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鑄劍渾脫

正文卷

第96章 鑄劍渾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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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當中的女主人,也即是鄂五小姐,如今,她業已成為其它故事當中的一份子。這樣的改變,換來的是一種既悲慟,又充滿祈望的心境。

悲慟在於告別了習以為常的無慮生活,同時,內心又對前方路途的未知感到好奇。雖說這是老生常談,但要親自面臨時,依舊會讓人覺得束手無策。

她心懷著如此迷離的思緒,以及那種「奇妙的感覺」。在默默注視著面前少年的情況下,不覺中陷入沉眠。到完全清醒時,已是隔天放晴之後的事情了。

只見鄂霏英獨自一人從馬車內醒來,卻發覺四周空無一人。耀眼的陽光灑到門帘上,穿過窗欞間,即使身處陰暗處,也不免讓它奪去了視線。車外時不時傳來的嬉笑作弄之聲,令她倍感好奇;滴答潺潺的流水,摻雜著風掠蒼林、鳥雀相鳴之音,令她心馳神往。

於是,在放鬆完乏累的筋骨後,她便拿起身旁的雙刀,將其掛在脊背之上,旋即欺身前去掀開那張被映得透亮的綢緞門帘。這一舉動,也著實把門外之人驚了一番。

「啊……鄂五小姐,是我們吵醒你了嗎?」這位手中捻著幾根嫩草的姑娘,身上所佩戴的銀飾在陽光下格外晃眼,將她艷麗的容貌與姿態襯得愈加精緻。

阿鵑身邊的公子亦是和道:「鄂五小姐,都是她惹得我,這可不能怪我啊!」話畢,他便將手裡的嫩草塞到馬嘴裡。

「嘻嘻……」阿鵑善意地嘲笑道:「鄂五小姐,看看他眼上的黑圈,是不是比從前的樣子順眼多了?」

鄂霏英移目到那公子的面龐上,隨即「噗嗤」一笑。那公子見狀,幾近羞極敗壞,卻又礙於面子身份,故作端容,回道:「你們……快些把馬喂好,別妨礙本公子休息!」

「趙公子,昨夜勞頓一番,可真把你累壞了呢!」鄂霏英笑罷,便躍下馬車,接過趙括喂馬的工作,目送對方坐回車內休息。在送草入馬口的同時,鄂霏英也不忘趁機環視四周,觀察了一番。只見不遠處的側方,在一株株翠綠的針葉林所形成的林翳之後,有一條「沙沙」作響的小溪。

小溪邊上候著二三人影,正坐在胡亂堆砌的奇石之上,不知在做著何事。鄂霏英認出了其中一個人影,因為他赤著上身里的白布繃帶是她親手綁上的。目光至此,她登時便丟下手中的馬草,同一旁的阿鵑道了聲,便快步穿過林子往那處去了。

腳踩著枯枝落葉、黃沙爛泥,身旁是各種奇形怪狀的樹杈與帶刺的植物,似乎是突然故意從四面八方延展出來阻她去路。儘管身上部分裸露肌膚被刮傷,精心打理的衣妝被弄得凌亂,也不曾阻過她前進的腳步。

「白少俠?」穿過林子,鄂霏英便踱步到河邊,追問道:「你還好吧?」

「鄂姑娘?」白鳳盤腿坐在圓石上,身體對著小溪,回道:「你到這裡來作甚?」

「關心一下你嘛……」鄂霏英拍了拍身上從方才路上帶來的塵土落葉,又望著面前寬數丈的小溪,遲疑道:「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

「多謝鄂姑娘的憂心,在下還在等著嫣兒她們製藥。早晨時分,傷患處又一次流血不止,所以……」白鳳輕捂著胸口,望向側後方不遠處,正在那煎水搗葯的兩位姑娘。

慕容嫣和趙小妹極盡聰明才智,利用僅有的小碗小瓢、木柴石塊,做了一個燒熱水的小火堆,放置在一旁。

「話說,鄂姑娘到底是為何要跟來……」白鳳不經意間瞥向對方的雙眸,問了一句。

「我……我還沒問你們到底要去哪裡呢!」鄂霏英習慣性地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而後又漸漸降低了說話的聲音,微微頷首,刻意避開對方的視線,細語道:「還不是因為你……」

「你說什麼?」那少年似是未曾聽清。隨即,身後的慕容嫣與小妹兩人又恰巧端葯走來,打斷那二人之間的談話。

「你們兩位好像挺聊得來?」慕容嫣將葯放在一邊,旋即到白鳳身旁,為他解開身上的繃帶:「英姐姐來得正好,等會兒要借你的環首刀一用。」

鄂霏英應了聲「好」,便撩起袖子,幫著對方一起解開那少年身上的白布繃帶。解開之後,一條自左胸膛至右下肋的長刀傷赫然現於眼前,其中仍舊流著血膿,看上去十分令人不適。

慕容嫣接過鄂霏英的佩刀,二話不說便往左手掌上划了一刀,然後猙獰著面孔,將流下的血液滴往放在面前的葯碗上。

「慕容妹妹,你在幹什麼?」鄂霏英十分不解,把佩刀上的血跡擦了擦收好後,便看著慕容嫣親手為白鳳上藥、包紮。

一旁的小妹見鄂霏英如此驚愕的模樣,便安慰道:「英姐姐,這其中可有好些個動人的故事呢!」

「能講給我聽聽嘛!」鄂霏英剛作出一副期待的模樣,便讓那少年呵斥住。

「鄂姑娘,在此之前,請先回答在下一個問題,不知姑娘可否同意?」白鳳借著慕容嫣的攙扶,站了起來,與對方面對面,講道:「作為交換,在下會將此行的目的盡訴於你。我等一行人如今是要前往『下河鎮』,商討北渡黃河之事,隨後便直奔滄州。」

鄂霏英面對白鳳逼問,霎時愣在原地,失了方才的英氣瀟洒,顫抖道:「我……我幫你們趁夜逃了出來,若是還在城裡,不得讓我爹爹給活活打死?」

「若是照鄂姑娘的說法,一開始根本不必搭救我與嫣兒才是?」白鳳桀然笑道,直覺對方的謊言太過幼稚。

慕容嫣見鄂霏英難堪的模樣,自知這屬姑娘家的心事,便欲出口阻止白鳳追問下去,只是被鄂霏英出人意料地喝止了。

「慕容妹妹,不必了。」鄂霏英說道:「聽完白少俠的話後,我方才終於想起,這條小溪名字叫『浣紗溪』,我幼年時曾到這裡來過,經過這條小溪,不過十幾里之後,便是下河鎮之所在!而我想起的人,便是居住在下河鎮……他是我的表哥,名字喚作『張一』……」

「呵呵……」白鳳繼續冷笑道:「鄂姑娘,你若再這樣編瞎話騙人,我大可把你扔在此處,讓你自己走回雞鳴驛。」

「你!」鄂霏英聽罷,頓時捶胸頓足,火冒三丈,嗔道:「姐姐我方才是騙了你,但現在跟你說實話,你又不信!還懷疑我要害你,那我便自己走著去。要是我死在半路上了,我們『光明磊落』的白少俠,就等著內疚一輩子吧!」說罷,鄂霏英便正了正衣裝,昂首拂袖,移步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