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鑄劍渾脫

正文卷

第119章 鑄劍渾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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睹見這陣雨如白駒過隙:匆匆地來,匆匆地去。大部分人卻並沒有因此再次陷入到為苦難哀嘆惋惜的悲劇循環當中,原因該是「久旱逢甘霖」,讓眾人看到了本以為不會再有的希望。

先前興沖沖地跑回家去的百姓鄉里們,又興沖沖地跑回祭典里,嚷嚷著太平道實乃「真仙下凡」,爭相請求入道,紛紛拜入到那伙跪地祈禱的人堆里一同求雨。這其中,不乏原本與張一站在同一陣線,選擇與太平道抵抗的人。

只要能夠為自己謀得些許蠅頭小利,無論是真神或者假鬼都能甘之如飴。這樣一味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讓身心蒙受所謂的苦戒。即使暫時得救了,也不會獲得持續的安穩。到最後,麻醉的只有自己,感動的也只有自己。

對於那些習慣將命運攥在自己手心裡的人來說,譬如挽救人性命的醫者、周遊四海的商賈以及仗劍天涯的俠客。在他們眼中,此情此景著實可悲可嘆。誰又能想到,這一場遲到的「及時雨」,便能讓人心聚攏回太平道?

那計時的香燭燒過幾炷,時辰已經過了午時,張一便假借要照顧病人和徒弟們為由先行告辭了。而早便要吵著離開的鄂霏英,更是作勢要隨著表哥一起回葯館裡。鄂炳還不忍小女兒再回到那地方受苦,也便打算啟程回道觀里修整,順便也打算將已經默許進鄂家門的那對「兄妹」帶上,欲與他們的主人趙括商討關於他們二位的事務。

於是乎,現下「明修棧道」之計已現雛形,讓那少年劍客的妙計得以繼續進行下去。他們也自然而然地應了鄂家父女之邀請,光明正大地加入到返回太平道觀的車隊當中。至於張一是不是真要急著回葯館,除了知情的那幾人外,怕是再無旁人得知。

因祭天大典的如期舉行,太平道現下守衛必然空虛。所以,現在絕對是趁虛而入的大好良機。而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道觀里調查取證,便是決定最後成敗的關鍵。

時過境遷,白鳳再一次回到那座埋藏著許多秘密的道觀之中。儘管此時的他已無須作任何掩飾以隱藏自己的身份,但是內心卻免不得仍有三分忌憚。畢竟,這可是「毒蛇」的老窩。

只見他們輕鬆越過道觀門前的持劍童子,踏進那座奇異之所之中。起伏有序的三座高閣分布在道觀的三個方位里,其餘的建築皆是圍繞著高閣而造。它們由壑道分明清池與廊橋所連接,雖然看上去屋舍很少,並不像是可容納幾十號人的道觀,但是廊道之四通八達,確實容易令初來乍到的人迷上半天。

特別是腳下的清池,著實讓從未進到過道觀里的趙括和慕容嫣驚了一番。他們走在枝丫繁茂的廊橋之間,往其中一個高閣的方向信步前行。

「明明已經久未有雨,怎的還能蓄上池水?趙括邊走邊望著腳下的池水,驚嘆道。

鄂炳還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樣,回道:「據無垢道長所言,此地是他們太平道經過測算選定,是真正的風水寶地、仙林洞天。換言之,這地下有取之不盡的泉水,所以道觀所佔地方才能常年有水。」

「那……怎的不在外面挖一口井,把水引出去供大家使用?」慕容嫣如是說道。

「鄂某曾經也問過同樣的問題。」鄂炳還指著正對著大門方向的那座高閣,講道:「只是那些道人的性情總是人捉摸不定,說是不可讓長生之氣泄漏,以耽誤道眾修鍊之事。」

眾人聽罷,生怕惹禍上身,也便不再過多追問,繼續行路而已。

少時,他們便尋到一處安生之地暫作歇息。鄂炳還留著趙括在一個小房間里飲茶暢談,那名貼身侍衛便佯裝守候在門外。其餘兩位女子借故離開,說要到溫泉里沐浴一番,洗凈臭汗淋漓的身子,再來駐足相談。

