈若曦不解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幹嗎把手機丟給我?」羅米樂滿頭問號,接住差點掉到地上的手機,不明白司冰影在生什麼氣。

司冰影氣呼呼地看了羅米樂一眼,憤憤地搶回手機,發泄似的,重重按下停止鍵。

「關我什麼事嘛!」說著,她惱怒地朝前跑去,並在心裡為自己的反應找理由:可惡!我幹嗎心裡堵堵的啊,肯定是剛才受到驚嚇了!

「喂,你慢點兒,那邊……」羅米樂的話還沒說完,只顧著奔跑的司冰影便一腳踩空,摔進了剛才壞心眼兒女生設置的陷阱大坑。

她看著滿身的泥濘,情緒跌到了最低點:「羅米樂,你不能早點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