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是在提醒他。
衛塵靜下心神思考，他在百步玉階下一遍遍試錯，把自己能想到的方法都試驗了一遍。
終於，再踏征程。
衛塵一步一步走著，不停留，亦不求急。
一萬步，兩萬步，三萬步，四萬步……
衛塵的雙腳像是綁了一個千斤墜，在他走到十萬步的時候，這股乏力近乎達到了頂峰。
每走一步，他都要喘著一口粗氣，腿肚都在打著寒顫，不受控制的微抽。
左腿抽完右腿抽，大腿抽完小腿抽。前行的姿勢也一變再變，剛開始腿屈回來不疼，到後來要打直了走才不疼……
衛塵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他酸疼得難受，卻不能停下來，也不能哀嚎。
他要把自己的每份體力都保留下來。
衛塵在走到二十萬步，背部已經被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彎，他佝僂著像是一個暮年老人，一點點挪著腳步。
三十萬步，衛塵的精神已經達到了崩潰的臨界點，他半跪在地，一步步的爬上去。
他的汗水已經把所有衣服浸濕，眼前是霧蒙蒙一片，前面的白玉階似是重影。
衛塵精神恍惚，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企圖看清前路。
「不能停……別別停下來。」
衛塵大口喘著粗氣，口乾舌燥，他的手指扒在白玉階上，費力挪動著。
可下一秒，那手指扒著的台階，忽然多出了些油脂，
衛塵心下一驚，清醒了一半，他不管不顧的撐起身子，用力抓向白玉階。
「啊——」
衛塵驚喊出來，滑下來的過程中人是完全失控的狀態，他的腦袋重重撞在白玉階上，又滾落下去。
整個過程，衛塵甚至沒有踩到一塊硬白玉，全部是軟膩油滑像是塗滿了豬油，但撞在身上卻是實實在在的痛。
衛塵在下墜的過程中甚至感到一絲解脫。
「砰！」
衛塵滾落在地，他清晰的聽見自己胳膊和肋骨骨折的聲音。
他躺在地上，全身的力氣全部卸了下去，堅硬的地面像是柔軟的棉花把他包在其中，溫暖又舒服。
衛塵在地上良久沒有動彈，久到以為自己都會就此消逝。
衛塵強撐著身體起身，他的衣服破破爛爛被磨破了一塊又一塊，膝蓋和腳踝處被摩擦的滲出了鮮血和水泡。
膝蓋骨錯位，右胳膊骨折，肋骨斷裂。
衛塵忍著劇痛，從懷裡掏出一枚丹藥，撕成一小塊，一小塊，把它含在嘴裡。
他還能再走幾次？
衛塵把仙石揣在懷裡，再次踏上白玉階。
又一次墜落，四十萬步……
衛塵心如死灰，他無助嘶吼著，淚流滿面，渾身顫抖，甚至到最後那聲音變成了嘶啞。
他喊盡了自己的力氣，無力倒在地面。
他渾濁的瞳孔透著一絲絕望，
再試一次，
衛塵墜落在地面，摔得全身骨折，倒在血泊之中，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嘗試，一股濃烈的悲愴之感，不斷的在胸口擠壓扭曲，竟比登上那白玉階還要痛苦難熬。
他手中的丹藥僅剩下最後一片，衛塵閉上眼睛含在嘴裡。