「這閣子平日里是人們生活起居的地方,吃食充足,泉水甘甜,著實是個不錯的養生之所。」鄂炳還曲肘擎著矮桌,箕踞地坐著,講道:「即使讓白少俠兩兄妹皈依太平道,也總比流落在外要好不少啊!」

趙括聞後,無奈笑道:「鄂大人,您看他們兩兄妹畢竟也算豪紳之後,自有一番傲骨,怎會甘願埋沒自己的才能,年紀輕輕便隱居修鍊呢?」

「那……趙公子的意思?」鄂炳還將信將疑,問道:「白少俠若有意為官,鄂某倒是很願意幫上一幫。」

「白兄倒是不怎麼願意為官,不過,他倒是很願意替鄂大人賣命呢……」趙括故意往門外的白鳳瞥了一眼,而後又悄悄地往鄂炳還身邊靠近,看上去像是要講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一樣,「其實,自上次白兄從雞鳴驛的夜宴里回來之後,便一直神不守舍。特別是與鄂五小姐之間……在下懷疑,他們是真的……好上了!」

鄂炳還大驚,道:「真的?」

「噓!鄂大人可千萬別說是晚輩講出口的,畢竟白兄他身份低微,自認為攀比不上鄂五小姐;而鄂五小姐,也礙於自己身份,總是只能借著親近慕容姑娘的名義方才接觸到白兄。到時候只怕鄂五小姐一句『不依』,傷了和氣就不好啦……」

「那趙公子的意思?是願意拱手讓賢了?」

「唉……在下當然是不願意的,一路上白兄替我擋下災禍無數,實在功不可沒。只是見白兄整日相思成疾,晚輩實在不願意棒打鴛鴦,現在只看鄂大人的意思。畢竟,他們也算是讓皇上親眼見證過的一對佳人吶!」

鄂炳還聽罷,連連應諾道:「好!好!只要趙公子願意,鄂某願意以十倍的人力奉還,以護送趙公子和趙公子的家眷繼續北上!」

二人意氣相投,相談甚歡。一人是因為詭計得逞,一人則是因為小女兒終於喜得良婿,自己的家業也終於有人繼承,免得讓外戚所瓜分。

俄頃,趙括便拜別了鄂炳還,到門外同那位隨行良久的「侍衛」跟前,口頭交代完最後的事務之後,便在鄂炳還吩咐的武士庇護下離開了道觀。而就在這時,那兩位結伴去溫泉洗浴的女子也適時地趕了回來。

只見鄂霏英又換回那身「戎裝」,卸掉了盤起的高髻,換成了尋常男子的束髮。她故作乖巧,手捧著一疊小點心,躥進鄂炳還所在之房間。

鄂父見小女兒又這樣奇裝異裹,不免嗔道:「英兒,你怎的又如此驕橫。穿得像個男子,這該叫他人如何待你?」

「爹爹……」鄂霏英放下那盤綠得晶瑩剔透的小糕點,一臉委屈求全的模樣,訴道:「他……喜歡英兒這樣……」

「他?」鄂炳還自以為「他」便是自己所想的那位,是以故作疑狀,問道:「是誰?」

「白……少俠……」

「哈哈哈哈……」鄂炳還憨笑可掬,撫著小女兒的頭頂上的秀髮,大喜道:「英兒可算是長大啦?懂得討別人歡心咯!」

「嘻嘻,那英兒去外邊叫他過來?」

見父親頷首應諾,鄂霏英便理所當然地跑到外面去,將候在外面的兩「兄妹」迎了進來。

他們先是互相噓寒問暖了幾句話,後來便問起家世、來歷。但鄂炳還卻一直閉口不提關於婚嫁的話題,只怕是心中仍有存疑,不敢輕易相信一個外人所故。因此他們相談未過多久,鄂炳還便暫且作罷,以繼續參加祭天大典的觀禮為由,各散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